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的穹顶结构让我觉得十分巧妙,表面光亮整洁,看起来并非是寻常的墓砖修砌的,边缘绘着一群乐师琴瑟和鸣,中间几名穿着长袖深衣的舞妓,姿态优美手指纤巧,人物栩栩如生。
正可谓是天衣飞扬满壁风动。
胖子仰着头说道:“墓主生前的文化生活多姿多彩啊,有乐队伴奏还有小姑娘伴舞,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这整个一个富家公子哥啊。”
我劝胖子:“你没事不要宣扬资本主义那套东西,旧社会那会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古代帝王将相身边的乐师舞姬大部分都命运悲惨。
尤其是乐师,从事这个行业的基本都是盲人,不是他们天生失明,而是因为皇上担心他们不好好弹琴,跑过来搞刺杀,保险起见就把他们眼睛都弄瞎了,这是帝王统治阶级对社会底层人民的无情剥削和践踏。”
胖子一听突然乐了。
“嘿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盗墓这个行业崇高无上,尤其是挖掘帝王陵墓,这不就是扫除封建迷信,粉碎帝王阶级意识残余么?”
“你一肚子花花肠子,我用屁股都能猜到你想干嘛。”
钟灵打断我们说:“你们别在这拌嘴了,我们随便看看这里有没有具有研究价值的,看完还得赶紧出去,石老汉在上面该等着急了。”
“要说这研究价值,自然是墓主的棺材了。”
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墓室正中央停着一口巨大的棺椁。
外面的椁室已经被暴力破坏,木板散落一地,露出里面一口朱漆大棺材,棺材通身绘着牡丹卷草纹饰,棺头还画了一把瑶琴。
胖子看着眼前这口大棺材恨不得流出口水来,搓着小手跃跃欲试道:“我说几位,咱们别墨迹了,早干早收工。”
“你一个投机倒把分子,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刚才胖子临阵脱逃令我大为恼火,我对他打架不积极,投机有一套的工作作风,实在不敢苟同。
所以自从进了墓室,就没给过他好话。
“破封扫修,怎么在你嘴里就成投机倒把了,你要这么说,倒卖古董的算不算投机倒把,你算不算投机倒把分子呢?”
“哎呦,你这政治理论知识学的还挺扎实,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投机倒把分子的手有多黑!”
见胖子和我胡搅蛮缠,我抬手就要揍他。
老杨和钟灵见状赶忙把我们拉开。
“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是在一口锅里搅过食的同事,没必要针锋相对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老杨站出来充当和事偖,但后面两句话被钟灵抓住了把柄。
“和气生财!杨老板我看你加入奇门刺青组织的动机不纯啊,我有必要,也有权利率先对你的立场提出质疑!”
老杨听到有人怀疑他的政治立场,脸上表现的比窦娥还要冤。
他猛的弓步上前,右手的手肘平放于胸前,猛地朝前一耸,随后高举自己的左手说道:“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老杨这句话,无非是想向大家表一表决心,好证明自己不是资本主义专政,但他拿腔拿调的口气,配合僵硬呆板的红卫兵姿势,显得滑稽可笑。
“你想干嘛,是不是丑事败露,想杀人灭口?”
见老杨拉开了架势,还以为他要动武,钟灵立即摆出还击的阵势。
本来想劝架,没想到自己却惹了一身骚,老杨顿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到二人剑拔弩张,我赶忙挡在二人面前打圆场。
“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是在一口大锅里搅过食的同事,没必要针锋相对嘛,都是误会,误会!”
胖子过来卸了老杨手里的长剑附和道:“就是就是,老杨的立场跟我一样鲜明和单纯,就是想全心全意的扫封打修,为人民服务!”
言多必有失,我狠狠瞪了一眼胖子,让他不要火上浇油。
就这样,一场眼看就要刀光剑影的战争渐渐偃旗息鼓。
我围着棺木转了一圈,发现棺材外面的椁室损毁严重,估计是之前下来的盗墓者所为。这样倒也挺好,省的我们浪费力气。
这口棺木保存相对完好,上面的彩绘依旧鲜艳夺目。
想必棺材刚从椁室分离不久,又或者棺材上的颜料较为特殊,所以看起来才历久弥新。转了一圏后,我并没有发现棺材上有什么机关。
我示意大家动手开棺。
老杨突然拦住我,在背包里摸出一根蜡烛。
将蜡烛点燃后,摆在棺材正前方的地上,然后拱手冲着棺木作了三个揖。
胖子看后颇为不解:“杨掌柜你这是干嘛,难不成墓主是你家亲戚?”
一套三拜九叩的仪式做完,老杨这才缓缓直起身。
“各位有所不知,这是行当的规矩,当年我跟随家师学艺,进门最先学的就是这盗墓的规矩,这叫一点三拜,一点指的是开棺前,要在墓主棺木正前方点上一根蜡烛,而摸金一派会将蜡烛点在墓室的东南角,反正甭管点在哪吧,这里面都有讲究,点蜡烛主要为了测试墓室空气是否流通,还有一层意思是跟墓主有个契约,如果蜡烛灭了,说明墓主不喜欢生人打扰。
从棺材里拿出来的金银宝器都要放回原位,深鞠一躬,原路退出墓室,表示对已逝之人的尊重,这三拜呢就是对着墓主人做三个揖,盗墓本就是求财,跟死人要钱更要心怀敬畏之心。
最开始,民间倒斗的手艺人都是面朝棺椁规规矩矩磕三个响头,后来觉得非亲非故跪拜的礼数太大,传到近代就是三拜了,三拜以后方可开馆摸金,正经八百的发丘摸金两个门派,每次倒斗不多拿,梢带着一两样就行,给自己积德,也给同行留个活路。
其他门派则是鱼龙混杂,常常会使用比较暴力的手段破坏古墓,顺走的宝贝也没有具体的数量限制,想拿多少拿多少,全凭自己个儿心情,正是缺少了这种约束,大家通常一窝蜂的把整个墓室的钱财宝物一扫而空,咱们都是斯文人,自然不能这样蛮干,盗货为奸,盗墓为盗,摸金虽为盗,但是盗亦有道,所以师出有门的盗墓手艺人跟军阀土匪有天壌之别的,要说这盗墓行当里头道道可多了,有机会我再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我发现老杨整个一盗墓行业的百科全书,就没他不懂的。”
胖子见蜡烛点也点了,拜也拜了,催促我们快动手。
第87章 湖心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