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捕头回想近几晚发生的事,又想起昨晚黎捕头和狐妖分开后,虽软得像柿子,但还是拼着一个勇力,离开了河塘。那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人扔进河塘,而不让守在岸边的人发现?钱捕头回到客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他知道黎捕头派人跟踪他,心里更加发毛。一个走神,就会有生命危险。
钱捕头在客栈睡了一个白昼,吃了些东西,穿上夜行衣,便往桃林赶。他想亲自进桃林,一探究竟。桃林里真有那么多妖精吗?他钻入桃林,只听那琴音,似乎在指引他,朝桃林深处钻去。
钱捕头行了一程,便听琴音戛然而止。一个少女的声音低低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很久。”
钱捕头一怔,朝四周望去,却不见人影。钱捕头吆喝一声,手按刀柄道:“你是谁?”
“钱捕头莫惊,我是这里的主人,桃花仙子白淑玉。”
钱捕头四下一望,还是无人,不禁疑惑,将大刀拔出,冷汗淋漓。桃花一落,清风轻吹,白淑玉的身子,缓缓地从桃树上掉落,钱捕头一怔道:“白姑娘,不,白仙女。”
白淑玉欠身微微一笑道:“钱捕头,你是京城奉命查案的捕头,知道你们的同伙,为何死去四人?”
钱捕头摇摇头道:“我正想进桃林一探究竟,是以寻着琴音而来。”
白淑玉淡淡一笑道:“你曾进过桃林,你们三人进来,并无一人损伤,可知这里是个是非地狱,只要犯了大罪的人,都不曾离开这里。我的二妹,心性倔强,最见不得那样的人,是以他们全都丧身于此。你如今来此,只要收复这里的妖精,便可破河塘尸骨一案。”
钱捕头连忙拱手,将刀还鞘道:“多谢仙女赐教。”
白淑玉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钱捕头虽是京城名捕,听说是此间仙子,也不敢正眼去看她。至于她的容貌,他更是无此眼福。白淑玉见他是个老成之人,便有笑道:“钱捕头,和你一起来的黎捕头,听说乃天下第一大名捕?不过本姑娘曾见他和狐妖苟合,他的大限,恐怕将近,希望你能转告他一声,再如此下去,休怪我二妹无情。”
钱捕头连连道:“多谢仙子,不过黎捕头乃知州大人的座上客,我恐怕不好劝得。”
白淑玉冷笑一声道:“什么知州大人,酒镇里的知州大人,乃是一狐狸的化身。他经常骚扰民间,玷污好人家的女儿。我如今画几道符给你,保你无事。不过见着妖狐出没,可千万别出声。回去后,你将符贴在你的前胸和后背,妖精见了,也会奔逃,不敢迷惑于你。”
钱捕头大喜道:“多谢仙子成全,我如今进入桃林,只想寻找一钦犯钱可光,不知他所在何处?”
白淑玉冷笑一声道:“一个书呆子,能成为朝廷钦犯吗?钱捕头,我劝你还是少管这件事,免得惹来杀身之祸。从此以后,每天你只要晚上到桃林来,没人会看见你的真身,你便会窥见是谁将人杀死,抛进河塘里了。”
钱捕头告谢了一番,转身正欲走出桃林。忽听得又一个清幽的声音唤他,他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舞娘。钱捕头走进几步,朝她欠身道:“恩人,是你唤我?”
舞娘略略点头,朝他招手道:“钱捕头,你要救救钱可光,他快不行了。”
钱捕头一惊,忙道:“他在哪里?”
舞娘做了个手势,让他紧紧跟着她。钱捕头随他走进一个地洞,见钱可光躺在地洞里,奄奄一息。舞娘低声道:“他正发烧,不知用何药,他的烧才能退下去?”
钱捕头忖了忖,朝舞娘道:“恩人,这里阴气太重,不适合他居住,唯有就是让他离开这里,重获生的希望。”
舞娘摇摇头道:“他是你要捉拿的朝廷钦犯,我不能让你带走他,更不能让他离开这里。他离开这里,也逃不脱被追来的命运。”
钱捕头望望四周,沉声道:“我认得些草药,采些来给他,看他能不能好些。”
舞娘摆手道:“钱捕头告诉我,我采去便是。这里危险,你不能到处乱窜。”
钱捕头说了几样药,舞娘一一记下,便去采药,让钱捕头不要乱走,好好照顾钱可光。钱捕头见钱可光这个样子,一定是中了邪了,再不带他离开,他就只能死在这里。他见舞娘一走,慌忙背起钱可光,便朝桃林外走。
钱捕头行了一程,忽听白淑玉在身后叫他道:“钱捕头,我叫你别管这件事,你怎么不听?”
钱捕头忙道:“仙子,我不能见死不救,钱可光一定是阴气太重,中了邪了,我得背他出去。”
白淑玉飘身来到钱捕头跟前,让钱捕头将钱可光放下,伸手试试鼻息,沉声道:“他眉心有股青气闪现,看来真是中了邪了。你将这呆子留在这里,我来医治他。”
钱捕头忙道:“仙子,人是我背出来的,我不能让你惹祸上身。”
白淑玉冷笑一声道:“我都对付不了的东西,你能对付?你快出去吧,一会妖狐又要出动了,到时被她引诱,你很难克制。”
钱捕头望望钱可光,朝白淑玉一点头道:“多谢仙子。”
白淑玉见钱捕头去了,爱怜地望着钱可光惨白的脸蛋,伸手轻轻的摸着他,幽幽的道:“书呆子,你睁眼看着我,睁眼看着我你就没事了。”
钱可光听得有人叫他,慌忙睁开双眼,只见一白衣仙子,闪现眼前。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淑玉甜美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道:“这里是桃林。”
钱可光听出是白淑玉的声音,猛地爬起身道:“仙姑,是你,是你几次三番的救了我。”
白淑玉微微一笑,心想你还能记起是我救的你,那你怎么和着一个孤魂腻在一起?她虽不害你,但你跟她在一起,也只会害了你的小命。
白淑玉叹了口气,忽听一人怒喝道:“还我的人来。”
此话一出,便见桃花片片飞舞,震得周遭,不停的晃动。白淑玉抱起钱可光,冷笑一声道:“有本事就来追我。”
钱可光回头一望,见是舞娘,慌朝白淑玉道:“仙姑,她不是坏人。”
白淑玉冷哼一声道:“一个厉鬼,你还和她在一起,迟早会要了你的命。我知道你的心里,已经爱上她了,要不然也不会奄奄一息,行将就木。”
钱可光听得骇然,他真的爱上了舞娘,更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就是做一对鬼夫妻,他也要和她厮守在一起。白淑玉见钱可光精神恍惚,停住脚步,等待舞娘的到来。
舞娘来到跟前,朝钱可光道:“呆子,还不过来?”
钱可光晃晃悠悠,想走到舞娘的身边,可他一步也动弹不得。舞娘见他如此,手中的彩带一舞,卷住钱可光的身子,向前一拉,钱可光便随着她的彩带,滚到她的身边。白淑玉冷哼一声,白剑出鞘,凝空一道白气闪现,望彩带上劈来。
舞娘见状不妙,慌忙放下钱可光,撤招变招,便来抵挡白淑玉。正当此时,忽听一声吆喝道:“姐姐,我来帮你。”
舞娘暗叫声不好,夜叉来了,我敌他姊妹不过,将钱可光留在这里,白淑玉想必不会伤害他。随即一顿,朝远处奔去。白淑玉见她跑了,朝夜叉道:“妹妹,幸好你及时出现,要不人又让她把这呆子带走了。”
夜叉走到白淑玉跟前,将剑还鞘道:“姐姐,你一口叫人家一个呆子,我看你是迷上了人家。这呆子虽然长得抽象,却也有几分让人心疼。”
白淑玉冷喝一声道:“妹妹,不得胡说。你这半天,是不是又去杀人去了?”
夜叉淡淡一笑道:“姐姐知道我一会不杀人,心里就难受。不过我答应过你,只杀坏人,不杀好人。”
白淑玉点点头道:“我看眼下有一场恶战,住在这里的妖精们,频频到镇里害人,我想帮帮钱捕头。”
夜叉摸着剑柄,望望钱可光道:“那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淑玉叹了口气道:“让他留在我们的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夜叉哧的一声笑了道:“姐姐,我看你真是迷上他了。不过留下呆子也好,以后我们就不用打柴,挑水那样辛苦了。”
淑玉瞪了她一眼道:“你呀,就喜欢折磨人。不过让他挑挑水,砍砍柴,说不定他的身体就好起来了。妹妹,昨晚浮尸的事,你打探了吗?”
夜叉冷哼一声道:“还不是知州干的,他把黎捕头引到桃林边和狐妖苟合,自己就到酒镇里抓身强力壮的男子,吸取他们的血液。死的人,脖颈上都有一排狐狸的牙齿印。仵作们验尸验了,却什么也没发现。那些都是知州的人,自然会为他包庇。”
淑玉听罢,拾起一片桃花,送入钱可光的嘴里,让他慢慢嚼着,反手在他的背上和胸口划了一道灵符。
第11章 昼伏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