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五皇子研磨,是多少女子做梦也想做的事?
但对孟水筠而言,却是极其掉份儿的,论辈分,她是高尘的嫂子,论派系,她是三皇子的人,与他不是一脉。
真要为其研磨,三皇子会怎么想?
与她不情不愿的态度相比,慕菀菀却是双眼放光。
“不知小女子能否有荣幸,为五皇子研磨?”她还未答应,已有人率先开口。
说话的,正是侯雨佩。
慕菀菀脸色一暗,这女人抢什么风头?好不容易能近得五皇子之身,却被她搅合,着实可恶。
阴鸷的目光,如毒蛇般,缠在侯雨佩身上。
若眼神能杀死人,她这会儿怕已死了千万次了。
孟慕晴眉头微蹙,不太赞同侯雨佩的做法。
她乃是堂堂侯府嫡女,怎能做下人的差事?
可转念一想,便对侯雨佩的心思明了于心,侯姐姐她怕是爱极了五皇子,方才会连这样的事,也愿意为他去做吧。
尊严身份地位,与爱人相比,算得了什么?
“五皇子,侯姐姐的建议,小女子觉得极好,您说呢?”既是她的心愿,孟慕晴又怎舍得让她失望?索性帮了一回。
高尘深深凝视着她,那目光通透得像是看穿了她的小算盘,喜怒不清。
孟慕晴被盯得心中发怵,一时间拿不准这位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半响后,才听他说:“甚好。”
绷紧的神经终于缓和,她扭过头去,刚想朝侯雨佩展颜微笑,哪知,她面上却不见欢喜,只有浓浓的复杂。
心头咯噔一下,莫名有些不安。
侯姐姐得偿所愿,为何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时间不会等着孟慕晴深思,早有下人搬来了桌椅文房四宝,只等她开场。
“晴妹妹加油,让她们开开眼界。”鱼梅梅拍了拍孟慕晴的肩膀,为她加油助威。
孟慕晴微微颔首,缓步走至花圃旁,栅栏里,百花如锦,姹紫嫣红一片。
高尘走至桌后,展开宣纸,提笔等待,清冷的目光落定再前方那抹倩影身上。
殊不知,一旁压着袖口研磨的女子,却痴迷地凝视着他。
粉色桃花含苞待放,偶有几片花瓣在风中打着旋儿,于枝桠上徐徐而落之,沾过人发,漫过人肩,景色怡人。
孟慕晴只想了片刻,红唇轻启,妙龄之音温婉如风,在园中漫开:“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话音刚落,高尘笔下行楷字,随之展现。
诗末,素笔勾出一支花枝,如点睛之笔,甚是夺艳。
“好!”有人高呼,很快,掌声连成一片,如潮水般响起。
孟慕晴莞尔一笑,不见羞涩,尽显大家之态。
“小妹,干得漂亮。”孟轻歌难掩心中自豪,抬步上前,揉着孟慕晴的发髻。
背后一束锐气逼人的目光咻地刺来,一如当日认亲宴上的危险感觉。
他敏锐地朝后回望,与高尘尚未收回的寒眸撞上。
心中一愣,手上动作不禁顿住了。
五皇子的神色……
“二哥,你做什么呢?”孟慕晴不好意思地拍开了他的手掌,抬步靠近书桌,细细看着宣纸上的四言诗句,不由赞叹道,“五皇子的墨宝果真绝色。”
“孟姑娘的才学,高尘佩服。”两人互相恭维着,却格外真挚。
四目交对,好似找着了知己,相视一笑。
男女对望的画面,美好得叫人挪不开眼,不知多少名门千金看得如痴如醉,心中竟也生出郎才女貌四个字来。
孟慕晴收回视线,扭头向侯雨佩看去:“五皇子的字里,也有侯姐姐一份功劳才是。”
“自是如此。”高尘顺势说道,却不曾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仿佛只因她如是说,他才会按照她的意思回答。
侯雨佩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晴妹妹的才学,姐姐我心服口服。”
闻言,高尘终于拿正眼看向她,不似前几次时的冷漠,有些回暖。
侯雨佩心头凄苦,她对五皇子痴心一片,却换不来他一个回眸,而今日,只因她夸了晴妹妹一句,他竟……
她知自己不该嫉妒,可心中泛起的酸意与疼痛,难以克制。
孟慕晴的开场极为惊艳,与之相比,接下来的几位千金,倒显得逊色不少。
孟水筠见着这一幕,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早知如此,她怎会将这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孟慕晴?
但机会是她亲手让出去的,她能如何?
赏花会上,孟慕晴大出了风头,不仅引来赞誉之声,同样,也让不少名门闺秀安生妒忌。
今夜,众人歇息在茹园的殿宇偏房,等着明日再启程回苏州。
众千金为避险,住下的地儿距离主院颇远,下人们着手准备菜肴,不少千金,为攀上贵人,竟亲自掌厨。
“爷,这是妾身为您备的饭菜。”孟水筠娇滴滴地将佳肴搁到桌上。
备的食物,乃是高湛最喜的鱼肉。
“几位皇子,请用。”慕菀菀也不甘示弱,不仅为高湛备上,连其他几位皇子也没落下。
而她在为高尘上菜时,身子故意往他身上贴了贴。
女子芬芳近在咫尺,高尘冷着脸,往旁侧挪开,并未戳穿慕菀菀的诡计。
孟慕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垂头憋笑。
慕菀菀当真是不要命了,竟敢当着高湛的面,勾引高尘?
是吃准了不会被人发现吗?亦或是觉着,这种偷。情很有吸引力,才会大胆妄为?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难以让孟慕晴认同。
听小白说,她与高湛的婚事,是她一手作的,不论她心中挂念的人是谁,既然嫁了人,就该守妇道,为自己所做的事买单。
高尘似是对跟前清淡的食物不甚满意,便命身旁伺候的下人与孟慕晴面前的糖醋鱼交换了一遍。
“五弟,你何时喜欢这大鱼大肉了?”高湛有些意外,“往日不是偏爱寡淡之味吗?”
高尘不动如山,漫不经心地架起一块鱼肉搁进嘴里,咽下后,才说:“偶尔也想换个口味。”
“也是。”高湛没多问,举杯与众公子对碰。
能与他等同桌的,皆是江南响当当的大户人家,在座的,皆值得他笼络。
高湛不惜放下架子,与众人谈笑风生,不曾瞧见,那盘清淡的蔬菜,是孟慕晴吃的最多的一道。
她的口味不重,比起油腻的食物来,更喜清淡。
原本孟慕晴对高尘的突然之举,亦有几分困惑,但听完他的解释后,才放下心。
饱餐一顿,她推说累了,提早离席回到客房里。
悠悠和飞茗正忙活着收拾床铺,敞开门窗透气。
茹园建造的殿宇,乃是当地知府为供高官游玩时歇脚而用,殿宇清雅别致,倒与这园景交相辉映。
天色渐沉,高湛与众人在月下散步,园中有一处石桌,侯雨佩提议以棋会友,与几位千金下了一番,便想邀五皇子同下,却被高尘婉言回绝。
“我只喜与自己下。”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犹如凉水,将侯雨佩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浇得透凉。
她强颜欢笑着,哪还有方才的精神?
鱼梅梅不忍见她失望,忙上前去主动请缨,同她下棋。
高尘挥别众人,自行回院子,他对这热闹的氛围,本就不喜,此番前来,除天子的命令外,不过想着她也会在。
见着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的冷漠身影,侯雨佩不由得红了眼眶。
手中白子啪嗒落在石桌上,掩面低泣。
索性三皇子一行人已然走至前方的树下闲聊,千金们也围着他们,暂未留意到这方的动静。
鱼梅梅赶忙拿出娟帕来,替她擦拭眼泪:“侯姐姐你快别哭了,五皇子他不是故意落了你的面子,你也听见了,他只是不爱与旁人下棋。”
“可是……”那人却愿意为晴妹妹出头。
侯雨佩难以忘记,那人挺身而出的画面。
想到这儿,清泪滚滚,已是泣不成声。
鱼梅梅说得嘴都快干了,仍不见她恢复平静,很是着急,要是晴妹妹在这儿,定知道,如何宽慰人。
孟慕晴可不知园中发生了什么,她正悠然待在屋中品茶。
隔天一早,也不知是谁散播的流言,说孟慕晴在赏花会上大放异彩,力压众人,乃是天下第一才女,不过短短半日,这名声已传遍江南,而高尘为她出头,亲手替她题字的事儿,更是被传得绘声绘色。
一骑快马从孟府赶至茹园,来人正是孟轻礼。
“小妹,”孟轻礼摆脱了众人的寒暄,来到孟慕晴的房间,神色颇为凝重,“长乐郡主今日中午送来帖子,说是今年的诗词会将在苏州举办,她启程时,命人送贴,邀你务必参加。”
长乐郡主,当今天子的侄女,其父乃是高勇侯,封地在南海,于江南不过十几里路。
此女年少闻名天下,曾被天子赞为世间第一才女,每年将都会举办诗词宴,以诗会友,而今年,还未到诗词会举办的时日,却是提早操办,而且,选址还特地选定了苏州。
孟慕晴一听这事,脸色略显严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长乐郡主的大名?前世,此女追逐五皇子多年,却始终未能嫁入五皇子府,后高尘领兵征战,她不惜女扮男装混入军中,日夜陪伴。
高尘死后,她悬梁自尽在南海封地,这事曾震惊天下。
第9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