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但是在受到撞击之后,又将他的伤口再次撕裂了。”洛阳点点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找不到证据的支持,前几个名受害者的尸体应该都已经火化了,而且尸体表面没有伤口,安然传来的资料只能大致的将受害人归纳到一起,却也同样不能断定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夜焱说道。
洛阳低头翻了翻手上的资料:“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找到证据。”
洛阳指着某一页上的死者资料对夜焱说道:“资料上有特别注明,这名死者在遇害之后,家属始终不同意火化。因为想讨到一些赔偿金,所以几乎每天都带着人来闹。现在那具尸体就停放在……那。”洛阳手指一抬指着不远处的一张铁床说道。
夜焱快步走上前,抬手掀开白布,对洛阳说道:“对照图片。”
“是他,没错。”洛阳点点头。
夜焱的视线从尸体身上扫过去,除了没有脖颈上那条明显的伤痕之外,这具尸体与刚刚的那具尸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干净、安详,却透着远比血腥,更令人惶恐的诡异。
夜焱将手探到了尸体的后脑,手上的动作却顿了顿,抬起眼皮对洛阳说道:“来帮我把他翻过来,动作要轻。”
洛阳撇了撇嘴,脸上的不情愿展露无疑,洛阳虽然不畏惧,却也是从来都不屑于和尸体打交道的。她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因此身上绝对不可能沾染一丝一毫的腐朽味道,她之前的调查,多数都是和关明亮搭档,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关明亮包揽了所有的脏活累活,洛阳全程只需要站在一旁,在最后的关头做出一个决策就好。虽然就连决策,她也不是很在行。
夜焱没说话,洛阳却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催促,只得不情愿的上前,双手扣在尸体的手臂上,微微用力将尸体翻了过来,一时间,洛阳感觉自己的十指都浸在了腐朽的尸水中,恶臭毫不留情的蔓延出来,令人感到恶心。
“看一下他的脖子上有没有伤口。”
洛阳俯下身,伸出手指在尸体的脑后摸索着,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点头说道:“的确有伤口,在死者的后脑勺上,有一道两毫米左右的伤口,被头发遮住了,所以并不明显。”
“如果这个后脑上的伤口,并不是个例的话,那么这个伤口很有可能就是致命伤。”
“没错,我……”
洛阳的话没说完,却忽然噤了声,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叫骂声、哭喊声混合着喋喋不休的争辩,在这寂静的殡仪馆里,不断的回荡着,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这边。”夜焱忽然伸手拉了洛阳一下,洛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夜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那具尸体恢复了原状,白布平静的盖在尸体的身上,凄惶而又哀伤。
夜焱掀开盖在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拉着洛阳站在尸体前,微微低头,一言不发。下一秒,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便破门而入,一群人有老有少,口中都喋喋不休的自顾自的说着,让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手拿话筒的纤瘦女子,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微胖男子。
不用说,也看得出来,那具尸体的家属又找到了更好、而且更有力闹事方法——他们请来了记者。
“你们一个一个说好吗?”女记者实在忍无可忍,出言打断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道。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我先来。”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子,将众人向后一推,率先抢过了话筒。从年龄上来看,她应该是死者的母亲。
“我儿子今年三十三岁了,名牌大学毕业,挣的钱不少,平时对我们也十分孝顺,他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和骄傲,可是谁能想到,悲剧就这样发生了,而面对这样的悲剧,面对我们这些失去了依靠的家属,他们去只给出了一个意外的说法。意外,我们接受意外,可是这样的说法,可以让我们的儿子回来吗?可以弥补我们的伤痛吗?”老妇人说着,伸手擦了擦眼泪。
“您能跟我们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是我儿媳妇和我,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赶过来。我们怎么能相信,我儿子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现在就这样躺在了这里,浑身冰冷。我追问他们死亡原因是什么?他们居然只告诉我是意外,他们强迫我在死亡证明上签字,说只有签了字,才可以火化尸体,才能领到抚恤金。这话说的真让我们寒心,我们要的,并不是那仨瓜俩枣的抚恤金,我们要公平要公正,我们要还给我儿子一个公道!”
“那您儿子之前身体有什么疾病吗?”记者追问道。
“没有,除了发烧和感冒之外,我儿子身体十分健康,我家人都是每半年去医院进行一次体检,我向你保证,我儿子的身体十分健康。”
“是。是,没错,我老公的身体一向很好,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我求求你们,还我老公一个公道吧。”有个一直躲在老妇人后面,始终没有说话的年轻女子,此刻终于按耐不住,跪在记者面前哭喊道。
夜焱抿了抿嘴,给面前那具尸体重新盖上白布,隔绝了那仿佛潮水般涌来的死亡味道。他低声对洛阳说道:“我们走吧。”
洛阳连连点头,迈着大步率先走出了停尸房,她厌恶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已沾满了尸臭味,要是再在这里停留一会儿,说不定自己也会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
夜焱悄无声息的走出停尸房,把手中的钥匙放在前台的桌子上,和洛阳一起走出了殡仪馆。
外面,阳光正好,而有些味道,却不是说蒸发就可以蒸发的掉。
第180章 腐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