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个死丫头,叫你烧热水,你竟然敢偷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两个婆子披着夹袄从门外进来,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主子叫醒,来办这趟差事儿,心里很是不爽,看见了鱼螺,自然是要拿来出出气的,反正弄死了也没人管。
其中一个婆子叫骂着,两道已经掉得差不多的眉毛直直竖起,抄起手腕大小的木棍扬手就往鱼螺身上招呼过去!
可怜的鱼螺刚刚挣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被一道剧烈的疼痛惊醒。
“啊疼!”
“还敢叫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婆子面目越渐狰狞不堪,嘴一歪,狠着劲儿的打。
木棒如雨点一般落在鱼螺的身上,鱼螺被打到瑟缩在墙角,紧紧的抱着自己身体。可是遮住了这里,那里有遭一棒,鱼螺本不算笨拙的手,根本掩护不过来。
鱼螺不敢再叫疼,只能任由眼泪一直不停地滑落,这样至少能把身上那钻心的疼痛,发泄出来一些。
“你小心一点儿,别打着她的手了,小姐可是指明了要她过去伺候呢。”
另一个婆子冷着脸,操着手,笑看着鱼螺,仿佛鱼螺身上伤痕越多,她就越解气一般。
看着鱼螺卷缩在墙角,几乎晕死过去,那看戏的李婆子总算开了口。
“好了好了,若是打死了,小姐会责罚我们的。”
“呸!别看这贱婢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身子骨可硬了,上次打了个半死,还用冷水泼了,扔进阴沟里都没死成,这两下子只能算是给她开开胃。”
打人的杨婆子朝鱼螺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道。
鱼螺的身体还在瑟瑟发着抖,想用手指去将脸上的口水擦掉,可是一抬手就疼地要命。
“你敢擦,老娘今天就要了你的小命!”杨婆子似乎知道了鱼螺的意图,冷笑着威胁道。
鱼螺抬起恐惧的眼睛看了一眼两个婆子,一对上两个婆子的眼神,又赶紧害怕的低下头去。
“那不快收拾收拾,伺候小姐去?”李婆子命令道。
鱼螺连忙站起来,瘦弱的身体晃了晃,打好热水给冷千牵端过去。
“贱婢,你是想要用着副德行,去伺候小姐吗?”杨婆子冷声问道。
鱼螺转身弱弱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不敢说话。
“还不快去洗干净!”
鱼螺按照吩咐,将打好的热水倒进旁边一个旧木盆里,拿了块毛巾就要清洗脸上和身上。
“咣当——”木盆毫无征兆的被人掀翻,热水也洒了一地,不过大部分还是洒在了鱼螺的身上。
“贱婢,这水也是你用的?!!!”李婆子瞪着铜铃眼,厉声问。
鱼螺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那敢哭!你给谁哭丧呢?!!!”李婆子一把揪住鱼螺的头发,将她拖到一口大水缸面前,按住头猛地往水里掼。
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鱼螺就快要在水里窒息了,两只手不停地在外面挣扎,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再不把她弄起来,她就没气了。”这回换成了杨婆子在一旁好好看戏。
李婆子闻言,冷哼一声,松开手。
鱼螺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贴着水缸滑落下来。
“这才是你该用的水,清楚了吗?”李婆子冷笑道。
鱼螺无力的点点头。
“明儿一早,把这缸水换新的。”
鱼螺再次点了点头,两个婆子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鱼螺在地上喘息了片刻,待呼吸匀净了之后,艰难的爬起来,重新换好热水,一瘸一拐的往冷千牵的房间走去。
冷千牵还在房间里盘算什么,突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赶紧将青罗裙滑下膝盖,遮住那块难看的淤青。
“进来吧。”
冷千牵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小心的推门而入,是鱼螺。
鱼螺指了指手上的热水,又指了指冷千牵的脚。
冷千牵将一双白皙完美的脚伸出,放进鱼螺端来的木盆里,狐疑地看了鱼螺一眼。
这贱婢还真是奇怪,平常都没见她跟谁说过话,难道她是个哑巴?
鱼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给冷千牵洗脚,对头顶上审视的目光浑然不觉。
不一会儿,脚就洗好了,鱼螺把冷千牵的脚擦干,捧在手里,不觉得有些出神,“她的脚可真是好看。”
“你干什么?!!!脚都凉透了!”
冷千牵见鱼螺捧着她的脚发愣,不由得觉得有些恶心。总之,她看见鱼螺就觉得恶心透了,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她才不要这下贱的人来伺候她。
“洗完了,就来给我捶捶肩吧,我现在还不想睡。”冷千牵懒懒道,闭上眼睛,等着鱼螺来给她按摩。
“小姐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奇怪,不禁不打骂她,还破天荒的让她来伺候。她到底在搞什么鬼?”鱼螺从小在这个府中长大,她不当然会傻到认为这个蛇蝎美人突然转性了。
冷千牵是盘龙城里最漂亮的女人,可是在鱼螺眼里看来,她也是最坏的女人,一点也比不上死去的大小姐。
不过,想归想,鱼螺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只是眼睛偶尔会瞥向窗子外面,为什么今晚总觉得心神不安呢?
芍药的身影出现在冷家宅院的中间房顶上,下面就是冷云翔房间。房间里突然传来女人低低的娇喘声,芍药眉心一拧,“难道真的像姐姐所料那般出事了?”
芍药年龄还小,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以为是小姐要的那个丫头出事了。
芍药悄悄揭开上面的瓦片,偷偷地往里面望去——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骑在一个赤裸男人的身上!
他们在干嘛?芍药将瓦片重新盖上,虽然不懂,但也没有深究,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想罢,她又站起来,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地方。
突然,她看见下方有两个穿着家丁衣服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的向着一间破落屋子里面潜伏进去。
出于杀手的本能,芍药从那两个人的身上,明显感觉到了杀气!
她飞身跃下屋檐,悄悄地跟在两人的后面,进了那间破落屋子,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儿药水味儿混着扑鼻而来,芍药几欲作呕,紧紧地捂住了鼻子。
“谁!”屋子里面传出虚弱沙哑的喝问声。
“你说呢?”
“侯三和朱四,是小姐派来的?”
“不愧是李管事,还挺聪明。”家丁冷笑道。
那两个家丁倒是丝毫没有隐藏,反而将自己姓甚名谁,受何人指使大大方方的,许是承认了,估计是认为屋里的老人对他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又或许是在他们的眼里,这个老人已经如同死人。
“既然话已经说明了,你也算能做个明白鬼了,自己了断吧,免得我们出手让你多受些折磨。”侯三很是自信。
“你们想怎么折磨死?”
“我们当然是先割掉你的舌头,以防你叫出声来,惊扰了别人睡觉。再挑断你的手经脚经,再剜掉你的眼珠子,等你快断气的时候,最后隔断你的喉咙,让你放点血。”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侯三朱四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的转过头。
“呲——”秋迟划破血肉的闷哼声,侯三朱四还来不及惨叫,便齐齐已被人割去了舌头。
许是动作过快,快得让他们来不及感应疼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芍药的裙摆不断地磕头。
前有未有的惊惧已经让他们忘却了疼痛来袭,惊恐地抬头望着面前的一尊杀神,嘴里发出“愕愕”怪声,眼睛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芍药单纯地看着他们,脸上干净得看不见任何表情。
“你们是在向我求饶吗?”芍药眨着眼睛问。
侯三朱四拼命地点头,生怕迟疑一刻,这尊杀神便要改变心意。
“她应该是打算放过我们吧,她看上去也不像一个狠戾的女人。”侯三在心里这样想着。
“好吧。”结果如他们所愿,芍药果然轻易地答应了他们。
这种小女孩儿虽然厉害,但是心性不够狠戾,始终是要失败的。逃得一死的两人在心头冷笑,等他们一出去,马上就禀告老爷,派人来把这两个人乱棍打死,尸体拖出去喂狗!
“姑娘不可!”李管事大骇,深知这两人的狠辣,急忙出言制止,“这两个人平日里无恶不作,姑娘若是放过他们,他们一定会回头报复姑娘。”
“愕!”侯三李四闻言,凶恶地回头瞪着李管事,虽然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但那恐吓的意味却是十足。
芍药听了李管事的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对着侯三李四道:“我会饶你们一命。”
侯三朱四大喜过望,再次不住的磕头道谢,眼睛却在芍药看不见的地方,闪过一抹狠色。
“叱——”秋迟剑在夜空下一闪而过。
李管事张大了下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把剑的主人就在前一秒还答应了要放过他们,可是下一秒……
剑还在滴血,点点落在地面上,盛开出一朵朵圣洁的梅花。只可惜提供原料的主人,却再也看不见这幅美丽的画面。
侯三朱四捂着眼睛在地上玩儿命的打起滚来,四只血窟窿透过指缝,对视着芍药,可惜除了黑暗,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疑惑和不甘,芍药面无表情道:“我只答应留下你们的命。”
“不过好像哪里出了错?”
“顺序错了?”
“还得再重来一次。”
“……”
屋子里物品落地碎裂声不断,有婆子从外面经过,听见响声,大喜,急忙向着冷千牵的房间走去。
第三十四章 留下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