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地看着躺倒在软榻上的凉妃娘娘,脸上甚至是美眸里依然笑意盈盈不失优雅,我忍不住想着,这副温婉的脸庞下不知藏着什么表情。
听着她说的话,我不禁觉得这是有计划的。她打一开始就打算把我送到太子身边,而正好太子要我做贴身侍女,她就顺水推舟省了一番功夫,而她现在正是要我待在太子身边做线人,适时撮合太子和娆姐姐,虽然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但这样也算是背叛娆姐姐的意愿吧,毕竟……
“娘娘,可是娆姐姐中意的是……”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凉妃打断了。
“我知道娆儿不喜欢太子,但是她必须嫁给他,太子是未来大葵国的储君,娆儿嫁给他不管是对娆儿还是南宫家都是好事。”凉妃仍是笑着,好像那副笑容是天生的面具一样被镶在了脸上,但是她眼里却闪烁着复杂又说不清的光亮。
“娆姐姐不会愿意的,娘娘难道要牺牲您的亲侄女来换取南宫家的利益么。”
“婉儿……本宫也不想这样,本宫从娆儿小时候就看着她长大,就像本宫的孩子一般,本宫知道她一直中意的都是六王爷。”她皱着黛眉,缓缓叹息着,“你知不知道,这贵妃之位来之不易,皇上也非常宠爱我,但是帝王心难测,难保有一天我不会像那些冷宫妃子一样失宠。一旦我失宠了,南宫家的军权也会借故被削弱,若是长久下去,名声赫赫的南宫家便会潦倒不堪,本宫这也是为大局着想,我想娆儿知道了一定会同意的。”
“原来娘娘帮我是有意图的,从娆姐姐把我带到薄荷宫来之前,娘娘就早已经开始计划了吧。”我并不顾忌她贵妃的身份,不怕死地说道。
“本宫没有看错人,所以本宫没打算瞒你,现在你都知道了,帮与不帮就看你了。”
“娘娘为何选我?”
“娆儿很信任你,而且你够美丽够聪明,太子又把你讨去做贴身侍女,等他信任你之后,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牵引他。”她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娘娘何以如此信任我?您说我够美丽够聪明,如果太子喜欢我怎么办。”我看着凉妃精致的容颜,观察着她神情的变化。
凉妃把糕点搁置盘中,用手帕擦了擦纤手:“你不会的,你说过你向往自由,不然也不会求我去跟皇后说将你的名字划去。”
“可是婉儿帮了娘娘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旦事成,本宫会让你安全出宫。”
我摇了摇头,凉妃以为我还有别的要求:“你若是还要钱财尽管讲,本宫会满足你。”
“恕婉儿不能从命。”
凉妃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娆儿是你的姐姐,你不想让她幸福吗?”
“正因为娆姐姐是我的好姐姐,婉儿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而且嫁给太子不会是姐姐的幸福,反而会牵绊姐姐的一生。”
“呵呵,娆儿还真是交了一个好姐妹,唉罢了罢了,本就是本宫的拜托,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她掩袖笑着。
“那娘娘是不是同意不让姐姐嫁给太子了?”我试探地问。
“这个婉儿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在太子身边尽好本分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时候不早了,湘瑶就由你送她去东宫吧。”
“是娘娘。”湘瑶说着就要带我出去,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婉儿告退。”
退出了房间,跟在湘瑶身后慢慢走着,走出了庭院,湘瑶才开了口:“婉姑娘,其实娘娘也是有苦衷的,请您别将今天的谈话说出去。”
“湘瑶姐姐放心,婉儿不会说的,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娘娘要这么对自己的亲侄女,就算是想让她富贵,可是那样的话娆姐姐怎么会幸福呢。”
“自娘娘进宫以来我就被派到娘娘身边,娘娘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娘娘是真的为了南宫家和娆姑娘好,南宫家代代都是将军,但要说兵权主要还是在皇上手里,并无实权。”她压低了声音,“现在娘娘正蒙圣宠,南宫家才如此辉煌,但是娘娘的身子……”
“娘娘的身子怎么了?”
她看着我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娘娘的身子本来就弱,现今更是每况愈下,虽然看着精神,但其实病根早已深种,每夜都睡不好,时时咳嗽,怕是将来……娘娘是在为南宫家的将来做打算,娘娘这次想让婉姑娘你帮忙是因为信任你,可能有点利用的意味,但是娘娘从未害过人,希望婉姑娘能理解娘娘的一片心。”
“我明白,我也知道娘娘是好人,只是……”就算是因为信任我让我帮忙,被人利用总归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湘瑶不会勉强婉姑娘,娘娘说婉姑娘不用管这件事了姑娘就不用去想了,是湘瑶多言了,还请婉姑娘见谅。”她福了福身。
“湘瑶姐姐别这么说,如此护主之心令婉儿敬佩。”我扶起她。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到东宫吧,湘瑶也好尽早交差。”
我俩加快了脚步,到了景藻宫,湘瑶姐姐让我照顾好自已,然后就回去了,和门口的太监说了一声,可能是关照过所以他很快就让我进去了。
进入殿内,太子的宫殿果然不同凡响,殿内采用乌金色色调,庄重华丽,地面铺着上好的黑色大理石,低头可照出自己的样子。太子正坐在偏殿的案几旁,手里拿着书眼睛却闭着,我站在案几前面不知怎么办,吵醒他总是不大好的,万一他发飙那我就惨了,于是我就盯着他和殿内的摆设。
正当我在感叹一个琉璃花樽的美丽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喜欢么?”
“嗯喜欢,好漂亮呢,呃……”意识到跟我对话的人非一般人时我立马闭了嘴,转过身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都行完礼了还免礼,不紧不慢地起了身,低着个脑袋望着他的靴子。
“你都敢在大殿上瞪本太子,怎的这时却不敢抬头啦?”温柔的声音里感受不到一丝压迫。
“您是天之骄子,我……奴婢怎么敢瞪殿下呢……”
我一个抬眸,就望进了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他的眼形是长长的丹凤眼,有点小内双,这里可真是美男云集啊,俊的美的壮的媚的各种款式任你选择。
“呵。”他弯起嘴角轻笑。
“不知殿下为何要婉儿做您的贴身女官?”他只是静静看着我不说话,我挪开了视线,“呃……婉儿的意思是……我才刚进宫,也没什么经验笨手笨脚的,惹您不快就不好了嘛是不是……”
“你不记得我了?”太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着实让我惊讶。
“啊?太子认识我吗?”我自问穿来这里根本没见过太子真人啊,是进了宫才看见。
“你当真以为我会相信你姓水名莫婉?”他嘴角弧度保持不变,只是眼里没了笑意。
“我的确叫莫婉啊……”我嘀咕着,我可没说错,我本来就叫莫婉。
“莫非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皱着眉呢喃着,“本太子自小对任何事物都过目不忘,自然不会忘记大半年前到老师桑太傅的府上,被老师的二千金倾诉爱意的事,那时虽然婉拒了她,但是桑二小姐的那副相貌却令我尤为深刻。”
我心中一动,我怎么把这档事给忘了,我能穿到这具身体上就是在桑以沫被太子拒绝后,忧心忡忡地泛舟溺河而亡,我才得以复活,原来他们见过面。不知道桑以沫本尊还见过谁,她还真会惹桃花,现在还得由我来帮她一一解决,怎么办,唯有继续装失忆了,就算将来揭穿也怪不得我。
“然后呢?那位小姐的相貌与我真的很相似吗?”我睁大眼睛疑惑地问他。
他有点不信地看着我,然后开口:“简直就是一人。”
“不可能啦,我爹只是个知府,若我爹是太傅我岂不是要开心死,毕竟是正一品官员啊。”我继续忽悠着他。
“许是本太子记错了,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是一样的容貌,当初看桑二小姐并没有觉得像你这般娇丽。”他美丽的琥珀眼眸在我脸上扫了个遍。
“殿下也说大半年了,而且当初可能没有看得很仔细吧。”我无害地笑着。
他仍有些不信,紧蹙眉头盯着我,似要瞧出个究竟。
“太子殿下,不知婉儿要做些什么?”我又是无害地看着他。
他从我脸上看不出什么,似乎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坐回了椅子上,重新拿起书本看了起来:“以后你就负责本太子的起居饮食吧,今日天色已晚,让小里子准备晚膳,你先去整理自己的住处吧。”
“是,奴婢告退。”退出大殿,找到小里子告诉了他帮太子备膳,然后去了景藻宫太子的寝殿边上的一个偏殿。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环境是不错,但是路上我问过湘瑶姐姐贴身侍女该做的事,她说要很仔细地照顾主子,各项事宜要准备妥当,不可逾矩要低头说话不可高傲,总之,这活是在刀尖上做的,看太子是个脾性温和的人,应该不会很刁钻的吧。
看着镜子的我,发髻上只插带了一朵干花,素面,因为古代的铅粉对皮肤不好所以没用,宫女的化妆似乎不是很严格,只要不浓妆艳抹抢了别人的风头,别人最好你不化妆。荷绿色的宫女服,是高腰襦裙的款式,衣袖和衣摆边上都绣着淡淡的花纹,因我本身喜欢高腰襦裙,觉得这身行头倒也甚为素雅,很是好看。
今夜太子放了我一个假,从明日开始,我就真正是太子的贴身侍女了。
第三十九章 太子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