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蘅扑入淑太妃的怀中,小女儿情态尽显,撒娇打滚分外喜人。这时候的齐悦蘅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还是八公主的时候,身负皇家盛宠娇惯,憨态尽现,伶俐可爱。淑太妃抚摸着齐悦蘅的头发,离家多年的女儿终于回来了,淑太妃此时的心情是百感交集,既高兴于齐悦蘅长大了,漂亮了,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又伤感于齐悦蘅远嫁别国,今次一聚,解了思念之苦,可离别总比相聚多,下一次再相见,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唉,瞧我,嫔妾失态,叫得翰大君看笑话了。”淑太妃擦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快进屋里来,外边冷。你们好不容易能来,来尝尝今年江西的贡茶,顶好的云雾茶,悦蘅小时候啊,最喜欢喝这个!有一年啊江西雪灾,这贡茶没能送来,这孩子还闹了好一阵的脾气……”
说起当年年少时的糗事,齐悦蘅有些不好意思,挽着淑太妃的胳膊进屋。
“母妃,说这些做什么!”齐悦蘅羞得直跺脚。她暗地里瞥了得翰王子一眼,这样私密的事情被得翰听去了,叫她很难为情。
得翰笑眯眯地听着,完全不懂这些大乐的汉人在害羞什么。
“好,母妃不说了!”淑太妃只当女儿是怕羞,笑着看了看得翰。可这一看,却瞧出了许些不对来。
得翰王子看向齐悦蘅的视线,更像是一个兄长在看自己的妹妹,而齐悦蘅呢?淑太妃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看得翰的目光,有些疏远和礼貌,却并无夫妻之间的亲昵。
三人在桌前坐下,宫人给她们倒上热茶,云雾茶的香气袅袅,蒸腾出庐山云雾般的白烟,淑太妃挥手叫宫人退下,状若无意地问:“悦蘅,你在大石,一切可都还习惯?”
“都还好,除了想念母妃,别的悦蘅都不怕!”齐悦蘅放下茶盏笑着说。
“拨给你的宫女,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啊?”
“呃……”齐悦蘅一顿,说道:“路途遥远,女儿便没叫她跟着。”
淑太妃抬眼看了一眼得翰,突然说道:“得翰大君,嫔妾这女儿叫给惯坏了,一定没少给大君添麻烦,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惹恼了大君,大君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多担待着。”
得翰赶忙道:“太妃多虑了,悦蘅性格可爱,本王很是喜欢,何来麻烦一说?”
“如此甚好。”淑太妃莞尔一笑道:“其实本宫是有几句体己话儿,想同悦蘅说,可否请大君先回避?”
这母女俩说说小话,得翰也表示可以理解,便出了屋子跟着宫女儿到外边的梅园里赏花。而分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淑太妃怀疑的齐悦蘅,还自顾自吸溜吸溜地喝着云雾茶。
淑太妃看着自己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儿,叹了口气道:“你与得翰大君,是怎么回事?”
齐悦蘅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回事?
看着一脸懵懂的齐悦蘅,淑太妃也把话挑明了,问道:“你跟得翰,并非是夫妻吧?”
这一下可把小八齐悦蘅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放下茶盏,僵硬地笑着道:“母妃……您说什么呐?我跟得翰大君……怎么可能不是夫妻?”
“你还想骗本宫!”
淑太妃压低嗓子说:“你是当真以为为娘是傻的,看不出你跟得翰之间的猫腻?”
这下齐悦蘅无计可施,只得承认道:“娘,母妃!您小点儿声,这事儿……不像您想得那般……”
淑太妃心里也是疑惑,她原本以为,定然是齐悦蘅使了小性儿,没同得翰圆房。可看齐悦蘅的样子,似乎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悦蘅犹犹豫豫,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淑太妃一听,当真是吓了一大跳!
“齐悦蘅!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气死本宫啊!”淑太妃站起身,拍着桌子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你不仅仅骗了你父皇,还骗了大乐所有的百姓!”
“母妃……”齐悦蘅委屈地撇撇嘴:“儿臣也是没办法,儿臣与杨晨玉,两情相悦已久,那时候正好又要救嫂嫂,儿臣也是不得已,才用了这样的方法。”
杨千予落难的事情,淑太妃之前也只是知道一点,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小八用这场婚事,把杨千予送出去的。
齐悦蘅起身挽住淑太妃的胳膊撒娇道:“母妃,您别生气,悦蘅错了!不过,您从小就希望悦蘅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悦蘅现在很幸福!五哥现在也当上了皇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威胁悦蘅,母妃不要担心呀!您要是生气……悦蘅可是要哭了!”
齐悦蘅连撒娇带眼泪的攻势终于让淑太妃叹了口气,爱怜地说道:“母妃当真是怕,这中间,一旦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的是,现在一切都平安。
“那杨晨玉……对你好么?”
齐悦蘅吐吐舌头:“他敢对我不好,我拨了他的皮!”
提到杨晨玉,齐悦蘅流露出的幸福和小女儿姿态,无不是在告诉淑太妃,齐悦蘅现在过得很幸福。
杨晨玉现在也是高官了,完全有能力给齐悦蘅一个富足的家,淑太妃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看不够,心里担忧的同时,又有些窃喜。若女儿并非是嫁去大石,而是就在京城,她们母女岂非是可以经常相见了?
一想到这里,淑太妃心中剩下的那点儿怒火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齐悦蘅此举毕竟是有悖礼法,颇有些见不得光。一旦事情被戳开,恐怕颇为麻烦。淑太妃想了想道:“你不能就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杨晨玉,做一个见不得光,没有身份的杨夫人,得让皇上想个妥贴的法子来,叫你恢复身份,光明正大地嫁给杨晨玉。儿,若是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哪怕他再爱重你,你也要受委屈。杨晨玉现在官职也高了,若是有人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他如何推脱?说自己已经有了夫人?可这夫人是何时娶的,娶得是哪户人家的千金?这种种事情都是隐患。京城之中,这些事情便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万不要在最后,反倒成为杨晨玉想要遮掩的痛脚,想要自断的尾巴!”
“晨玉……应该不会这般吧?”淑太妃的话,也让八公主有些心惊。
“母妃也相信他不会这般,可人言可畏,你若是没个清清楚楚的身份,总归是个纰漏。”淑太妃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为人处世那是跟人精一样,做事只求尽善尽美毫无漏洞。齐悦蘅要是想一辈子幸福美满地做她的杨夫人,便必须正式而风光地用一个身份广告世人才行。
齐悦蘅心里琢磨着,母妃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故而点头应道:“女儿听母妃的,您想要怎么办?”
淑太妃道:“你既然已经远嫁大石,名为和亲,这两国和亲是不能断的,否则,你从中作假的事情为人所知,便要背上骂名。这八公主只能是大石的皇后,而不能是杨大人的夫人。既然八公主乃是大石的皇后了,咱们大乐已经嫁过去了一个公主,那么,他们大石也嫁过来一个女儿,这才是正理!”
“母亲是说,要悦蘅以大石国公主的身份,重新嫁给杨晨玉?”
淑太妃点点头。
别的身份,淑太妃不是不能用,但都怕辱没了自己的女儿,唯有以公主,对公主,方才能配得上自己的掌上明珠。淑太妃说道:“等一会儿,咱们便去叫陛下和大石那大君得翰来,与他们一起商议此事,若是有人问起,为何大石的公主不嫁给陛下,也可以说是陛下同千予感情甚笃,故而将大石公主指婚给千予的弟弟杨大人。”
这一计当真是越听越秒,齐悦蘅也拍手赞叹道:“母妃当真是聪明!”
两人商量之后,便把外边的得翰大君也叫了回来,淑太妃先是跟他道了歉,再把方才这些事都告诉了得翰。得翰一听,原来这些事情早就让淑太妃看破了,也是一惊,随后舒了一口气,反倒是轻松起来,不用再遮遮掩掩装模作样,索性也承认道:“太妃当真是冰雪聪明,既然太妃早有主意,那么便听太妃的,本王定然会配合太妃。从今往后,八公主便是我大石的格桑公主,本王今次带着格桑公主,特来为千予的册封大殿添些彩头,皇上大为欣赏格桑公主的可爱聪慧,当即给格桑公主同皇后之弟指婚,太妃觉得这样如何?”
得翰这般干脆,淑太妃也是十分爽快地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委屈了得翰大君。”
得翰却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哈哈,不委屈不委屈,本王娶大乐公主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两国之间的邦交罢了,真要说的话,本王也想将草原女主人的位置,留给本王真心喜欢的女人。大乐国皇帝齐景杭与皇后杨千予之间的故事,本王倒是十分的羡慕,太妃若是不介意,本王其实打算等过一些时日,便对国宣布八公主在草原患病而去的消息,到时候本王这样一个单身大君,一定会是草原上美丽的女郎追逐的对象!”
得翰这般直爽的个性,倒真是讨得了淑太妃的喜欢,她当下也笑道:“得翰大君肯这样成全,本宫当真要多多感谢!来人那,备上礼物,等到得翰大君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定要托人带消息来给本宫,本宫同悦蘅,都会祝福你们的!”
第302章 格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