小公主连忙道:“赢婳姐姐,快别大声!”
秦赢婳看着她,声音慢慢压低道:“他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小摇了摇头,随即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抓住秦赢婳的手臂道:“你说我可不可以去向陛下请求?”
秦赢婳盯着小公主的眼睛,几乎望进她的心里去,神色却是慢慢变得冷漠:“公主殿下再过一个月就要大婚了,这时候更换新郎人选,还要换成他的哥哥,你觉得陛下会答应吗?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公主自己也深深知道这一点,可是,她不由自主地道:“那人待我很好,我棋下的不好,他还亲自教我下棋……”
秦赢婳神色更加冰冷,却是面无表情道:“小公主!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小被难得疾言厉色的她吓住了,秦赢婳瞧见她的神情,知道吓到了她,不免缓下语气,拉着小的手道:“公主,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么的危险,圣旨岂是说改就改的。”
小公主愣了半天,看着秦赢婳神色严肃,她不由点了点头,祈求道:“你千万不要和母妃说,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秦赢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秦赢婳看着小公主,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小公主被保护的太好了。
只不过她也知道,不能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小公主,她今年只有十几岁,根本就什么都还不明白,可是情字一字沾染,就会让聪明人变糊涂。更何况,恐怕此事还是有心人设计,应该尽快告锦域和良妃才是。
秦赢婳看着对方,静静地道:“公主殿下,你一旦嫁入王家,就是王延的妻子,从此之后你与王广再无瓜葛,无论你现在心仪的是谁,王延都会成为你的夫君,若是你聪明应当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良妃的处境、更应该知道陛下赐婚的真正用意!”
小公主看着对方,身上莫名起了一阵寒意道:“赢婳姐姐,陛下赐婚究竟到底是什么用意?”
秦赢婳看着对方,深觉不能让她如此懵懂下去,所以尽管知道让小公主明白一切之后,会使得她承受不住,但她还是目光幽深道:“如今皇后一派已然快崩溃,但之前娶王氏而戴之的孙家现在势头正旺,陛下心头疑惑,怕重蹈覆辙,所以要用王家平衡势力。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小公主脸色暗了下来,她没有想到这桩婚事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她不禁握紧了手道:“为什么母亲和锦域哥哥都没有告诉我?”
秦赢婳目光平淡地道:“他们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小公主摇了摇头道:“不!这不是为我好,只会让我一直沉浸在要嫁人的喜悦之中,浑然不知道局事的险恶!”
秦赢婳微微一笑,心道你现在知道还不晚。她语气平静地道:“公主殿下,既然木已沉舟,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妨就好好的嫁入王家,做一个合格的王夫人吧!”
秦赢婳这么说,小公主却是深深地叹气道:“陛下将我嫁给那文武双全的王延,我又听说他是将门虎子,可是若是他成了驸马都尉,就再也不能手握兵权了,父皇似乎……还有些制衡王家之意。”
秦赢婳见她这么就转过弯来,不禁赞许道:“公主说的不错!陛下的确是有这样的用意。”
小公主艰难地点了点头,她此刻才明白,原本这一桩婚事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丑陋的东西,面上不禁挂了泪水,几乎哭红了眼睛,秦赢婳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公主,不要哭了,今后务必更加珍爱自己,切勿任性,要为你的母妃,好好做这个王夫人,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厚爱。”
小公主哽咽难言,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从宫中离开,锦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赢婳,你是不是将实言对小公主说了?”
秦赢婳目视着锦域,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小公主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话真的应该说清楚。”
锦域她看着秦赢婳道:“瞧着小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我就知道了,良妃不肯将实情告诉她,不光是怕她承受不住,更重要的原因是怕她过于冲动会坏了事。”
秦赢婳静静地道:“刚开始的时候她或许是有些伤心,可是过些日子她就会明白的,早一天让她明白也就早一天让她长大,良妃娘娘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她,所以我们这样做,只对她有好处,绝没有害处。”
锦域点了点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喜宴之上还会发生些什么……可叫我具体去说,我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赢婳微微一笑,握紧了锦域的手道:既去之则安之”
一个月后,迎娶小公主那一日,王府之上张灯结彩,雕梁画栋,更是挂起那大红的绸子,花花草草都修饰一新,无数的客人送来了礼物,什么珍珠、玛瑙、琥珀、琉璃、翡翠、碧玉、珊瑚,尤其是皇上御赐的一对夜光杯,更是晶莹美丽、光华耀眼、在暗夜之中散发出幽幽的光彩,显得所有的人金银细软全都成了俗物。
王延身穿喜服,装饰着丝绸彩带,骑着高大的白俊马,看起来神采奕奕、英姿勃发,迎亲的队伍一路从宫门穿过大街,浩浩荡荡的向王府行去。按照惯例,陛下特赐金印和玉册,小公主坐上流光异彩的步撵,身后一长串跟着的嫁妆,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大街上早已是万人空巷,到处都是挤着看热闹的人。为此,京兆尹不得不派出卫队维持秩序,人们只见到长长的仪仗一眼望不到头,随行的宫女们手里捧着托盘,个个都是容貌美丽,身段窈窕。随后,便是嫁妆排成的长龙,有好事者数了数,一共九九八十一台,嫁妆之中有些是向众人展示的,什么和田玉佛、镶金真凤、珍珠项链,还有那无数来自越西各地的丝绸缎子、奇珍异宝,围观众人的眼珠都随之飞了出来。好不容易一路行进,几乎受阻,队伍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
王府门庭若市,繁花似锦,在隆重庄严的仪式行过,喜宴便正式开始。完全是一派歌舞升平,大气奢华的景象。
秦赢婳坐在席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歌舞,那悠扬清越的丝竹,令人心情愉悦。王家安排的舞姬广舒长袖,柳腰轻摇,婀娜多姿地跳起舞来,众人只瞧见袅袅的烟雾从旁边升腾而出,显然是故意施为,却与舞姬的姿态相得益彰,那霓裳彩衣羽翼缭绕,仿佛身在仙境,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锦域拿着一块点心递到了赢婳的嘴边,而且赞不绝口道:“婳儿,你尝尝,感觉比宫里的还好上几分味道不错”
秦赢婳笑道:“这是自然,王家的小姐金尊玉贵,享受的东西都是第一等的,听闻她在府中的待遇比小公主还要优越,王家如此娇养此女,可见其很受重视。”
锦域道:“你还说人家呢,现在外头人人都说,今都风头最盛的两位小姐,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王小姐。”
秦赢婳微微一笑道:“不过是那些人胡说八道而已,我在家中与寻常千金又有什么不同。”
秦赢婳从宫中回到秦府之前,锦域就命人把赢婳的房间重新装潢了一遍,房中富丽堂皇的装饰,晶莹的珠帘,珍贵的金丝楠木几案,透明的玛瑙碟、青瓷杯,香气袭人的熏香,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每次一进去,就会有一种进入仙境的错觉。这些东西,每隔两个月就要换上一遍,几乎从不重样。
锦域突然想到什么,不由低声向秦赢婳道:“听说袁家人举家还债,最近很是困窘呢,陛下追讨的很厉害,还让户部的官员亲自坐到袁家的堂上,限他们十日之内将所有的欠款收交国库,否则就要袁术问罪,说他抗旨不遵。”
秦赢婳似笑非笑道:“哦!是吗?看来他的日子可不大好过。”一千三百万两银子,这样的贪污绝不是什么小事,几乎与国库一年的收入相持平,陛下要杀鸡儆猴,袁氏其他族人也没有办法。
秦赢婳笑了笑,对锦域主道:“你觉得袁家人能将这银子全都还出来吗?
锦域想了想:”听说袁家不少的铺子都开始转让了,还有那些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也都开了堂口,要拍卖出去,可见袁家人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非填上这个窟窿不可。可是,一千三百万两就够受了,居然还要再翻三倍,恐怕就连袁家这样财大气粗的也承受不了吧!“
秦赢婳摇了摇头,目光幽深:”袁家近些年来几乎垄断了南方一带的盐运,盐运利润每年有近百万两,可想而知他们的家底是很厚的,想必这十天的功夫还是能凑齐这些银两,只不过今后袁家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想也知道,要运转一个家族,又要养活那么多人,还要打通关节、收买人心,没有金银那是万万不行的,要袁家赔这么多钱,等于将他们的根基断了一半,这实在是太过可怕,对于其他世家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锦域道:“不过,你可要多加小心,我想这件事情袁家一定会算在你的头上。”
秦赢婳轻轻一笑,道:“既然敢做,我便敢认,我倒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本事!”其实她一直在等待袁术的下一步举动,她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锦域低声道:“我觉得今天的宴会恐怕不大太平,刚才我已经找人盯紧了袁术,若他有什么轻举妄动,便要及时来报。”
秦赢婳点了点头,她也有这样的预感,也许是长年在腥风血雨里面生活,她早已经练就了一种敏捷的感受能力。但这毕竟是公主的婚宴,又在王家,她想了想,只是轻声道:“凡事多加小心就是了!”
此时,小公主正坐在新房之中,百无聊赖的她想要掀开珠帘,可是旁边的宫女连忙阻止了她:“公主,这可使不得!”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一名相貌端正,腰杆挺的笔直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朗声道:“新郎官一会就过来喝合卺酒,你们这都准备好了吗?”
那些宫女对视一眼,连忙道:“是!都准备好了!”
小公主听见这声音不禁讶异,轻声问旁边的人,她的宫女立刻告诉她:“这位是宋妈妈,不放心过来瞧瞧。”
第三百零七章 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