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是真的醉了，如今全当做自己是在梦中了。

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徒儿去寻找鲛人，讨要鲛人泪。那鲛人仙子什么都不要，偏偏抽去了师父救徒儿那段记忆。这记忆日日都在我的脑海里面消散，徒儿生怕那一日真的忘记了。”

宫凜淡然的扬起嘴角：“许多事情不记得也就罢了，既然是你自愿交换，你又委屈什么？”

“北海水君不能降雨，接下来黎民受害，苍生涂炭。我身为神仙，自然不能看到这些事情发生，唯有献上重要的回忆。只可惜，徒儿也是有私心的。这一辈子，对徒儿好的人本就不多，师父是最重要的。”

白兮这样说，这宫凜完全愣住了。或许宫凜自己都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目光落在白兮身上片刻：“回去睡吧。”

“师父。”

白兮抓住宫凜的袖子，这最常见的动作，让宫凜有些心慌了。

这个时候，白兮有些不像是之前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姑娘了。

宫凜沉默了一下。

“不回去，徒儿不想要离开师父身边，九重天宫的师姐看不起我，处处欺负我，苛待我，可是我都不怕……”

白兮本来就是那种特别无理，特别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仙女，这个时候侃侃而谈的是九重天宫的事情。是宫凜为了外面和平，特地隐瞒下来的事情。

白兮倘若闹两句，宫凜是有点心虚的，尽管一句话就能压下去的事情，却也知道白兮在云香的事情上面，受尽委屈，唯有喝醉了，才敢开口了。

宫凜可忘记不了，自己雨中去接白兮的那日，她心伤旧患差点要了命，但是醒来之后却也是一句话也未曾多言，老老实实做好了自己的本分。

“有了委屈，便就开口说。天宫不是谁能凌辱旁人的地方。”

“不说，偏就不说。”

白兮傻乎乎的笑着，完全没有任何心眼的，只不过一脸傻气的朝着宫凜示好。

“为何不说？”

宫凜也算是自找麻烦，白兮喝成这个样子，将她送回去便就好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好说吗？但是此时此刻，宫凜确实多此一举到给白兮说点有的没的。

“因为徒儿喜欢师父啊，喜欢留在师父身边。”

白兮这醉意朦胧的，放开宫凜的袖子：“除了师父，便没有人对徒儿这样好了。师父那么费尽心思的对徒儿好，徒儿自然好想着回报了！”

“多此一举！”

宫凜还站在原地。

“反正，徒儿就是好开心，现在手上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完成了，徒儿就是觉得开心，觉得幸福，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多得。”

白兮说完之后，宫凜也不知道，再与她说什么好了。

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竟然在这里开心的团团转起来。

乱了乱了，真的是乱了。

此时，梁欢听到声音不小，也是好奇，过来看看。

走到宫凜院子门口，便见到这幅景象，大步走过来。

白兮呢，又唱又跳……

梁欢双手作揖，然后开口：“师父，这小师妹再做什么啊。”

宫凜看看桌上的空瓶子，而后开口：“趁着为师去找北海水君说话，偷喝了全部佳酿，不胜酒力，就成了现在这样。”

虽然，白兮的酒品不好，胡说八道是真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宫凜好似也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言谈之间，特别自然的……

宫凜望着白兮，淡漠的说不出话来了。

梁欢连忙止住白兮。

“三师兄，师父院里面的佳酿太好喝了，甜甜的，师兄要不要共饮一杯。”

“师妹，师妹！”

梁欢手忙脚乱的，连忙按住白兮。

“师父，小师妹素来没有什么规矩，今日怕是误打误撞喝醉了，师父可不要责罚师妹才好。”

平日里面宫凜那脾气，自然容不下这个。

“不仅喝醉，而且还疯言疯语呢。”

此时，宫凜一个仙诀，直接让白兮昏睡过去，睡得沉沉的。

白兮无意，不过有些话宫凜还是容不得白兮乱说的。

梁欢连忙开口：“徒儿送小师妹先回去再说，师父早些休息。”

说完，梁欢便带着一滩烂泥一样的白兮离开了。宫凜院内恢复安静，就是平时那种安静，没有任何吵闹，没有任何喧嚣吵嚷。这白兮可知道，自己到底再说些什么，现在如此悠然自得，竟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宫凜想着，竟然将一切，都默默的忍受了下来。

白兮那喝醉了之后的模样，仍尤在目。

宫凜反而想要问自己一个问题了。

他对白兮的容忍，已然不仅仅一日。白兮换给了鲛人最重要的回忆，过来哭哭啼啼，宫凜竟然还同情她。

这尊敬他，敬慕他的人不在少数。白兮小姑娘用的显然是最差的方法，死缠烂打，臭不要脸。宫凜原本理会都不想要理会，不知不觉得，却被白兮的厚颜，影响深刻啊。

此时此刻，宫凜低下头，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白兮的眸子里面，反复闪过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来。

宫凜伸出手来，望着自己的衣袖发呆。

白兮那边啊，没心没肺的好好睡了一宿。原本想要跟宫凜好好辞别的，但是却错失了机会。她自己心中知道失去一个回忆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内心尚且成熟一点点的她，早就决定独自面对了。

这失去的白兮觉得重要，但是在旁人心里面，怎么可能会觉得有什么重要的。

白兮睁开眼睛，仿佛突然醒过来。

天已经亮了，她就在自己住的地方。

她明明是想要找宫凜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她从来没有如此头疼，如此的难受。

今日，这青染还有送行宴呢，她这是睡到什么时候了。

白兮那个脑袋啊，就像是炸开了一样的疼痛，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梁欢进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剂汤药。

“梁欢师兄！”

白兮喊了一句，再次揉揉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