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沉默许久后，局长终于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是由方才的严肃毫无征兆变成了满满的欣慰。
“不愧是我一手拉扯出来的小子，除了平日里脾气臭了点，其他做的都不错，警局里面能有你在我也放心多了。”
“局长您这是？”
听到这话，叶寒反倒是有些发愣，若是对方干脆骂他一顿多少还让人能接受一些，这样的回答反而让叶寒感到不知所措，不清楚对方的葫芦里面究竟要卖什么药。
“我在警局里面已经干了快三十年了，从最开始和你当时一样，一个警员慢慢走到局长的位置，相比较你身上的各种功绩而言，我根本不值一提，但本质上我也是一名警察，骨子里还是向着正义，只不过有时候身不由己啊。”
不知为何，局长竟是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在叶寒对他的认知中这家伙作风一向是干脆利落，做起事来更是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习惯，今日这一反常态的表现，显然也代表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东山的案子，是你亲自负责把关的第一个案子，最终不了了之了，当初强制叫停的时候你还和我生气，几乎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会我，自从那之后你就成为了警局里一顶一的好手，说起来警局里面很多人都对我心有不服，但对你却几乎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局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眉头微微皱着，叶寒终于反应过来为何感到对方所说的话听起来那么诡异，这基本就是交代后事的节奏。
“没什么没什么。”
摆摆手，局长浑然不在乎的说着。
“只是人有些老了，就喜欢唠叨而已。”
停顿一下，他这也瞥见一旁死死盯着自己的叶寒，从对方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不信两个字，只好苦笑一下。
“好吧，其实还是有些问题的。”
轻轻叹了口气，局长娓娓道来。
“蔡涵的案子是你正在办理是吧，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想你也大致猜到了一些事情。”
“东山失踪案对吗？所以局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慢慢从口中说出这句话，叶寒只觉得自己的信念多少有些崩溃，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摇摇头，局长否认道。
“当时上面有人下达命令不允许我们继续调查下去，而你却始终在钻牛角尖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那些下命令的人自然不满，如果不是我强行给你拦下，今天站在这里的还不知道会是哪个家伙。”
“你的意思是救了我一命吗？”
自嘲的笑了笑，叶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情，仿佛浑身上下都有些失去力量，几乎都要直接跌倒在地。
“也可以这么说吧。”
轻轻叹了口气，局长自然看出叶寒如今的情绪不太对劲，心中也猜到对方恐怕对自己已经生出极大的不满，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我所见过最有天赋的警员，能力也极为出众，自然不希望你遇到问题，若是的这样一颗冉冉新星在我眼前夭折，那才是真正的失职，如果当初我没管的话，别说那个案件你也根本查不到任何东西，之后的一切被你破除的疑难案件恐怕都会变成悬案。”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深深吸了口气，叶寒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简单思索一下也明白局长是站在最为有利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心中的怨念自然是小了许多，但依旧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一声。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大人物亲自动手进行了干预，其他的和你现在所了解的也没有太大区别。”
摇摇头，局长说道。
“原本这件事情已经不了了之了，但随着蔡涵的死讯传出去，加上这段时间当初的案件档案被频繁调动，那个大人物以为有人要重启调查，昨天晚上直接打电话开口警告我。”
“所以，这一次您还是要叫停调查吗。”
死死看着局长的眼睛，叶寒开口质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寒意。
“当然不是。”
摇摇头，局长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说了，本质上我也是个警察，自然希望能将案件彻底调查清楚，当初的你稚气未褪很容易出现问题，但经过这些年的磨炼，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将这件事处理好，至于上面那些人，我这边也编了个理由解释了过去。”
叶寒眉毛挑了挑，没曾想到局长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特别怂的家伙，平日里笑呵呵的很是好脾气，除了和他吵起来的时候大声说话都很少见，如今居然是做出这般铁血的决定。
“既然要查，那就调查到底，就算是将天给翻过来这次也要把真相查清楚，若是上面质问下来也有我给你们顶着，若是我被带走了，下一任局长就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交代后事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听不出来吗？”
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局长口中悠悠然的吐出这样一句话，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反正这个位置我已经做了够久了，如果能在最后做出一些贡献的话，自然也算得上功德圆满，不过如果你给力一些我自然也不需要保你，这只能说是最后的一层保险吧。”
挥挥手，局长满不在乎的说完后这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叶寒一眼。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一切问题都有我来担着，警察局里面你也不用担心，这三年来我花了很大心血进行人事调动，就是为了只留下可以信任的人。”
“好。”
重重点点头，叶寒如今也是明白了局长的良苦用心，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多出几分钦佩，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不满，知道现在他才明白这些年来局长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回想一下自己曾做的事情，未免也感到几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