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撑着点儿啊。”苍翎试着放手,急忙拿起桌子上面的汤勺,手却怔在了半空中!
“臭小子!”苍翎突然怒极,一把掀翻挡在中间的木桌,一把抓住曲笙的衣襟,指着地上的残羹怒吼道:“小王八羔子,这是什么东西?!!!”说罢,用力将曲笙往地上猛地一掼,势要置曲笙于死地。
“笙儿!”浣家母子齐齐惊呼出声。
浣千殇温和的脸上杀意肆掠,掌心凝出一股似有似无却强大的惊人的力量。
“殇哥哥……”冷曲意不露痕迹的握住那只手,凝脂一般的手清凉如水,将涣禾殇的杀意淹没了去,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就在冷曲意阻止浣千殇的那一瞬间,曲笙被一股大力掼入地面,却在接触地面之时,双手向下发力,一个外翻,如鱼在水一般,从苍翎的手中游脱开去。
“夫人!”玉璇大惊失声,忙从后面将浣夫人接住。
没想到浣夫人担心曲笙,急火攻心,往后一仰,竟昏死过去。
曲笙跃离苍翎数步之外站定,靠着锦屏,双手抱胸,唇角带着满意的笑容,看了一眼宸王泼在地上的汤汁,里面还泛着星星点点的赤红。
优哉游哉的开口道:“苍翎叔叔这是怎么了?难道也被宸王爷传染了,竟间接性癫狂起来了么?不然,何以拿我一个小孩撒气?”
苍翎怔在那里,自己可是融甲境的强者,怎么会让一个小孩轻易从自己手里逃脱?但曲笙的话,实在是刻薄得紧,硬生生的将苍翎从震惊中拉了回来,继续暴走道:“臭小子,拿命来!”
曲笙见状,唇角一勾,却是淡定得很,依旧斜靠在绘着泼墨山水画的锦屏边上,像看傻子一般,死死盯着苍翎。
这种邪傲的眼神莫名的熟悉,不由得让苍翎内心一阵,脚下的动作也慢了半拍。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这种眼神无疑更加激怒了他,除了主人,谁配用这种眼神轻视他?只有死!
闪电般的步法带着强劲的掌风,曲笙与苍翎之间,本来就仅仅只有几步之遥,眨眼的功夫便要劈上曲笙的面门!
“噗——”电光火石之间,苍翎竟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越过曲笙的小脑袋,撞到身后的锦屏、琴台,与地面摩擦了好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下。
艰难地从地面爬起,靠近地面的那一侧衣服已经破了,再看地面,竟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主子……”苍翎不解,想要问,却接到宸王黝黑的瞳孔,旋即噤声,却又再喷出一口鲜血。
玉璇微微侧过头,躲在玉清的背后,不忍心再看下去。
而芍药从始至终都只是站立在一旁,秋迟剑鞘未启。
“你可知道你错在了哪里?”凝视了苍翎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宸王气若游丝道,声音冷彻人心。
“无令不行!”苍翎捂着胸口,眉间带着一丝痛苦,单膝跪地朗声道:“求主子责罚!”
“你的账,我自然会替你记着。”宸王不咸不淡转身。
苍翎眼角一抽,不好的预感如同疯狂的石头涌上心头。
“你们这手是要牵到什么时候?”宸王冷冷出声,却是看也不看冷曲意两人。
冷曲意闻言,才惊觉自己一直和涣禾殇的手紧紧扣着,连忙抽出,双面羞红,涣禾殇却是扬眉一笑,很是粲然。
“我要牵到什么时候,又关你何事?”冷曲意心中不爽,出言相激道。
宸王微怒,脸上的扑克表情却是不变,伸手霸道的钳住冷曲意精致的下巴,冷冷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冷曲意一怔,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旋即甩开他的手指,平静道:“笑话!我是你的女人?王爷是否太自作多情了一点,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自然不想嫁个短命男人,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
宸王凝视了冷曲意良久,眼眸中闪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明明见面也不过一两次,明明占有她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神秘势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听到她这样的话,心里面会比刀割还难受?宸王想不明白,眸中的黑色愈显。
每当他眼眸渐黑,便是他怒极之时。
“你知道我是谁吗?”冷曲意平静问道。
宸王闻言一怔,随后便好笑的看向她,戏谑道:“你不是冷曲意?”
“呵,我当然是冷曲意!”看来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个不负责的男人!冷曲意不禁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感觉到悲哀,占用这具身体越久,冷曲意的灵魂与原本的意识也更加契合了呢。
冷曲意将脸埋在浣千殇的胸膛里,顷刻后,才缓缓扬起,站直身体,脸上再次浮现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暧昧的姿势,宸王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握,骨节狰狞。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冷曲意与浣千殇做这样亲昵的动作之时,他的胸中总会牵起一股无端的愤怒。
“王爷,你和殇哥哥之间的交易可还作数?”冷曲意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问道。这种笑容礼貌至极,没有一点温度。
“若是交易的筹码换做你成为我的女人,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宸王面色愈发苍白,可是言语间带着莫名的玩味。
你当我是什么?交易品吗?冷曲意在心底暗暗笑道,这个男人未免太过荒唐!
可是为何这句话听起来那么熟悉,在哪里听过?冷曲意想不起来。
“如此说来,王爷是不同意了?”冷曲意依旧淡笑着,眸华轻敛,如一潭碧波清澈明媚,但冰冷刺骨。
宸王没说话,眼眶里已经有明显的怒意,这个女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那王爷好走,不送!”冷曲意淡笑着,下了逐客令。
“你竟敢如此对待主子!”苍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子何时受过此等侮辱?
“苍翎。”苍翎正要为冷曲意打抱不平,却不曾想主子在这个时候开口,实在不明白,今天的主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再的容忍面前这个放肆的女人。
“主子——”
“退下!”
炎尺钺站在冷曲意的面前,再次钳住冷曲意精致的下颌,眼里危险的光芒毫不避讳,居高临下道:“我喜欢有味道的女人,你,我要定了!”
说罢,便在众人的惊怒视线下,大步离开,而苍翎冷哼了一声,也抬脚紧随其后。
“真没想到宸王爷居然是这样的人!”玉清愤愤道,若不是他身边的那个苍翎在场,玉清早就扑上去揍他了。
玉璇温柔地笑道:“强横之人,必有足以容得下他强横的本事。”
“就他那病怏怏的样子,还强横?”玉清不以为然,眼中的嘲讽尽露无遗,不就是有个皇帝爹嘛,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话可不能这么说,”玉璇见弟弟如此不屑,忙正色道:“宸王爷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玉清甚少出得山庄,所以对天下间的事情了解不多。也是因为如此,玉城雪才叫玉璇将玉清带出山庄见见世面。
从玉璇的口中得知,五年前摹云帝国边境骚乱,嘉兰国联合龙岩国派兵扰乱边境,欲侵占南疆部分地区。
年仅十八岁的嫡长子九皇子以太子之名,代父亲征,到达边境后,不到半月便平息战乱,且令得两国甘愿俯首称臣。
“他有这么厉害?”玉清哑然,不敢相信。
玉璇抿唇一笑,继续道:“他是厉害,但也够狠。南疆战乱平息后,宸王爷趁胜追击,将所获一半俘虏全部坑杀至死。”
“至战时,又将剩余一半俘虏押解至战场前,身着一袭白衣,上绘青竹泼墨图,弹一曲古筝,笑问两国军队,‘丝竹之声可还入耳?’两国军队皆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慌不做声。‘杀!’只因对方未及时回答他的话,顿时哭喊声,哀嚎声,震动天地!俘虏瞬间屠尽又一半。”
“然后呢?”玉清两股战战,眼中顿时浮现浮尸遍野,哀鸿正天的悲惨景象,鼓起勇气继续问。
“最后两国军队不战而败,并奉上嘉兰国第一公主充当摹云帝国的官奴。”
“宁兰君?”玉清问,那可是嘉兰国号称才貌冠绝天下的女人!
玉璇点点头。
玉清不解,又问:“两国交战,势败者不是俯首臣称,送上王子公主作为人质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充作官奴?”他虽然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官奴意味着的是什么。
“那是宸王爷提出来的要求。”浣千殇补充道:“嘉兰国与龙岩国作为战败国,他们没得选择,且宁兰君只是嘉兰国的公主,龙岩国何乐而不为?”涣禾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嘲讽尽显无疑,这世人的本心,竟然如此的不堪!
“不过,后来的宁兰君并未成为官奴,而是宸王爷于心不忍,将她纳进了宸王府。”玉璇补充道,这个女人的命总算还是好的。
“切,分明是贪图人家的美色!”玉清不屑的别开脸,却又四处张望了一圈,生怕被人听到,传进了那个魔头的耳朵里去。
“他要是有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是这么随时要挂的样子?”
“宸王爷回来的途中,被人下了药,后来查出来是敌国的细作所为。”玉璇很是为他惋惜,本该是叱咤风云的一生,却无故从云端跌进了地府,这样的落差放在谁的身上能够受得了?
第二十五章 神一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