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小张爷心中暗道。
众人出离了唐家洋楼,薛英在小汽车上等了会儿黄雅然。
可他们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她来,小张爷又道:“她大概回报社了。”
薛英便只好开车载着小张爷与何胖子往张记侦探社走。
他显然心有不甘,一路上绞尽脑汁在想,陈雨村死了如何才能拿下这位,天津卫乃至华北都赫赫有名的唐玉来呢。
薛英正琢磨着,忽听小张爷说道:“是个骗局!这一切都是个局!”
“什么?”何胖子被小张爷突然的这么一句,搞得不明就里。
小张爷便道:“陈雨村按照身高来说,他勒住唐玉来的那条胳膊本应该可以卡在哽嗓咽喉处,却偏偏向下滑,废着气力去够他的胸口……还有那支顶住唐玉来的转轮洋枪,陈雨村根本不肯将枪顶得太狠。”
“你是说……陈雨村本就打算与唐玉来配合?然后陈雨村故意只把你叫进了书房,乘机把你击毙,陈雨村再来个假死,看来一切天衣无缝。”
“对,他就是唐玉来的一枚棋子!届时他假死后把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换个名头跑去南洋,仍旧是享不尽的富贵。如今有不少杀人越货者都跑到那边避难。”小张爷道。
何胖子摇了摇头道:“不对,陈雨村分明是真的死了啊?”
薛英接口道:“那是因为陈雨村也被蒙在鼓里了,他压根不知道黄柏东会在枪里装了真子弹!”
小张爷本来猜测黄柏东的“真子弹”也是这场局里的一环。可他又想到了黄雅然喊他作爹,心下便犹豫了起来。
“黄柏东可能是救人心切,是以破坏了陈雨村与唐玉来的这个计谋,急切之中才命令手下人开枪杀了他。”小张爷开解道。
“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薛英道,“按照现在的局面来看,唐玉来的这个局看来是大功告成了!他应该能从此事中抽身而出了。”薛英说着恨恨地以双手砸在了方向盘上,“到了最后一步,主犯却不能绳之以法,可恨!”
“未必!”小张爷一把拦住薛英道。
“哦?”
“你们知道洋人出殡案中,白眼子薛五要把棺材抬到哪里?”小张爷问道。
“大概是从海河的曹家码头,上船到塘沽,再由塘沽出海往国外番邦运吧?这是对外说的路线。”何胖子道。
“可婴尸大概不会运到国外去吧,路上要花费上许多天,尸体肯定会腐烂。”薛英接道。
“没错,所以他们要尽快处理。”小张爷道。
“曹家码头大概太过显眼,那就是塘沽吧?”薛英道。
“不会。”小张爷将手一摆道,“洋人出殡林林总总也有了几次,塘沽那边的人肯定多多少少知道这事儿,是以到了那里再处理婴尸未免太过招摇了。”
“难道……这些婴尸根本没有去塘沽?”何胖子问道。
“对!”
“很有种可能,装了婴尸的船逆流而上。上了海河往西边开。”小张爷道。
“西边?西边那是白家把持的码头!”
小张爷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白家。”
“我说小张爷,咱们知道了白家又能如何?毕竟唐玉来可以撇清了与白家码头的关系。”何胖子又道。
的确,他唐玉来可以以壁虎断尾的狠劲牺牲陈雨村,自然也可以与白家码头脱了干系。却听小张爷道:“白家码头在天津卫是干嘛的?”
薛英不懂天津卫的人事,只听何胖子介绍道:“白家码头上不走其他物事,专门走海里的鲜货。什么带鱼、什么海螃蟹等各类海鲜。”
“那又如何?”薛英问道。
“我在唐玉来家里,发现‘白星金钱虎’有个怪癖。”小张爷道。
“什么怪癖?”何胖子道。
“它总是舔唐玉来的鞋底!”薛英跟着抢白道。
何胖子不解其意,“这算是什么?”
小张爷又解释道:“运送海鲜的码头,地上免不了那些带了腥气的血水。鞋走过了自然会带上这股子气味!”
“可这就不对了,我记得那什么白星什么虎可是连你煮的大虾都不怎么吃啊!”何胖子想起了刚把“白星金钱虎”弄回来时的情景。
“因为我给它的那是河虾。看来这‘白星金钱虎’嘴刁得已经可以分辨河海二鲜的不同了!”小张爷解释道。
薛英却又道:“可是就算如此,我们知道了白家码头,也知道那唐玉来常常去码头亲自过问生意,可我们怎么能恰巧遇到他在现场,抓他个现行呢?要一直蹲守下去?他家可是刚刚出事儿啊,我估计他不会轻易露面。”
“恰恰相反,灯下黑懂不懂,此事刚刚东窗事发,全天津卫的眼珠子都盯着他的家还有婴善堂,他若去处理自己的生意保准没有人在意,又有谁会在意白家码头呢?”小张爷道。
“那我们怎么办?”何胖子问道。
小张爷一转眼珠子,颇为坚定地说道:“赌!”
“赌?”何胖子与薛英异口同声地惊怪道。
“赌唐老爷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去白家码头了!”小张爷跟着说道。
“哦?我很欣赏你的自信!”薛英说道,“但你的理由是什么呢?我们要的证据……”
“证据是吧?这一次还真没有,纯粹是靠直觉!”
薛英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身后这位小张爷的确有些推理能力。然而他觉得这些推理又常伴着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毫无证据的推演总叫他心中不满。
他觉得这是玷污了推理与侦探的名号。
可眼下,他却觉得内心有种冲动,跟着一打方向盘向着一个岔路拐去。车子很快就向着海河边上驶去。
随后的路,薛英便不再熟悉方向,只好叫身后的何胖子为自己指路。
车开到了某处,小张爷叫停了汽车。三人领着“不吃肉”转为步行,一直到了一扇紧闭的铁门处。
门上四个大字“白家码头”。三人互相看了看,便蹑手蹑脚,顺着一旁的矮栅栏翻了进去。
码头之上传来阵阵腥风,地上还有未被蒸发的,白日里留下的污水。
码头上有零星几盏灯依旧亮着,就在灯柱下站了三五个愣头愣脑的青年。
小张爷示意几人都猫下身子来,借着几个大木箱子掩住了身体。何胖子当即道:“不如叫官面来人吧!”
薛英一拍何胖子的后脑海,跟着扯出警察证来低声道:“我就是官面的!”
听二人在此时还敢出声,小张爷当即摆手叫他们闭嘴。
与此同时,只见来时的铁门处忽地射出两道白光来,一阵阵汽车马达声音飘然而至。
第37章 绳之以法(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