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你们都哭什么?谁欺负你们了?”金凤花满脸不解。
她的话没压下哭声,反而更加重了,更有人将怒气瞬间转移到她的身上,气恨恨地吼:“谁欺负我们了?就是你欺负的我们!”
“就是!要不是你没脑子胡说八道一气,我们怎么会……都怪你,你就是个长着猪脑袋的害人精!”
一人的怨怪就像触动了火引子的炸药,顿时四下牵连八方启动!
“对,就是怪你!咱们好好的看景赏花,你偏要来找人家的茬。你自己找的茬自己承担也就算了,凭什么把我们也带上?如今这样,叫我们怎么活?”
“自己粗鲁愚钝,偏要拉咱们下水,你居心何在?那样的话能说吗?”
“你自己想嫁进侯府做妾做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凭什么连累我们?”
“……”吧啦吧啦……
金凤花完全懵了!这些人不都是她们自己说看不惯那个女人,叫她出头来打抱不平的吗?怎么这会都反怪起她来了?
还有那些话,她们怎么能那么说话不认账?那不都是她们告诉自己,叫自己说的吗?
可怜金凤花向来直来直去习惯了的一个人,竟然在这里被一帮子被她视为好友的女子怨愤唾弃责骂的跟狗一样!
魏夫人在旁看的只是摇头。金凤花这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好像!
看着这会完全忘了自己的错,只一味的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金凤花的女子们,魏夫人不由得心寒,同时更鄙视——这帮所谓的大家闺秀,不过如此!
想起鱼鳞舞交代的话,魏夫人大大地咳嗽几声,制止众女乱哄哄的指责和怨怪谩骂。
“事情都已经出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想个法子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才是真的。”都这样了还闹,蠢!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一个女子抬起泪汪汪的脸望向魏夫人。
魏夫人看看众人:“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听。”
“听,听!只要你能帮我们遮掩住这事,我们都听你的。魏夫人,我们都知道你向来是最和善仁慈的,也不是那表里不一的人,你放心,只要你今天帮了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大家说是不是?”
众女纷纷点头说是,还各自表态说只要魏夫人今天帮了她们,将来定有重谢。
“谢不谢的我倒是不在乎,只要各位小姐不要过了这事对我心里不自在就行。”魏夫人笑笑。
重谢和将来什么的话她还是不要相信的好,这些贵女翻脸无情的事她经历的还少吗?只不过以前她气忿却无奈,以后么,自然是再也不需要了。
“夫人说哪里话,我们岂是那没有良心不懂报答的人?”众女纷纷表示一定要谢,一定要报答。
魏夫人笑笑,她也懒得多争辩。
“既是如此,那我就多谢了。我觉得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其实说起来不过就是一场玩笑,反正除了你们和慧夫人以及我以外,再也没人瞧见。不如你们大家之间赌个咒,各自保证永远不会说出去也就行了。”
“这能行吗?我们自然是不会说的,夫人您既然肯帮我们自然也是信得过的。可是那慧夫人她会不说吗?”一女迟疑道。
“是啊。我们只是一时被人怂恿迷了心才冲撞慧夫人的,她也必是生气了,回头岂有不告诉别人的?”
众人不信。
也是,人家都想着要抢她夫君了,她怎能不生气?要是换了自己,只怕早叫人给宣扬出去了!
“你们若是信我,只管按照我的话去做。”魏夫人急忙劝慰——
“慧夫人不是那小气记恨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先走却不当场发落你们了,虽说这次真的是你们孟浪了。要知道她如今可是这青羊城的一品诰命,谁的品级也没有她大,若是她安心要罚你们,你们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听了这话,众女才恍然想起,自己一干人等在见到鱼鳞舞时并没有下拜,还出言无状。按例,那可是要被当场罚跪的。可是慧夫人并没有,想来的确像魏夫人所说,是个厚道人。
如此一想,众女惊惶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于是在魏夫人的面前各自对天发誓,对于今天一事就此深藏再不提起,然后对魏夫人又再次道谢,方一一散去。
事情解决,魏夫人也准备离开,却被金凤花一把拉住。
“金小姐?你怎么还在这?”还当她跟着那群女子一块走了呢,没想到还在这里站着。
“魏夫人,我有件事不明白,想要请教你。”金凤花直白地说。
“你说。”
“今天这件事明明是她们叫我出来说的,为什么我帮了她们,最后却反过来都怪我?”
金凤花死也想不明白,不是都说好了要给鱼鳞舞下马威,替战威侯振奋夫纲出力的吗?
不是说大家都是好姐妹,将来不管是谁进战威侯府,都会永远记得相帮之情的吗?为什么最后却都成了她的错?
是,她金凤花也想嫁进侯府,但是她只是想要嫁进去,从来没想过要跟鱼鳞舞这位一品诰命斗什么气。
她只要每天都看见侯爷,每天能跟他一起吃饭说话就开心了,她真的没想过要当众给鱼鳞舞难看。
是她们,是那些对自己说是最好的朋友的她们,她们告诉她要想顺利进府就一定要让鱼鳞舞知道她们的厉害,这样才能在侯爷想娶她们时不被阻拦——
“你不知道,这个一品夫人那就是个乡下女人,什么也不懂。你想想,乡下女人最爱最会的是什么?自然是打滚撒泼啦!要是侯爷想娶我们,她却撒泼打滚的闹,那侯爷是个念情要脸的,必然会为了侯府的面子和夫妻情就回绝咱们。那时候咱们也没什么,可是姐姐你的一腔痴情不就付了流水吗?”她们这样告诉她。
魏夫人看着她迷茫,心里有些可怜——不过是个被家人宠坏了直脾气不懂虚礼人情的小姐罢了,她哪里是那些被灌输争斗谋略的心机女的对手?
“你啊!”魏夫人叹息一声。
傻丫头,性子直的不会拐弯,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她们不欺负你欺负谁?
耐着性子,魏夫人简单给她分析了几句,自然也没有直接告诉她说,金凤花,你被人骗了这样的话。她可不敢保证要是自己真这么说了,回头这傻妞会不会直接嚷出来给自己招来麻烦。
听了她的解释,金凤花道了谢低头走了。魏夫人这才掸掸衣服上被风吹起的微微雪粉,往鱼鳞舞走的方向去。
“我竟是从来没见过卑微如鼠的魏夫人也有这般好口才,真是失敬了!”突听一声阴冷的声音从一丛花木背后响起,冷幽幽的让人吓了一跳。
“是谁在那儿?”魏夫人陡然转身,目光如刀般射向那声音来处。
“才分开多久,魏夫人就不认得我了?果然是巴着高枝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哼哼,可别得意太早,前头如何可是难说呢!”
那人一面说一面从花木丛后转了出来,站在魏夫人五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只是冷冷发笑。
“原来是你……”魏夫人后退了一步。
“怎么,你见到我不高兴,很怕我吗?”见她后退,那人冷笑着往前踏上一步。
“您说笑了。”魏夫人盯着对方,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起了四周,只盼望有人走过。可惜,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在找人吗?别费那个心了。我告诉你,现在所有人都往春来馆那边去了,这里本就僻静,如今更是连鬼也不会有一只了。”那人笑着一步步向着魏夫人逼近。
魏夫人脸色发白,只能不停地往后退,一边赔笑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见魏夫人如此,那人笑的更加得意:“怎么我是老虎吗?你竟然如此害怕!别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呢!
章静芝,我的魏夫人,我曹菀一向都以为你是个胆小如鼠只会拙劣奉承人的人,所以才没防着你,教你看见了许多不该看见的东西。
原本我以为你再没用好歹是条听话的狗,留着取个乐呵也没什么。没想到哇,我一直当成狗一样养着的小丑,竟然有一天会反过来咬自己主人了。你说,你为什么就那么不乖呢?”
曹菀笑着伸出保养的温白如玉般的手,向着魏夫人伸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魏夫人背后已然被树给顶住,退到无路了,见对方那白皙的手伸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吓的尖声叫了起来!
这叫声偏偏就被一个人听见了!
“阿呆,你可听见什么声音?”秦梦问,此时她正站在一株被冰雪包裹的山茶面前。
阿呆眨眨眼,摇头。
“我恍惚听见有人在尖叫。”秦梦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对阿呆说:“你先回去春来馆那边,我去看看。”
“可是,秦姑娘你一个没人跟着怎么行?”
“这青天白日的,我又不是去园子外头,更不是走远,不过是过去瞧一瞧,哪里就有事了?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秦梦一边说一边推阿呆走。
阿呆没办法,只好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走了。
她一走,秦梦立刻凝神往四面扫视一番,见没有动静,这才快步往声音来处寻去。
转过两丛木芙蓉,面前有两条幽僻的小路出现眼前,秦梦正判断该往那条走,这时突听半声呼喊出的模糊声音“救……”
秦梦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地随手捡起路旁一根树枝,往那声音来处使劲扔了过去!
拇指粗细的树枝打在挂了积雪的花木之间,带起簌簌的积雪落地声,让人感觉安静的就像天地间只有风过。
前方树下,有一人委顿在地,秦梦看那银蓝色的紫貂大氅,心里诧异——慧夫人?
雪地上还有另一人的脚印,秦梦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那是个身材丰腴的女人脚印,只是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梦也没管,她上前去扶那委顿在地的女人,一边问:“你还好吗?”
“你是……啊,原来是秦姑娘,多谢你,我还好。”
“魏夫人?”
秦梦诧异,是谁要害向来胆小卑微的魏夫人?
第七十四回:园中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