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解释说这个人是最近二夫人在外面买回来的新人,理由是冷曲意母子回来后,家中的侍婢奴才不够使唤。说这话时,李管事特地将“二夫人”三个字咬得十分清楚。
呵!冷曲意闻言挑眉,这倒是新鲜,冷曲意活了两辈子,见过不少的蠢货,可是这么愚蠢的人却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她要想从外面找人培植自己的势力,敢不敢再做得明显一点?冷曲意唇角一斜,冷笑出声:“本小姐才离开几日,这二姨娘却又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李管事鱼螺二人微愣,领会到冷曲意话中的寒意后,皆是相视一笑,相信不久后又有好戏看咯。
而传话的人倒是稳重,虽然听到冷曲意肆意贬低自己的主子,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不忿,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来,依旧恭顺无比。
“大小姐回来的正是时候,宫里来了为贵人,已经在前厅里等候大小姐多时了。老爷吩咐,让大小姐稍微整理一下就赶紧过去,宫里的贵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嗯。”冷曲意闻言颔首,低眉仔细的看着垂首而立于自己眼前的人。“这人好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吗?”冷曲意心底不住的犯嘀咕。
“把头抬起来。”
“奴才不敢。”
“叫你抬你就抬,哪来那么多废话!”见那小厮仍旧没有抬头的意思,冷曲意上前一步,伸出两指钳住那小厮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扳。
一张算不上十分俊朗但也略显清秀的脸呈现在冷曲意的面前,那双眼睛在对上冷曲意的脸的那一刹那,突然爆发出深深恨意,不过很快就隐忍下去。
“我们在哪里见过?”冷曲意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这个人,希望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端倪来。
小厮任由冷曲意钳住他的下巴,眉目间愈发谦卑,“大小姐何必拿奴才开玩笑呢?奴才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下人罢了,想奴才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就算哪天见过也不会有幸入得小姐的法眼。倒是小姐的仙姿,才让人过目难忘,足以让王侯将相倾尽为您天下。”
“这张嘴倒是挺会说话。”冷曲意的笑意更显深沉,看得人心生胆寒,“不过,越是刻意隐藏的东西,就越容易露出马脚。隐藏的最深的,未必就是能够威胁到本小姐的。”说罢,冷曲意身体略微前倾,桃色的嘴唇在小厮的耳畔一张一合魅惑森冷道:“你,记住了吗?”
小厮慌忙退后一步,喉头耸动,额上布满一层薄薄的细汗,有些干涸道:“大小姐的话,奴才铭记在心。”
“那就好。”冷曲意朗声道,笑吟吟地越过传话的人,径直朝前厅里走去。
鱼螺看了看小厮,又看了看冷曲意,十分疑惑为什么小姐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把这个人吓成这样了?
但一看见冷曲意走远,急忙抬脚跟上,靠近时只闻得一句“那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这些日子就劳烦李爷爷帮我留心着点儿。”
而那小厮直等到冷曲意消失之后,才直起弯下的身体,脸上带着未消的惶恐和怒意,“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如此勾人,比她那个妹妹还要强上百倍!”眼中欲火腾烧疾步转身进了后院。
来到前厅的冷曲意,还没快进门就将屋里的情形大概的观察了一遍,冷云翔还是端坐在主位上,而主位的另一方位置竟是空着,二夫人和冷千牵靠着冷云翔的那方依次端坐。看来,还是长了一点儿记性嘛。
而在另一方空着的主位下也端坐着一人锦衣华服的样子。手中正端着一杯茶水面朝着冷云翔,嘴边的笑意很是明显,应该是在夸赞茶水的品相吧。
“爹爹安好,二姨娘,千牵。”冷曲意跨进了门槛,向着屋内的人依次打了个招呼,待转身时故作惊讶道:“咦!你是……花公公!”
“神捕大人,好久不见。”花公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朝冷曲意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冷曲意注意到花公公用的是“神捕大人”这个称呼,而并非“冷大小姐”,这明显是在将她与冷府隔离开来,这可是个好兆头。
一念及此,冷曲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忙接过话头道:“花公公说的是,自从上次赛场上一别后,曲意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花公公了,却没想到今日一见,花公公看上去竟比那日更显年轻,害得我差点就没认出来呢。”
漂亮的女人本来就招得异性喜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会怕马屁的人间尤物。花公公虽然在身体的某些地方,已经少了点男人该有的东西,但男人最基本的性征还是有的,所以冷曲意三两句话就把花公公哄得开怀不已。
“神捕大人净拿咱家开玩笑。”花公公翘起莲花指,侧过头假意嗔怒道。
“我说的可是实话。”冷曲意眨巴着大眼睛,信誓旦旦的样子像是要对天赌咒,天真娇俏的模样让花公公笑得更欢了。
二姨娘看不下去了,假意用帕子掩嘴咳了几声,润了润嗓子,扬首道:“花公公来冷府不是携着要事来的吗?若是在我们这里逗留的时间过久,皇上没个得心应手的奴才侍奉,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担待得起的。”
“咳咳……”冷云翔向着二姨娘使了一个眼色,这些动作全都落入了冷曲意眼底。她都不想说这个二姨娘了,典型的胸大没脑子。
二姨娘是二皇子的表亲,老爹凭着万贵妃的影响,在朝中也有些势力。所以连带着养出来的养出来的女儿也是目中无人。古代太监的社会地位本就不高,不管是文人士子,还是贩夫走卒,每一个能瞧得上这些个太监的,更别说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但冷曲意也知道,太监可是皇帝身边除了那些妃子们,最受宠爱的人物。换句话说,皇帝对太监的信任可是超越的后宫里的嫔妃。所以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太监。
二姨娘,你这样做,确定不是嫌老娘给你挖的坟坑不够深?
花公公淡淡地扫了二姨娘一眼,脸上的笑意不变道:“二夫人说的是,奴才在贵府却是停留的有些时候了。”说罢,转身对着冷曲意谦和道:“冷家大小姐冷曲意接旨——”好不容易忍受完了花公公高亢尖锐的唱和声,冷曲意悄悄地掏了一下耳朵,确定没有耳聋耳鸣之后,才将双手举过头顶,恭谨地接过黄色绢纸。
“冷大人从今以后可得好好努力为皇上分忧,切莫辜负了皇上对大人的一番信任才是。”花公公照行公事般开口。
“多谢花公公提鞋,冷曲意定当不负皇上的厚望。”冷曲意也出言附和。
一番客气后,花公公转身想冷云翔辞行。介于之前二夫人说的那番话,冷云翔也不好多做挽留,只得嘱咐冷曲意代他送客。
冷曲意一路上与花公公有说有笑,努力拉进两人的关系,待将花公公送出门口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大额的银票塞到花公公的手里。
“使不得,使不得……”花公公连连推辞,表情虽为震惊,世故的脸上但还是能够看出这都是常事。
冷曲意满脸堆笑,笑得情真意切,“花公公,有劳您为我这事儿跑一趟,这些就当是我冷曲意孝敬你的,以后还望您多多提携。”
“冷大人这是哪里话,咱家做这些事可全是为了圣上,哪能受大人这番厚礼。”双手还在来回推攘着。
“是,是,是。”冷曲意连忙称是,复又改口道:“方才在前厅之上,我家二姨娘最近老子有些不太好使,不懂规矩,冒犯了您,还望公公您能海涵,这点小意思就权当我冷府向公公赔罪之礼。”
“既是这样,若咱家不受,又显得过于不近人情,但是咱家的不是了。”花公公低眉看了看硬被塞进手中的厚厚银票,少说也得有个万两什么的,心中很是欢喜,但面上又很是纠结,低头想了一会儿,再看了看冷曲意一脸诚恳的表情,才咬牙十分不情愿道:“咱家就看在冷大人的面子上,不与那般妇人计较。”
“不,不,不,”冷曲意连连摆手,“该计较的还是的计较,不能因为小女子,就开了这个头。不给她点教训看看,那公公以后还如何做人?”
花公公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冷曲意的意思,大笑着道:“还是冷大人明事理。”
冷曲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公公年纪比我稍长,若总是唤我‘冷大人’恐会折了曲意的寿,还是唤我‘曲意’吧。”
“这如何使得?”花公公大惊,却也很是感动,自己这么多年来在皇上身边,虽然很受皇上宠信,为此也在表面上得到一些尊重。可是经历了几十年的世态炎凉,又怎会看不穿那些人的心事呢?
但现在,居然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尊重他,没有把他当成一个隐疾之人,而是一个长者。
“花公公,曲意说的是实话。不瞒花公公,曲意跌落悬崖后,老天有眼让我不死,这几年来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而花公公在曲意心里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比那些人对曲意好多了。”冷曲意说这话时,眼圈泛着轻微的泪光,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里面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花公公摸了摸冷曲意的头,沉默了半晌,才又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宫中找咱家。”一边说着,从腰间掏出半块玉玦来,“你拿着这个东西出示给守门的侍卫看,看后他们会带你见我的。还有……切莫和冷家扯上太多的关系,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要多多留心冷家。”
“嗯,曲意知道了。”冷曲意乖乖点头。
花公公不便在这里久留,就辞别了冷曲意,回到了皇宫。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