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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二探药铺

小张爷又道:“您博闻强识,见多识广,该当知道这狗宝可是治病的良药!”

刘掌柜的做大查柜可是几十年了,识得天下宝贝阅尽各路异闻。他自然知道狗宝就是狗得了胃口上的病而结成的东西,此物可治郁结并解毒,又可治痈疽疔疮,曾被炒至与黄金同价。

不过刘掌柜的也是肚里转心眼的主儿便道:“狗宝自然是好东西,就不知道您手上这块是个什么成色。”

“成色不成色不好说。”

“什么?”刘掌柜突然睁了睁自己的圆眼心道这是要找茬儿?

小张爷向前拱了拱“不吃肉”又道:“赌石您懂吧?一块石头您买回家了,一刀拉开是好是孬全凭眼力与运气。今儿咱这笔买卖也是。”

刘掌柜先是惊异继而指了指面前的“不吃肉”,转为冷笑道:“你说狗宝在它肚子里?这可是条狼啊!”

“狼犬同宗,您不会不知道吧?”小张爷道。

刘掌柜跟着道:“就算狼与狗是一个祖宗。可街面上谁不知道小张爷与自己的驯狼,一人一狼闯荡江湖,断案无数啊。您今儿怎么舍得卖了这条狼?”

“您上眼瞧瞧。开始脱毛了,尾巴耳朵也立不起来,更别说吃东西了。我问过了这是典型的肚子有了狗宝!这狼跟我许多年了,我了解它,这次八成是熬不过了。不如给它个痛快的,一刀来个利索省的它痛苦。可自己当真下不去手。我干脆给您这一送。我也不要钱,只求您发个善心来个痛快的宰了它,若您得了狗宝岂不是美事?我知道您懂狗宝是个好东西,也有个慈悲善心,这才领到您这来不是。”

刘掌柜瞅着那“不吃肉”的确耷拉着狼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四条腿跟着还不停筛糠似的抖着。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兀自琢磨着收了这条狼,当真有狗宝也是意外之财。若是没有狗宝白得了一张狼皮做个夹袄也好,便问道:“当真不要钱?”

“我说不要钱您不放心,那就给个一块两块意思意思。只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过了今晚再动手!”小张爷又道。

“哦?”

“没被的,今儿是我家这狼的生日,望您好吃好喝的供着它最后一顿。”小张爷说着说着倒是眼圈也跟着一红呜呜流下了眼泪。

“别啊,您这舍不得领回去就好了。明天再弄来都成!”刘掌柜道。

“那不行,今天再一给它喂好了明儿我就下不了决心了!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走到您这儿,我可不能再回去了!”

刘掌柜也跟着假模假式抹了抹眼泪道:“你这么说我心里也不好受。得了,你放心我绝对给它个痛快的!”

小张爷又跟“不吃肉”是抱了抱,还在耳边与其说了些什么。跟着一狠心一咬牙扭头离开了松年堂。到了刘掌柜的可没想过给他那一块大洋。

刘掌柜叫人把“不吃肉”领到了后院,找了狗笼子把“不吃肉”一锁,他本有心当即杀了它看看是不是真有狗宝。可心中又道万一让那位小张爷知道了自己没有给他的狼朋友一个善终,怕是非叫他大闹了松年堂不可。是以叫小伙计从后厨端了些残羹冷炙扔到了狗笼子里便不再管它。

小张爷则没有走远,他到了西南角找个饭庄子吃了碗炸酱面,下午时分又听了听相声鼓曲,跟着找了个堂子泡了个澡,美滋滋地睡了一觉。赶等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一个跟头坐起,舒展了番筋骨穿好衣服就要去松年堂。可人一出门,就见夜色当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四下踅摸着什么。

小张爷暗叫不好,那身影不正是黄雅然嘛!她依旧一身西服洋装,在夜色中都显得格外扎眼。小张爷便赶忙缩回了身子。他躲在澡堂子的门板后面向外观瞧,心道她来此地干嘛?总不至于也是奔着松年堂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张爷正兀自琢磨着黄雅然可别坏了自己的计划便见她朝着松年堂的方向走去。小张爷立时跟在其身后。就见她果然站到了松年堂门口,抬手就要叩响门扉。

小张爷疾步窜了过去,一只手捉住她的手另一只则捂住了她的嘴。饶是夜色已浓,否则小张爷非叫人当了绑票的贼人。

黄雅然来不及挣扎便被小张爷拖拽到了一旁的巷子中。他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别出声,我是张步云!”

黄雅然确认果真是小张爷才从惊惧之中平复了心情,当下拨开他的手低声骂道:“张步云,你要吓死我啊!”

“你才要吓死我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捉拿‘洋人出殡’案的主犯,这心思我不比你差!”黄雅然正色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能找花楞棒难道我不能?再说了他那条出殡的新闻可是我登的报!”黄雅然仍旧压低了嗓子道。

小张爷一听,心中暗骂一句这老小当真是个蠢货。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忠孝之辈,不肯交代出师父的匿身之所,我看就差登报昭告天下了!

他一努嘴又道:“此地不是你们报社!‘锅伙’懂吗?混混儿聚集地!龙蛇混杂,五方杂处,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你快给我回去!”

黄雅然一摇脑袋道:“休想!我要把这事儿登了报,让天津卫的人都看看。”

小张爷正欲发作可又不敢大嗓门,“我说小奶奶啊,你刚才直眉瞪眼地就要敲人家的门板!连踩盘子的规矩都不懂,这是作死啊!”

“这不有你带着我了!你领着我自然没问题!反正你若是把我扔下我就大喊大叫,把他们的人引出来坏了你的事儿!”黄雅然一瞪圆眼,倒是挺古灵精怪的。

小张爷长吁一口气,看来这贴膏药是粘上自己了。无奈只好掉头就往巷子深处走去。黄雅然看得讶异就低声问道:“喂,你不去查了吗?要回家吗?”

这个时间点松年堂已经关门上板了,只是门缝处还流出了些烛光。跟着啪嗒啪嗒的算盘珠子碰撞的声响传了出来。小张爷知道这是柜上在盘点。他不敢多做停留,捉住了黄雅然的手就隐去声响绕到了后院。院子除了正门其余三面都是围墙。他稍一使力往上一跳双手刚好扒住墙沿儿。跟着浑身一叫劲儿就跃上了墙头。

他本想的是假意让黄雅然在墙外给自己放风,实则省去她进了院墙内给自己添麻烦。可不想自己还没骑稳墙头却见黄雅然也跟着上来了。

不及小张爷叫她坐稳,黄雅然当先已经翻了下去。小张爷呜啦呜啦说不出话来,跟着就听到了几声犬吠,四足踏地的沙沙响已经从黑暗中传了过阿里——他心道这事儿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