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青阳城和青川县都爆出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本朝最年轻有为、最前途无量、最俊帅多金的钻石王老五——战威侯拓跋珪,迎娶名声最烂、婚龄最大、脾气最爆的乡野女子鱼鳞舞!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四方轰动。朝野上下几乎人人都在打听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其间更夹杂着无数芳心早系战威侯身上,一心想做本朝最年轻、最风光、最幸福的侯夫人的女子痛哭、痛骂和痛恨!
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简直能闪瞎鱼鳞舞的眼睛!
不说别的,就在青川县,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就有不少的女子或派人威胁,或亲自上门哀求,无一不是让她主动退了这门婚事。
更有那痴心精明的,竟然直接跑到青阳城里,找到战威侯府门口,直言愿为拓跋珪上厅堂下厨房,红袖添香斗“强梁”——当然这个“强梁”指的就是不识好歹,不懂进退,挟恩索报的山野丫头,痴心妄想的粗俗女子鱼鳞舞了!
看着这一波一波像蝗虫一样的女子们,被姑姑杨氏接来住在战威侯府的杨雀气歪了鼻子。
“什么?又来一个?就凭她们也想跟我抢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她们也配!”
气哼哼的杨雀一招手,带着随身丫头婆子就往外走,扬言要亲自会一会那帮胆敢跟她抢男人的女人们。
杨雀身边的婆子丫头们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见主子这般气势,也都把胸膛挺的高高的,脑袋仰的就差没眼睛看天了。
在她们心里,自家主子既然进了这战威侯府,自然这战威侯夫人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她们自然就是这战威侯府的下人,保护自己主子那是多么光荣伟大的事!这将来都是资历,好留着教训以后的小辈们用的。
至于杨雀最终会不会成为战威侯夫人?那不是笑话吗?人都住进来了,而且没瞧见背后有大夫人杨氏在吗?人家那可是亲姑侄,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呢,还能错得了去?
什么?你说战威侯自己会不会愿意?嘁,杨氏可是他母亲,凭他战威侯再怎么威风,那也得遵守父母之命不是?要不然被御史言官知道了,一本奏到龙案下,这前途无量可就变成前途无亮了!战威侯又不是傻子,能会干那事?
所以,她们家主子绝对会是战威侯夫人了,所以,她们今儿绝对是要为自己的主子奋力一战,好留下光辉形象了。
杨雀带着这帮气势如虹的丫头婆子们赶到大门口,一抬眼就先看见一个一袭灰衣的男人独立在大门口,那些吵嚷着要进府门的女人们都是才冲上两步就忽然后退了三步。
杨雀不知道这个灰衣男人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用自己的内力据守在这里。
在她眼里,这个男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面对那些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连句大声话都不敢说,实在是没用至极,实在是丢战威侯府的脸!
“没用的东西!走开!”
杨雀走过去,呵叱着灰衣男人,顺便丢给他一记白眼。
那男人见杨雀如此,也不生气,只是面色冷淡地一转身,果然走开了。
见他如此听话,杨雀既兴奋得意又看不起——这个男人可真没用,白白顶了张男人皮,出了事还得自己这个未来夫人出马!
不过,这也代表着听自己的话!
连战威侯府的人都听她话,那不是明摆着把她当侯夫人看待的吗?既然她都得到了府中人的认同,那等战威侯回来成亲就是指日可待了。
嗯,说起来自己跟战威侯还是姑表兄妹呢!这表哥与表妹,自来就是一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杨雀越想越兴奋,昂首挺胸地走出大门,走到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跟前站定。
“你们……就是想嫁给我表哥的那些东西?还敢跑到侯府门口来,还要不要脸了?”
被挡在大门口不能前进半步的众女人们因为杨雀的到来压力顿减,觉得这个女人是来解脱她们尴尬处境的,原本还心生感激,此刻却见她一张嘴就是一串毒液乱喷,顿时都生气了!
“喂!我说你会不会说话啊你?不会说话回家去让你爹娘再好好教教你!”一个穿着鹅黄衫子的女子首先忍不住开口训斥。
“就是!看着人模人样的,尽知道满嘴乱喷……米田共!”另一位颇有些教养的女子随即符合黄衫女子。
“喷粪就喷粪,你直说就是了,还拐弯抹角做什么!”
旁边的红衣女撇嘴说,对前面那位在出口前生生把个“粪”字拆开了说的女子表示不屑。自然她也得到了前面那位女子的白眼一枚。
杨雀趾高气扬地:“一群装模作样的粗鄙之人!就凭你们这样也想妄想当这战威侯夫人?奉劝各位还是各回各家吧,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你说什么呢!我们粗鄙,你就多高尚了?瞧你那站没站相的样,也配说我们!”红衣女首先蹦了起来,一根丰满白腻的手指直指向杨雀,险些戳到她脸上!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肥油猪蹄?可恶心死人了!”
杨雀尖叫一声,回头骂身后的丫头婆子:“你们都是死人呐?就眼看着人家欺负我,连个屁都不放,我养着你们吃干饭呢!你,你,还有你,给我上去大耳刮子扇她,看她还敢对姑奶奶动手不!”
一连点了几个婆子出来,杨雀嚷嚷着要人教训红衣女。
婆子们答应一声,挤出门来揎拳掳袖地就要上去撕扯红衣女。
没想到那红衣女也是个浑的,见了这样不但不怕,还一卷袖子就要往上冲。
因为她穿着广袖,那袖子根本卷不上去。红衣女火了,竟然“嘶啦”一声,硬是把件漂亮的广袖衫的两个袖子撕掉了!
她的这番动作把一旁的其他女子都吓了一跳,纷纷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红衣女毫不在乎,还一伸两个胳膊喊了一嗓子:“来啊,看看谁怕谁!”
她这幅街头泼皮的架势,顿时就把杨雀手下的几个婆子给镇住了!
这些婆子们虽然是下人,但是杨雀是谁?那可是兵部尚书杨大人最喜欢疼爱的嫡孙女,杨刺史的掌上明珠!
杨雀在家里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她手底下的人自然随着她水涨船高,平时避着主子的眼都是横针不拿竖线不拈的,哪里认真做过粗活?这时见着红衣女这番泼辣样,都有些发怵了。
杨雀见了直跳脚:“上啊!快给我上去,听见没有?”
说着抬脚对着面前的一个婆子就踢,正好踢在那婆子的屁股上,婆子一个不留神,“噗通”就往前一栽,直直地把前面几个压趴下了!
“哈哈!”
见此情景,红衣女拍手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喊着:“看啊,跌了个狗抢屎!”
其他女子虽嫌红衣女说话粗俗,可是杨雀是她们的对头,杨雀的婆子吃亏就是杨雀吃亏,是以都掩嘴笑了。
杨雀气的脸色通红!
“你们这班没用的,尽给我丢脸!还不赶紧的给我爬起来等着人扶呢!”目光一转,又指着那些笑话她的女子大骂起来。
“都得意什么?一个个不知羞耻的,想男人竟然都想到人家家门口了,也不知道自家爹娘怎么教导的,还好意思笑!再笑,笑掉你们下巴壳没人接!”
众女子恼羞成怒。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花斑鸠占了喜鹊窝——充起半个主子来!我们要找的人是战威侯,要嫁的人也是他,愿不愿意的都要他本人说了算!本人都没露脸说话,要你管什么闲事!”黄衫女子很不客气地讥讽杨雀。
杨雀冷哼:“我自然能当这个主!实话告诉你们,姑奶奶姓杨,祖父父亲都是当朝大员。战威侯的母亲是我的亲姑姑,战威侯本人是我表哥,你说我能不能管这闲事?
我充半个主子?我还就告诉你,不久我就是这战威侯夫人,是这府里的主子了!我劝你们赶紧走,别在不识抬举,还嫌脸丢的不够怎么着?怎么不服气啊?你来咬我啊!”
杨雀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众女,不屑地冷哼着。
“谁不要脸?这才是真正的不要脸呢!这天底下谁人不知人家战威侯要娶的夫人姓鱼,什么时候又跑出你这么号人来?还表哥还自封主子夫人!我呸!谁不知道你那姑姑是个后娘,当年还逼的战威侯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拼命!
这时候瞧着人家功成名就倒想来攀亲了,竟然忘了当初不成!哼,你想高攀也要人战威侯瞧得上你!”
黄衫女羞怒之下,火气顿时上来,也不管得不得罪杨雀了。
这番话正戳中杨雀的心窝子,顿时就炸了毛!
“上去给我上去撕烂她的嘴!”
杨雀大喊着跳脚,不提防旁边早看她不顺眼的红衣女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嘿嘿,早看你不顺眼了,还敢自封战威侯夫人,还敢跟我金凤花抢男人,你作死呢你!”
这红衣女在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全家大小都得哄着她让着她,她也早就习惯了自己的性子,哪里会把杨雀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这天底下除了皇帝一家,谁都得让着她,莫说只是杨尚书的孙女,就算是杨尚书来她也不买账!
杨雀猛不防头发被抓,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就挠对方的脸!红衣女避让不及,被她尖利的指甲挠出了四条血棂子,顿时气的哇哇大叫,也伸了手乱抓乱挠起来!
主子打架,下人没有干看着的,杨雀的丫头婆子们顿时怒吼一声冲上去!
那红衣女的下人一看,噢,合着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家主子一个啊?那多不公平!来呀,一齐上,开打!
于是两拨人噼里啪啦就在大门口打了个痛快,很快就有人挂了彩!
见了血,这帮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斗红了眼的疯牛一样,打的更起劲了。这边你骂一句娘,抬脚踹过去,那边人问候人全家,一巴掌招呼下来,热闹的不可开交。
杨雀和红衣女纠缠在一起,发髻也散了,珠花也掉了,好好的衣服也撕的跟叫花子一般东一条西一片的。
更有其他女子打阴拳,趁着杨雀不注意偷偷掐一把的,把个在家娇宠的杨雀疼的惨叫连连!
那惨烈的声音直把个得了信匆匆赶来的杨氏看的目瞪口呆!
第二十五回:最、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