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于这样的结果，你们没有想过要去调查一下么？”夜焱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没想过？只是当时我是难产，孩子如果真的出了些状况也说不定。加上我们之前布置过婴儿房，我想会不会是婴儿房刚刚装修，释放了大量的甲醛，才害死了我的宝宝？不过说这些也都没用了，我老公说的对，不管我们怎么折磨自己，我们的宝宝，也都不可能活过来了。”万璐璐绝望的摇了摇头：“你们刚刚说的这些，是真的吗？真的是有人要害我们的宝宝，而不是因为我们的无知，杀了我自己的宝宝吗？”
夜焱顿了一下，他可以理解万璐璐现在的心情，那种自责将她深深的淹没，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虽然真相是一把利剑，会将他们刺的体无完肤，可同时，却也可以割断缠住她四肢的水草，让她可以从愧疚的水面浮出来。
可夜焱又能做什么呢？他不可能把异怪的事情告诉给万璐璐，甚至无法给她一个承诺，他只能干瘪瘪的点点头，看起来不痛不痒的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我们还在调查。”
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万璐璐的眼里一下子有了神采：“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们了。”
“没什么。”夜焱淡淡道，接着站起身来：“谢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我送你们。”万璐璐的老公说着，起身将二人送出了门。
冉佳萱一言不发，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她心里很清楚，夜焱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状况，她很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已经冷到冰点的气氛，可事实上，自己却比夜焱更加不擅长这种虚情假意的寒暄。一时间，冉佳萱甚至有些瞧不起自己，如果现在，站在夜焱身边的人是天言姐，或者是洛阳，那么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冉佳萱感觉心里酸酸的，明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的小家子气，却还是难免为此而伤感。
而有一个名字，冉佳萱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陈亦夏。
冉佳萱抬起头，将视线由自己的鞋尖转移到夜焱身上，夜焱面对着阳光，颀长的身影像是一座山，将自己置于他的阴影里。真奇怪，明明阳光这么美好，为什么冉佳萱却还是觉得，她呼吸到的空气竟是如此冰冷呢？还是，夜焱的心中真的有着一座冰山，任世间的一切都温暖不了、融化不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冉佳萱才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故作自然却显得更加不自然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刚万璐璐说的话。”
“有什么不对么？”
“也许吧。”夜焱若有所思道：“我在想，万璐璐既然是每个月做一次产检，而在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么造成胎儿死亡的原因，会不会就出在那最后一次产检上？”
“一次产检？应该不太可能吧？”冉佳萱摇了摇头：“而且，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没错。”夜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忽然大步向前走去，声音清脆而又坚定：“走！”
“去哪儿？”冉佳萱连忙追上去，不明所以的问道。
“去下一个被害人的家。”夜焱说着，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冉佳萱连忙坐进去，向下一个目的地疾驰而去。
车子越开越远，冉佳萱亲眼看着四周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再变成无边无际的狂野。冉佳萱愣了一下，连忙从文件夹里拿出那一叠厚厚的资料翻了翻，当看到王丹的地址时，冉佳萱的心凉了半截，上次去城郊，调查那个变成黑灰的小男孩时，记忆便不太美好，甚至已经给冉佳萱留下了阴影。
果然，冉佳萱的预感没有错，当车子停在王丹的家门前，冉佳萱刚一打开车门，便听到屋内传来的不绝于耳的责骂声。冉佳萱愣了一下，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夜焱便已经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
好吧，就当自己舍己为人，死就死了！冉佳萱这样想着，也大步走了进去。只是，冉佳萱为的，究竟是那些可怜的婴孩？还是屋内那个被斥责的可怜女子？亦或是身边的这个人呢？
“你看看你！作为一个女人！连个孩子都不会生，你还能做些什么？我生了六个孩子，还不是各个壮的跟个牛似的？你可倒好！就生了这么一个，还生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这孩子你养也养不活，还不如趁早挖个坑埋了算了！”刚走到门口，屋内便传出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不……不……”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夹杂着细若游丝的反抗声。
“你养着这么个怪物，有什么用？！早死晚死还不是都要死？还不如早起早托生，再给我们生一个，你生这么个要账鬼，指着谁来养啊？”
“我养……我养……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女人祈求道。
“你养？你赚钱吗？还不是花的我儿子的钱？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儿，我告诉你，你今天是埋也得埋，不埋也得埋……”
老人又是几句咄咄逼人的言语，让冉佳萱和夜焱终于听明白了这一老一少在争论的是什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年轻女子应该就是王丹，而那个年老的妇人，则是王丹的老婆婆，对于王丹生下了这样一个畸形儿，老人十分不满，甚至想要杀死这个无辜的孩子，来换取所谓的富足生活。
只是，这样的方式，真的会让一个家庭脱离贫穷么？就算可以，那么他们在花着杀了自己子孙而省下的钱的时候，又真的会安心么？
冉佳萱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一分一毫，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由于用力过猛，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让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