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敢多说一句。
陈凤意识到异常,忙转过身,盯住她们催促道:“你们倒是说话啊,都哑巴了?”
冷曲意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个陈凤也真是太天真,不说此事分明是她所为,就算不是她做的,这些人现在又敢说些什么?人活在世上,谁不想明哲保生让自己活得舒坦些?
“你们不说,信不信本宫将你们全部拖出去喂狗!”陈凤阴狠威胁。
“够了!”龙熠终于听不下去,呵斥出声,陈凤惊得连忙转回身,不敢再看龙熠此刻的脸。
“回皇上、公主,凌波池里的菡萏开得甚是娇艳,妾身方才一心只顾着赏花,并未曾注意到公主与昭仪二人之间的举动。”先前那个看着有些聪明的妇人上前一步为自己开脱到。
随着她这一句话后,其他的人似乎都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纷纷表示自己在专心赏花,对下水一事毫不知情。
“你们……”不知道是夜深露重给冷的,还是被这些女人的话给刺激的,陈凤整个身子都被气得瑟瑟发抖。
此刻的冷曲意才注意到,龙熠并没有给她换衣服的时间,在陈凤的身体下有一摊巨大的水渍,她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充满怒意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就身体单薄的她,此刻更是嫌得楚楚动人,可回头看龙熠,对方的脸上不禁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更加厌恶。
这陈凤长得也算是个十足美人儿,是个男人都应该动心吧,难道皇兄有断袖之癖?
“啊——”突然,跪在她身侧的绿衣侍女惊声尖叫起来。指着陈凤身下,惊恐得说不出话。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陈凤的身下一片殷红,顺着先前的水渍在不断扩大。“这,这是怎么回事?”冷曲意疑惑看向龙熠。
龙熠亦是摇头表示不知。
“是小产,皇上是小产!”幸亏下面跪着的人中大多是生过孩子的妇人,一眼便认清了情况。
龙熠蹭地从床沿上站起,嘴唇蠕动却未发出任何声音,脸色晦暗不定,缓缓坐回下去。
陈凤闻言,惊觉腹中绞痛无比,低头一看顿时吓软了身子,抬头无助的看向龙熠。
龙熠眼底滑过一抹隐忍,终是不发一言。
“皇上,救我。”陈凤心颤,央求道。
龙熠别过脸,转身要走。
“皇上!臣妾真不是故意要加害公主,臣妾只是想让公主出丑……皇上,救救我和孩子……”陈凤下肢已经瘫软,只能爬到龙熠脚下,抱着龙熠的脚低声哀求。
冷曲意闻言,心下一震,脑中迅速闪过片段,暗自道:“或许这件事真的另有蹊跷。”
再回神时,房间里已经没了龙熠的踪影,只剩下陈凤双目空洞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绝望的哭不出声,任由胯下的血肆意流出。
“传太医。”冷曲意轻轻揉了揉有些微疼的额头,无力躺下,对众人疲惫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吧。”
“是。”所有人都退下,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冷曲意从摹云带来的三人和跪着的三人。
鱼螺见冷曲意躺下,赶紧替她细心的盖好被子,“小姐可是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冷曲意摇摇头说:“我还好,芍药,你脚程快些,去催促太医快点,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冷曲意身上,尤其是芍药,更是不明白冷曲意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敌人也会心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愣着了,快去。”冷曲意淡淡道。或许是同为母亲的缘故吧,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她有最切实的体会。
“为什么要帮我?”芍药走后,陈凤带着怪异的腔调出声问,眼底惊怒交加。
冷曲意冷笑出声:“我可不是帮你,你肚子里的可是我皇兄的血脉。”
“是吗?”陈凤低头,苦笑出声:“可是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冷曲意心里蓦地一空,其实她早知道这其中的缘故,龙熠并不爱她,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又怎会让她生下他的孩子?但这句话从陈凤的口中说出,冷曲意还是感觉到一阵莫明的心酸,不知道陌上邪是否也是这样……
“姐,来了。”听见芍药的声音,冷曲意强支起身只见芍药手上拎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提着药箱,头发被风吹出一个凌乱美的发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冷曲意的脸顿时黑线一片,稳声道:“带太医去厢房里候着。”说罢,又指着绿衣侍女道:“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去厢房,愣着作什么?”
“是。”绿衣侍女如获大释,慌忙起身小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陈凤。陈凤勉强支起身体,两腿一颤,顿时汗如雨下,顺着绿衣侍女的身体又无力滑下地。
“林城!”冷曲意大惊。
不待她吩咐完,林城已经将陈凤横抱而起,疾步跨出门。
“冷……曲意。”陈凤突然出声,声音却是如同蚊蚋。
冷曲意抬头,见林城停在门口,而陈凤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还有事?”冷曲意淡淡出声。
“我不知道……你……不会水,真的……只是想……想让你出丑——”话还没说完,就昏过去了。
冷曲意让鱼螺在自己身后垫上一个软枕,忽觉有些寒冷,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这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了,不过就是溺了下水,怎么就觉得全身无力呢?
来不及细想,就被鱼螺的声音打断:“小姐,浅儿还跪着呢,是不是可以让她起来了?”
浅儿最多也不过算是护主不力,小姐怎么忍心让她跪这么久。
冷曲意闻言,有些发白的唇角微勾,冷笑道:“让她跪着吧,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有话对我说,我再叫她起来不迟。”
“这……”鱼螺不明其意,却又不敢多问,每当小姐露出这个笑容时,就证明她真的怒了。
“公主殿下想要奴婢说什么,尽管问便是。”浅儿抽噎着回答:“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再细心一点,公主就不会被陈昭仪推下水了。”
“你就这么肯定是陈昭仪将本宫推下水?”冷曲意挑眉,冷意森森,“本宫方才不过是出于试探才会说出此言,你如此肯定,想必是看清楚了?”
浅儿微微一怔,旋即咬牙坚定的点点头,可脸上那一晃而过的犹疑可没能逃过冷曲意的眼睛。
“看来,事情跟我所预料的差不多了。”冷曲意在心底冷笑不已。
看向浅儿柔柔弱弱的外表越发的厌恶,沉声道:“可本宫记得当时你走在本宫的左后侧,陈昭仪在右侧与本宫并肩而行,你又如何看得清楚?!!!”最后一句话说出,冷曲意用力一拍床沿,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最恨身边人的背叛,前世如此,今世更是如此!
此言一出,浅儿愕然抬头,当对上冷曲意冷冽的双眸后,又惶恐的低下去,身体抖如筛糠,嘴里吐不出一句话?嘴里只闻进气声,难闻出气声。
“怎么?不说话了?”冷曲意换了一个姿势坐好,声音恢复开始的慵慵懒懒,“那本宫来替你说,是你告诉陈昭仪我脚下的鞋子有问题,然后怂恿她将我推下水让我的鞋子被浸湿,然后脱鞋被众人嘲笑,没想到那陈昭仪竟然还真的信了你的话。我说的对与不对?”
浅儿垂丧着脑袋不说话。
冷曲意笑笑,又似云淡风轻道:“陈昭仪将我带入凌波池,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可是你的真正目的并在在于此,陈昭仪抓住我想要动手的时候,是你先一步将我推入塘底,陈昭仪也是来不及防备被我一同带下水,你的真正目的是想要陈昭仪肚子里的孩子。是与不是?”
浅儿依旧沉默不说话。
“我方才叫芍药去请太医的时候,就顺便去查过,你是沈家送进宫的人,自然也是为沈家办事。那个绿衣侍女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但只怨她跟了一个愚蠢的主子,所以无奈才会有意无意的向我靠近,为的就是防住你,对不对?”
“不,不是!”浅儿突然抬头极力否认,原本颓丧的脸霎时间激动无比,“我不是沈家的人,我恨不得将沈家那些禽兽全部杀死!”
浅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爆发出噬骨的寒意,让冷曲意也不由得一惊。
“你不是沈家的人,为何又会被沈家送进宫,还甘愿为她办事?”冷曲意疑惑出声。
浅儿却顿住,慌忙闭上嘴,不肯再说一句话。
冷曲意心中顿时了然,温声道:“浅儿,你可有家人?”
浅儿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那你的家人现在何处?”冷曲意又接着问。
浅儿这次愣在哪里,低着头,动也不动。
“抬起头来。”冷曲意声音骤冷。
浅儿瘦弱的身体猛地一震,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眼中已经湿成一片。
果然如此吗?沈家的人还真是恶心到了家,原以为埋藏在宫里的眼线只是用利益拴着,却没想到竟是用亲人胁迫为其卖命。
冷曲意长长的护甲嵌进手心,沈家,你们也算是潇洒到头了!
第一百四十章 幕后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