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张爷如此说,那丁绪辰嘴上一咂吧,急忙拧开了铜炉的盖子,“你瞅瞅,这里可是平整如常,哪里有什么八宝转珠的机关呢?”
小张爷跟着往前一探神,见那铜炉与自己那只并无二致,心中暗道只要灌上水银自然可以打开了。
他正兀自望着铜炉出神,忽听铁匠铺外一声大概是瓦当碎裂的响声。小张爷心头一凛,不知是黄雅然还是铁飞尔弄出了动静。但见丁绪辰也是个激灵,立时向声音来处看去。
“去瞅瞅,别让阿猫阿狗扰了咱们的清静。”丁绪辰一抬手就令张永庆往外走,他跟着又将手往铜炉中比划了下,“请吧,小张爷。”
小张爷心中一凛,他惦记的不是眼前的铜炉却是适才屋外的动静。那张永庆一条鱼线便可拖活人入水,可想其必定膂力及腕子的劲道过人。不知屋外那几位可还能是敌手。
他想至此便愣了神,那丁绪辰便道:“怎么?不愿意?”
小张爷一摆手复又道:“此铜炉之中的八宝转珠非要以水银为锁钥方能打开机关。”他想起来第一次解开铜炉机关是因为里面没有放置铜锁,是以只以白水就可以触发机关。而第二次则是因为其中的重量平衡被放置其中的铜锁改变了,是以非以水银为触发机关的关键。其实他不知其中到底有没有铁飞尔那样的铜锁,只是故意往复杂之处去说。
“水银?”
“没错,传说骊山秦墓之中便以水银浇筑,以求密封隔绝同时又模仿天河流动的样子。”小张爷解释道。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向外看去。
“可这眼下上哪里去给你找水银呢?”丁绪辰道。
“这是最紧要的地方,若是咩有水银我也没有办法了。八宝转珠乃是波斯一代的工艺,传言若是以外力强行破开必会遭成其中机关尽毁,其中所藏机密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那丁绪辰二目一转,忽又道:“你见多识广,小张爷,不如你领我去寻那水银。我说过咱们是联手,解开其中机关得了其中与宝藏相关的密语,咱们自当一齐去寻那富贵。”
丁绪辰说话间探身近前,一副面相狰狞却一下子露出个谄媚的笑来。
小张爷知道自己算是拿住了对方,便故意道:“这倒不是难事。只是……你还是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
“你们哥俩在山东尼姑庵犯下桩案子,那到尼姑庵下挖东西的老客是谁?他又挖出了什么?”
那丁绪辰兀自一笑,“这话都是那老尼姑告诉你的吧?”
“你早就知道她是山东尼姑庵里的那位?”
“嗯,我见过她她却在这之前没有见过我。我知道她一旦识破我身份自然就会来找你,是以才让张永庆告诉她我们藏身在铁匠铺……”
“你无非是想借她的嘴引我来此对吗?”小张爷又道。
那丁绪辰点了点头,“不瞒你说,这铜炉与翼王宝藏其实销声匿迹了许多年月。直到最近有位大军阀知道了些消息,是以才叫这桩巨额财宝得以重现人们视野。我们也是偶然得了些消息才知道铜炉竟与石达开的宝藏有关。至于你说的那老客,我们也是在尼姑庵里寻花问柳时偶然撞见的。他举止怪异,自然叫我们多留了个心眼。
果然我们哥俩偷眼观瞧,便见那老客从后院的树下挖出了个铜炉模样来的物事。”
“那老客什么模样?”小张爷耳听对方提及老客,立时激动问道。他心中一直觉得,这老客与自己舅舅颇有联系。
丁绪辰摩挲了自己的头,一拧跑到腰后的驳壳枪,将其转至手边。他跟着就摇了摇头道:“天黑,看不清楚。但手里那铜炉因为正好映衬着残月,才看出它反着青光。”
小张爷跟着沉声不语,知道这老客行事诡异,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面容。
“那老客后来就携了铜炉一路逃走。我们哥俩皆以为此事与尼姑庵相关,便追问众尼姑。尼姑口称不知情。我们思来想去,为免此事外扬便索性杀了所有尼姑。却唯独让这个老尼姑跑了。想不到却在这天津卫又叫我们相遇。”丁绪辰答道。
小张爷心中盘算着,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老客也不知道铜炉中的秘密,他十之八九并不懂得如何打开铜炉。是以他没有取了铜锁再将铜炉扔下。
二人兀自说着,那张永庆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没人。”张永庆一摇头道。
丁绪辰道:“也许就是野猫野狗。罢了罢了,咱们去寻水银。”
众人并“不吃肉”便灭了铁匠铺的灯,往外走去。
小张爷想着水银,这东西只有去找薛英要了。若是他适才在外面听了自己与丁绪辰的对话,便该知道他应即可返回张记侦探社,为他们准备好水银。
小张爷如此盘算着,心中又怕铁飞尔及众人不知天高地厚,坏了自己的计划。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面前就是自己杀父又杀母的仇人,换了谁能平复心情呢。
小张爷与丁家老二一齐穿过一条窄巷,再往前不远就是他的张记侦探社。他忽地吞了口唾沫,“老哥,还有个事儿……”
“说。”
“你认识山东府的铁冷心吗?”
丁绪辰忽地定住脚步,他道:“你是说那个前朝捕快?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怎么认识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杀了他老婆还有他是为了什么?”
丁绪辰长出一口气,他似是开动起脑子回忆一般道:“哎呀,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我有杀过铁冷心公母俩吗?我得想想。”
小张爷听这丁绪辰说起杀人竟似儿戏,心中暗自骂道这当真比那些山林野外的畜生还要没有人性。
“对了,”他忽地一惊,“是有人买通了我们俩,务必去了那婆娘的项上人头!”
小张爷追问道:“谁买通的你?”他知道铁飞尔的娘也会哼唱“雾迷山河久不见,待到太平日始出。”是以,买通丁家二兄弟杀死她的人十之八九也与自己母亲的失踪有着关联。
然而那丁绪辰却只道:“二十块银元……我哪里知道对方是谁。不问恩怨只管拿钱做事,这是我们的行规。”
第95章 行有行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