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陈少言身上，现在陈少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曾经说过，她活不过九岁。”

“她已经八岁了！”中年人神色惊慌，赶紧对陈少言说了一句，急切不已。

“嗯，这个我知道，但我的意思是，即使驱逐了她体内的妖魄，她也是难逃一死。因为这妖魄吸收了她太多的精气，她的灵魂已经虚弱到随时可以消散。”

“……随时？！”中年人瞠目结舌，再看看怀里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女儿，抚摸上她已经没有血色的脸蛋，颤抖不已。

陈少言:“嗯。”

“那、那怎么办？阁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即使我死了，换她的命，都没有关系，我只求她能好好的长大！”

“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好办了。”陈少言抬眼望着他，“你只要把你极致的亲情给我，我就可以帮你取出她体内的妖魄。但是她的命，则是需要你的灵魂交换。”

“毕竟取出妖魄她也会死，所以一命换一命，这是最公平的交换。你可接受？”

中年人仔细听完陈少言的话，眼睛瞬间黯淡起来，空荡荡的，像丢了魂魄一样。他闭眼惨笑一声，泪水决堤，他没有立马回答陈少言的话，陈少言也知道他的答案了。

所以，他安静的望着这一幕，看着一个

四十多岁的男人，早已因为女儿的身体而满头白发，苍老的像五六十岁模样。

他此刻抱着自己女儿七岁的女儿，将头埋在她的心脏位置，紧紧抱了一会儿，紧接着，控制不住一样嚎啕大哭。

上次他哭不敢让女儿看见，现在女儿的世界是黑暗的，也是无声的，现在自己放肆大哭，她也看不到，听不到。

他终于可以当着女儿的面哭一次了！

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哭了，他活了半辈子，最后一次哭，仿佛要用尽最后的力气。

尽管他只有两天跟女儿相处的时光，尽管他曾经看到她再见光明，但长期聋哑而抑郁的她可以说话却发不出笑声。他作为父亲，再也说不出一句哄她的话。

“彤彤，爸爸看不到你长大了……”

他哽咽着，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良久，他才平复完心情，他用支离破碎的眼神望向陈少言，“我可以把我的所有器官都给你，我不知道我死后，谁还可以照顾她，所以我想求你把她养大，可以吗？”

“把她养大？”陈少言听闻，下意识望向那个看似沉睡，实际还清醒的女孩。

养一个女孩？

这个要求提出了一瞬间，陈少言没有立马拒绝，而是陷入了沉思。

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女孩是极阴之体，也是妖体。

不然蛇妖也不会附身她的体中。

这七岁的小女孩并非凡胎，倘若能够留在三界阁，成为陈少言的手下，为他做事，在他自己看来，倒也是可以的。

毕竟地球与妖界某处界壁破碎，导致一些妖来到了人界，届时避免不了跟妖族接触，所以有这个女孩，肯定可以解决很多的麻烦，多一个帮手，总比少一个好。

思考完利弊的陈少言，点点头，表示可以，“没问题，这个我答应你。”

“真的？！”中年人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芒，见陈少言再次点头，他身子止不住颤抖，没想到陈少言这样的存在，居然真的愿意抚养自己的女儿！

他连忙去给陈少言磕头，“多谢阁主！这辈子报答不了阁主的恩情了，如果有下辈子可以选择，我一定给阁主做牛做马！”

陈少言扶他起来，摇头道:“我跟你之间是平等交易，帮助你，并未没有回报的。”

“但是如果没有三界阁的存在，我女儿也不会得救，这是肯定的！”

陈少言见他这样说，觉得大多数人内心都不会赞同，因为他爱的太过无私，超出自己生命，他觉得只要可以救自己女儿，他付出命的代价不值一提。他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去救女儿，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如果换做一些自私的人，即使知道三界阁，也会以回天乏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救为借口，放弃自己的孩子。

三界阁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特别是趋于这种必须自己付出代价，才能救别人的选择中，是最能考验人性的地方。

怕死是天性。这位父亲同样怕死，但是有些父母，即使知道三界阁，也绝对不会去来三界阁，救自己得了绝症的子女。

谁知道他们长大是个什么样？

有些人，会以这句话为借口，表示不值得，看多了人的命运，看多了他们的三观，陈少言也就变得中立了，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是死是活，是救还是不救，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跟陈少言没有关系。

他要做的，就是执行三界阁客人的要求，然后再去拿他们付出的东西。

“我现在取出她体内的妖魄。”陈少言想了想，又道，“她先前因为听不见又说不出话，加上年纪小而记忆混乱，现在灵魂又极为虚弱，所以记忆断断续续的。

“我在她的记忆中看到，她已经忘记自己的父亲是谁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我觉得这一点应该告诉你，而你，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给她的么？”

中年人听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平静地在小女孩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对陈少言道，语气肯定，“没有，什么都没有。”

陈少言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

“不用让她知道我做了什么，也不用让她知道自己的过去，如果她长大了，非要知道的话，那你就说你也不知道。”

“你治好她，不要告诉她自己来自哪里，你可以说她是你捡来的孤儿。”

陈少言目中震惊，“真的要这样？”

“嗯！”

“好吧……”陈少言没有再多说，纵然他是真的被中年人表现出来的爱给惊到了，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默默听着。

“我会好好带她的。”

“多谢阁主。”

陈少言没有再说话，他心念一动，身边出现身着黑色衣服的暗兵，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容器――三界杯。

三界杯可以容纳三界生灵的一切，一旦被封印进去，即使有了灵智也难以逃脱，刚好用来那个对付那妖魄。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