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鱼小姐。”管家刚出院子,不曾想,竟与扶着高墙步伐虚浮的鱼梅梅撞了个正面,打千儿行礼后,极有眼色的上前去扶人,“您怎的来主院了?”
鱼梅梅强笑道:“我有事儿要见晴妹妹。”
见不到晴妹妹叫她如何安心休养?
“您和夫人真真是姐妹情深,刚巧,她也醒了,老奴扶您进去吧。”老管家乐呵呵地笑着,亲手搀着人进了院子。
听到屋外的呼唤声,孟慕晴迅速从深思中回神,开门迎了出去。
“鱼姐姐?”天,她的样子好生憔悴,神色恹恹的,看上去没精神极了。
孟慕晴心头一咯噔,担忧之情油然而生。
“晴妹妹,你没事儿吧?她有没有伤着你?”鱼梅梅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一番,未看出什么外伤,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泛着泪光开口,“我真怕侯姐姐她会对你不利,她真的魔症了,竟糊涂到做出这等事来。”
“等等,”孟慕晴一脸惊诧,“鱼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此事难不成与侯姐姐有关?
她刚醒,怎知个中缘由?眼下从鱼梅梅口中听出些内情,自是大惊失色。
鱼梅梅亦有些懵,迷迷糊糊地把事儿说了一遍。
“昨天下午,我去偏院想见一见侯姐姐,哪晓得,她居然在茶里下了药,我当场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已经被她绑在床底关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嘴里还时不时说些糊涂话,说是五皇子是她的,她要代替你嫁进府中,我……我真的好担心你会出事!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盼着你能平安。”想及这一日的忧心与恐慌,鱼梅梅忍不住哽咽。
她不知道侯姐姐有何盘算,她也不明白,为何她们三姐妹会走到这步田地,只是,看着她们俩,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难怪……”孟慕晴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昨夜的反常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么?那个人根本不是鱼姐姐,所以才会对她动手,将她打晕。
可那人又是谁?指使侯姐姐,又能在宫中偷天换日的,普天之下,她只能想到一个。
三皇子高湛!
他是最不愿见到这门婚事成真,也是最有能力做到这些事的人。
孟慕晴脸色甚冷,甚至透着几分狠厉与愤怒。
“晴妹妹?”鱼梅梅不安地唤道,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我刚想别的事去了。”孟慕晴解释道,“你的身体如何?找太医来瞧过吗?太医怎么说?”
“请夫人放心,主子离府前,命太医顺道去客居为鱼小姐诊脉,她当时仍处昏迷,并不知道这事,据太医说,她吸入的迷药过量,一时半会儿身子骨很虚弱,待睡上一两日,便会康复。”老管家一五一十地说道,打消了孟慕晴的担心。
她面露感激:“五皇子他有心了。”
连鱼姐姐的事儿,他也体贴的记在心里,这份心,怎能不叫人动容?
“主子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夫人,若主子听到夫人这番话,定会开心的。”管家不动声色地为高尘说好话。
孟慕晴心尖微动,似有一片羽毛轻轻抚过一般,涟漪横生。
她请鱼梅梅入屋小坐,寒暄后,问起了侯雨姵现在的处境。
鱼梅梅只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暗格里了,听照看我的下人说,侯姐姐她好像被五皇子带进宫里见皇上去了。”说着,她忐忑地握住孟慕晴的手腕,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孟慕晴心里装着事,却强打起精神,细声问道:“鱼姐姐,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我……我知道侯姐姐她这次错得离谱,可她也是因为爱慕五皇子啊,我很担心她,五皇子押着侯姐姐进宫面圣,指不定圣上会如何责难,万一圣上大怒,那侯姐姐……”鱼梅梅的性子素来单纯善良,犹是对身边亲近之人,更是护短。
她不明来龙去脉,只以为整件事是侯雨姵的独角戏,她试图伤害孟慕晴,被五皇子发现,以至东窗事发被捕。
孟慕晴亦不可能将猜测说出来,那样做,只会让鱼姐姐愈发难受。
“你啊,先想想怎么和大哥交代吧。”孟慕晴巧妙地转开话题,“大哥他若是晓得你糟了这份罪,得多自责?”
“对了,轻礼!”鱼梅梅惊得从木椅上窜起,“他在府里吗?”
“回鱼小姐的话,孟大少还在宫中,想来主子会将您安然无恙的事儿告知他的,您无需担心。”管家站在门前,恰时解释。
闻言,鱼梅梅连连点头,立马开始琢磨,待见着未婚夫后,要如何面对他的怒火!
是她太笨,才会让侯姐姐钻了空子,轻礼知道了,一定会骂她的。
鱼梅梅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孟慕晴也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
大哥和五皇子都在宫中,这事最后会如何解决?是奏请皇上查出幕后黑手,亦或是,找个代罪羔羊,就此了结?她拿不准,但这是一个对付高湛的机会!
孟慕晴借口让鱼梅梅回屋休息,亲自将人送出院子,随后,转眸向身后的管家看去:“能劳烦为我备辆马车吗?我想进宫一趟。”
这事关乎于她,作为受害者,她没有理由缺席不是?且她既已脱险,还得进宫为今日缺席婚礼的事儿请罪,省得又有人说她不知礼数。
当然,孟慕晴心底还有一个原因,是想亲眼看看,当高湛见着她好端端出现时,脸色该有几多精彩。
管家犹豫了许久,终是在孟慕晴的执意与说服下,同意了,但马车两侧,却有十多名带刀侍卫随行,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洛阳门而去。
此时,乾清宫。
高永帝着一件华贵常服,高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上,左右两侧太后皇后,及宫中两位贵妃依次落座,而下方,骁骑营张冷九门都统眼观鼻鼻观心,恭敬跪着,正中央,高尘挺身而立,脚边是被点住穴道容颜颓败的侯雨姵。
殿内气氛沉重得窒息。
“尘儿,照你的奴才所说,你今日的一切举动,皆是为了找回孟家嫡女,事出有因?”高永帝待小白禀明后,才沉声问道。
高尘淡淡地启口:“是,贼子儿臣已扣押府中,而这位侯府千金,则是同谋,至于她是如何做的,又是听了谁的令,不若由她亲口说明。”
言罢,他朝小白使了个眼色,后者面上掠过几分嫌恶,隔空以内力解开了侯雨姵的穴道。
“皇上!”侯雨姵一得到自由,便激动地嚷嚷开了。
“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高尘余光瞥见她那闪烁的眼神,就知,这女人还想做垂死挣扎,不由出声警告,“鱼家千金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你的房间救出,难道你想说,这事与你无关?”
侯雨姵唇瓣剧烈哆嗦着,好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该怎么办?
“从实招来!”高永帝怒然拍案。
巨大的声响惊得侯雨姵狠狠打了个寒颤,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全然不负昔日清傲之态。
“臣女……臣女……”侯雨姵有些结巴。
“皇上此女若不用刑,想来是不会开口的了。”张冷抱拳说道,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就是这女人,害将军不惜冒着被圣上猜疑的危险调动两营将士封锁京师,若不叫她吃点苦头,岂不便宜了她?
“不要!”侯雨姵惊慌失措地惨叫一声,“五皇子,您救救雨姵啊。”
哀求的目光落在高尘身上,仿佛他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手指更是不要命地想要去拽他的衣诀。
高尘眉心一皱,侧身避开她的触碰,袖手旁观。
救她?他未亲手杀了她,已是好的!
侯雨姵有些不可置信,手臂突兀地停滞在半空,眸中唯一的光亮被颓然吞没。
为什么?她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为什么他却要见死不救?
高永帝沉默片刻,余光扫过墙角特许旁听的孟轻礼,出事的是孟家嫡女,真若袒护,只怕孟家头一个不答应,左右此女仅是个自甘下贱入尘儿府中为婢的女人,不值为她与孟家生分。
权衡利弊后,高永帝允了张冷的提议:“将人拖出去,打到她愿意开口为止。”
“是。”殿外立有近卫军一拥而入,粗鲁地架起侯雨姵往门外拖。
在场哪个不是见多了私刑之人?且侯雨姵罪有应得,竟无人站出来为她求情。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侯雨姵拼命挣扎,但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是侍卫的对手?生拉硬拽地就被拖到门边,她哭成了泪人,近乎绝望的叫道:“五皇子!雨姵都是为了您才会这样做的啊!您怎么可以这么冷漠?难道你就忍心看到雨姵遭罪吗?”
高尘置若罔闻,好似不曾听到她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控诉。
他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
侯雨姵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醒的看见这个事实,她满目惊恐地朝上首望去,嘴唇一张,刚想叫出淑贵妃的名字,求她救命,哪知,淑贵妃竟抢先开口:“把这贱人的嘴堵了!圣驾在此,岂容她吵吵闹闹?”
这女人定是想说些不该说的话,拖她下水。
侍卫眼疾手快的捂住侯雨姵的口鼻,任由她呜呜的叫着,不敢放松。
“呜呜呜!”侯雨姵痛苦呜咽,那张美丽的面庞,因恐惧与愤怒,生生扭曲。
不是的,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任她如何叫唤,屋中无一人动恻隐之心,皆冷冷地看着她被侍卫拖走带远。
第156章 不说?打到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