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冷领命后,下午就大摇大摆地率领二十名骁骑营士兵在街头抓人,无数百姓亲眼目睹那些大放厥词,说五皇妃坏话的百姓被当街抓走,这下子,个个吓破了胆,没人想因几句八卦,去牢里待上几天。
“主子,街上的流言已经遏制住了,无人胆敢再在大庭广众下抹黑夫人。”隐卫跪在地上,恭敬禀报。
“嗯。”高尘合上大理寺刚送来的有关大婚主谋一案的卷宗,顺势起身,“厨房那边的药,煎好了吗?”
门外守了多时的管家,见他出来,忙躬身回话:“正在煎呢,估摸着再一会儿就该好了。”
“记得拿凉水散散热。”药太烫,会伤着她的。
“是。”老管家点头应下,心里却忍不住叹息,主子对夫人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再这样下去,何谈夫纲?
高尘非他肚子里的蛔虫,自是猜不到他的小心思,只抬脚朝新房走去。
不论有多忙,他都会抽出空来,监督孟慕晴喝药,与她的身子相比,别的,那都不叫事。
而新房里,孟慕晴也在吩咐清讫,多与小白传信,留意太医院的动静。
“三哥他不是傻子,在这节骨眼上动手,只会加重嫌疑,我已让小白多加留意太医院每日进进出出的人,若三哥想派人警告侯雨姵,封她的口,小白定能及时发现。”高尘一边进屋,一边说道。
见他回来,清讫欠身后识趣地飞出房门,在院中守卫。
“我现在倒真想他有点动作。”孟慕晴揉了揉眉心,“只要他动了,我们才能有机会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对了,高湛那边,你有派人盯着吗?”
“师兄在那方盯梢。”高尘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抿唇道,“这几日,三皇府并无异动。”
“怎么会?”孟水筠身边的人莫名其妙死了,按照她的推断,极有可能是高湛,亦或是孟水筠下的毒手,好借此将脏水推到她身上,从而盖过大婚那日的风波,“难道我猜错了?”
她若有所思的喃喃着。
杀人的主谋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大理寺会彻查的,我也会派人在暗中寻访追查,一旦有消息,绝不瞒你。”高尘哪舍得她折腾自个儿的脑袋?伸手将人横腰抱在怀里。
“呀!”孟慕晴一声惊呼,双手立马盘上他的脖颈。
“去床上歇着,待会儿得喝药了。”不等她恼,高尘提早解释。
孟慕晴低声嘟嚷:“那也不用动手动脚啊。”
没见她刚才正在想事儿吗?
“我是你的夫君,抱你有何不妥?”高尘理直气壮的反问,走到床沿,轻轻将人搁了上去,还贴心地掀开里侧的被褥,盖在她身上,他直身的瞬间,脸色忽地大变,没等孟慕晴开口询问,只见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夺门而出。
发生了什么事?她立即起身下床,追着出了门。
只见院子上空,两道身影正在过招,手掌对碰的刹那,内力如气浪,扑扑拍在了她的脸上,肩头垂落的几缕青丝如群魔乱舞般在空中飞扬。
她心头一惊,以为是刺客,正想唤人帮忙,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弟!手下留情!”
是小黑?
孟慕晴无奈抚额,大概猜到,多是小黑在屋外偷听,才被高尘发现,故而动起手来。
既然是熟人,她也就不再担心什么,而是双手环在胸前,倚靠住门框,优哉游哉地开始看戏。
高尘哪管小黑的辩驳?手掌凝聚一团内力,俯身冲下。
“喂!”小黑吓得忙飞身跃下树枝,而他方才站着的枝桠,竟被折断,漫天绿叶打着旋儿簌簌落下。
“好险。”还好他躲得够快,不然,定会重伤的。
小黑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面上冷汗:“师弟,你是打算要了我的命吗?”
“若躲不开,你这千沙楼阁主的位置,也该退位让贤了。”高尘优雅地旋身落到地上,淡淡地说道,“下次再敢鬼鬼祟祟偷听……”
威胁的话没说完,就听小黑急声说:“绝不会有下次。”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来一回啊,师弟的雷霆震怒,他可承受不了。
“哼。”算他识相。
高尘拂袖转身,踏上台阶。
“怎的出来了?”他的脸色立时转晴,就连语调比之方才也回温了许多。
孟慕晴笑了笑:“不出来哪能看到这出大戏?”说着,她抬了抬下巴,与小黑打招呼。
小黑脸色一变,他方才只顾着应付师弟,竟没察觉到孟慕晴在此。
回想到他对师弟的称呼,小黑不由慌了阵脚,孟姑娘可不是寻常女子,聪慧得紧,这一破绽会不会让她怀疑师弟与江湖人士有关系?
孟慕晴一眼就看出小黑的顾虑:“你不用紧张,你和他的关系,我都听他说了,包括他是雅懿的事儿,我也晓得。”
“额!”师弟这么快就揭了底牌?小黑讪笑着摸了摸鼻尖,“师弟你也是的,这种事也不同我说一下。”
“有必要吗?”高尘斜眼睨来。
小黑不免有些心塞,他这会儿的感觉就如白日张冷时一样,只想仰天长啸一句:差别对待啊!
“先回屋。”高尘拥着孟慕晴拔脚迈过门槛,至于院子里孤零零的小黑,他是连一个正眼也没投去。
后者无奈的耸耸肩,什么叫见色忘义,且看师弟!
回屋没一阵,老管家亲手端着药碗送到新房里来,他似没看见小黑的存在,将碗搁下后,便退走了。
高尘如往常一样,为孟慕晴试着温度,确定不烫后,方才伺候她喝药。
“哎,早知会看见这副画面,我就该晚点来的。”小黑唏嘘长叹道。
“说正事。”高尘警告道。
孟慕晴瞥见小黑那张怨念十足的脸,很是想笑,她偷偷剐了眼高尘,这人,在人前也不知收敛!
高尘佯装没看出她的恼怒,他就是要宠着她,让世人皆知。
“我近日在三皇子府外监视,虽未发现异动,但白日的事儿,让我想起了前天夜里的一点小动静。”小黑肃了肃脸,“我过来前,去大理寺看过那具尸体,虽然被湖水泡得肿胀,可我还是认得出此人的身份,她是三皇子的长子的奶娘,前天夜里她不知为何从后门离开三皇子府,走了以后再未回来过。”
他当时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区区一个奴才的去处,还不足以叫他上心,若非今日的闹剧,小黑压根就想不起来这一出。
“你的意思是,她是在前夜离府后遇害的?”孟慕晴刷地抬起脑袋。
“继续喝药。”高尘不悦地瞪了小黑一眼,冲着她说话时,语气却温柔得腻人。
这人!
孟慕晴索性仰头将碗里苦涩的药汁咕噜噜喝得精光,随后从袖子里摸出方巾来擦拭嘴角:“我现在能问了吗?”
高尘柔柔一笑:“先吃颗甜枣再问不迟。”
她啊,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
捻了粒甜枣递到她唇边,再以目光示意小黑继续说。
小黑莫名有种自己不该在这儿的错觉,他撇开头,看着墙角说:“孟姑娘猜得没错,我去大理寺时,顺道验了下尸,人确是在前天夜里遇害,而且,并非溺水而死,而是遭人毒打致死,她身上的钱囊,值钱的配饰,通通不翼而飞。”
“这么说,有可能是半夜遇到见财起意的歹人,抢夺了财物后,失手将人重伤致死,然后再抛尸在护城河里?”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哪怕是天子脚下,也不乏有偷儿打手,尤其是在天黑后,一个衣着不俗的老婆婆孤身行走在街上,最容易遇着这种事。
“亦有可能是早有预谋,再伪造成见财起意。”高尘添上一句话来。
“是啊。”孟慕晴认同的点了下脑袋,不论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她的死,都成为了背地里对付她和高尘的一把利器。
“说起来,她为何大半夜离府?”孟慕晴疑惑地问道。
小黑实诚地摇头:“不知,三皇子府里不乏武功高强之辈,我只能在外监视。”
若离得近了,难保不会被发现。
“这种事,待大理寺提审了三皇子府的人,自会明了。”师兄能推断出人是何时死的,那么仵作自然也能做到,届时,三皇子府后院里那些女人,都得去大理寺露个面,尤其是孟水筠。
“师兄。”高尘眸中掠过一道精芒,他冷不丁开口。
小黑背脊一寒,满心戒备地问:“师弟还有什么吩咐?”
每每师弟叫他师兄,总没好事。
“等仵作验明死亡时辰,我要你将这事散播出去,一个奴才半夜受主子的命令离府,定是要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不是吗?”高尘的话里暗藏玄机。
小黑一愣后,立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绝对会让这脏水泼三皇子府后院的女人一身!让她们解释不清!
“只是这师弟你也知道,千沙从来不做无利可图的活。”小黑话锋一转,笑得像只狐狸,让人不忍直视。
孟慕晴哑然失笑,堂堂千沙楼的阁主,是个十足的财迷,且为了银子连风度形象也不要了,说出去谁信?
第172章 是见财起意,还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