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原因，凌轩就是觉得现在站在对面的那个女子，不是清欢本人。
郁胜过说他瞎猜疑，先一则不吭声。
那边清欢找到阵眼后，念动咒文，头顶上原本暗红的颜色，渐渐变成了青灰色，再变成深黑。
云层涌起，已经肉眼可见有火蛇隐隐穿梭在云层中。
血灯笼就像被人大力撞击了一样，陡地疯狂摆动起来，在半空中乱舞。
那形状和情景，能让人莫名感觉到它们的惊慌。
血滴变的更加浓厚繁密，已经闻不到新鲜的空气。
“咔嚓！”一道惊雷猛地响起，随即雪亮的闪电从云层中刺下，直击那些血灯笼。
那些灯笼在跑，闪电追逐着它们。
凌轩一直看着这一切，他发现有一盏灯笼颜色古怪，明明里面的光线很暗淡，可是灯笼的本身却红的亮眼。
“这盏灯笼或许是霍刚在控制着。”凌轩琢磨着，要怎么提醒那个不是清欢的清欢对准目标。
天空中的火蛇蜿蜒追逐着，随着清欢不停歇地念动咒文，惊雷越来越厉，已经变成了霹雳。
有盏灯笼突然被雷击中，燃烧了起来，里面流出一缕烟雾状的黑气。
雷声隆隆，闪电灼灼，那缕黑气四下藏躲，竟然跑进了清欢站立的地方。
雷电中就见清欢裙裾鼓起，犹如一面大钟，将那黑气罩在了其中。
越来越多的灯笼破碎，一缕缕黑气跟小蛇一样四处游动，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召唤，最后它们竟然一齐奔向清欢的裙裾下面。
满天灯笼尽去之后，霍刚躲藏的位置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霍大师，再次见面了。”清欢朝他举了举手，浅笑，“不好意思，你这阵还是被我毁了。”
“是吗？”霍刚脸上并没有多少气恼，他随口回答了一句，身后突然又转出七个童子。
“就算你毁了血灯笼，可我这七阴童阵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手一挥，尖喝一声，那七个小孩立刻如同猛虎一样朝着清欢扑了上来。
这次的七个小孩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这七个小孩不但凶狠强悍，还特别的狡猾。
他们配合的十分完美，彼此间你进我退，你闪我补，如同车轮一样把清欢团团围住，不给半点喘息的机会。
“叫你一声霍大师呢，你就是这么当大师的？拿童稚孩子当武器棋子，你也不嫌自己那身老皮臊得慌。”
清欢呸了霍刚一口，在雷电中，她的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傲气和蔑视，似乎霍刚在她眼里就是一只蝼蚁。
她这口气神态已经俨然不像清欢，所以惹得霍刚对她看了又看，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中反复琢磨，霍刚变的有些不安，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自己。
“难道是这个原因？”他暗想，心惊肉跳的。
不会吧？那丫头不至于那么蠢吧？要是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另一个，自己的抢夺岂不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他兀自猜来猜去，那边清欢却不管他，裙裾鼓胀如钟，那七个阴童根本靠近不了半步。
“一直耳闻你大胆害人，视天地规则如无物，今天就教你尝尝天地是不是有法度规则的存在。”
清欢一声清斥，手指往下一指，一道惊雷伴着电光直奔霍刚而去。
霍刚险些喊妈，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个上古灵女，绝世！
对方是绝世，霍刚立刻就逃。
他挥手掷出一盏血灯笼，替他挡住雷电，自己一矮身，倏地窜了出去。
他一跑，那七个阴童没了掌控，立刻跟着就跑。
“看你这么聪明，我就不收拾你了，把你留给她吧，也好给她磨练磨练，顺便扬扬名声。”
清欢抿嘴，傲然一笑。
血灯笼全部被毁，七阴童子也逃跑了，清欢引动雷电将地面上的那些污秽焚烧了干净。
“我知道你们都是可怜人，我是天地使者，有助你们脱离苦难重新轮回的力量，就是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看着眼前几十个黑色的雾状人形，清欢问。
那些人形本来就是被霍刚所害，又在将死未死之时，魂魄被强行锁进灯笼中，早就受够了折磨。
此时有人愿意超脱它们，都感激不尽，纷纷嗡嗡着说感谢的话。
清欢便念动经文，将这些魂魄送进了轮回道中。
“你都看明白了吗？”身前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清欢低了头自言自语。
“看明白了。”从她的身体里，蓦地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清欢。
“那好，我进去换你出来。”她瞟了一下对面那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叮嘱莫要泄露了天机。
“绝世，你的戒心太重了。”清欢的声音从她身体里发出，“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们。”
“这话不要说的太早了，等你遭遇到背叛时，你就知道是不是我戒心太重。”绝世轻哼一声。
凌轩他们三个走了过来。
“都结束了吗？”凌轩问，他一面紧紧盯着清欢的眼睛。
“这里的算是结束了。”清欢轻快地回答，朝着他露出快乐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脸，凌轩一阵恍惚。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现在看来，明明还是清欢啊！
“师兄？师兄！哎呀你在发什么呆啊？”清欢的手在凌轩眼前晃了好几遍，对方仍是一副在梦中的模样。
“学长可能是累了，”郁胜过解释，“毕竟这一路都绷着精神呢。”
清欢点点头，对郁胜过这话表示赞同，“幸好一切顺利，咱们可以回去了。”
“啊，终于可以回去了，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年似的。”郁胜过伸了个懒腰，笑着说。
外面的世界哪怕再精彩再诱人，也终抵不过家的那一份牵挂和呼唤。
几个人想起从苏城出发到这里，一路上的点滴经过，竟然都生出了一种天涯游子的思绪出来。
“回去后还要很多事要做，比如先一和那些泥俑，要安置好他们，还有藏兵谷的二十七万阴兵，都得处理好。”
清欢点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她哎呀一声笑了起来，说自己这一趟出来，竟然赚大发了。
“我觉得你回去后要重新开业。”凌轩说，“原来的律师事务所很显然不再适合你，而且你现在有这么一大帮子人在身边，总不能让他们白吃饭不干活对不对？
充分利用每个人的力量，才是最有利的发展，对你对他们，都是好事。”
他顿了顿，在心中整理了下思绪，又说：“我觉得吧，你该有个名堂出来了，一来是生存，二来，也是帮助他人，何乐不为？”
“你的意思，是要我专门去”清欢伸开五指，做了一个抓拿的动作，“抓鬼？”
“你不觉得那个是最适合你的吗？”凌轩笑。
“对对，还是最暴利的。”郁胜过跟着说，“清欢，以后你成土豪了，我可是要抱你大腿的，你可别一脚踢飞我。”
三个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往外走，迎面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问道：“都结束了吗？”
“……”看着艾诺，凌轩和清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你为什么不走？”好半天，凌轩才问出这句话。
艾诺淡淡地回答：“我为什么要走？”
凌轩竟然被她反问的有些结舌。
清欢也很无语。
为什么要走？因为你已经不是我们的朋友，你成了我们的敌人啊！
“霍刚已经走了，你不走，知不知道我很可能会杀了你？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容忍不了背叛。”凌轩深吸一口气。
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和相信，这个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助手，会是个背叛者，他可是当她朋友的啊！
“我知道。”艾诺略微低了低头，一缕发丝被风吹到眼前，她伸手撩起别在耳后，“跟随你这么多年，怎能不知道你的脾气性格呢？”
可是她还是得背叛他，因为，他们本来就不该是朋友。
凌轩抬起手腕，将表盘的一面给艾诺看，“是你吗？”
艾诺没有摇头，她默认了。
凌轩颓然。
“我的一切都是交给你打理的，除了你还会有谁？是我奢望了。”
他收回手腕，慢慢地解下腕表，一边嘲笑着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这么感情用事起来。
为什么不愿相信是她动的手脚呢？
恐怕还是因为自己不舍得这份友情吧？
自己都如此，清欢只怕更加不能接受吧？
他不由回头去看清欢，对埋在心里的那个秘密，再次生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