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
一个俏丽的玫红色身影徘徊在清凉殿外,面容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殿内的辰妃娘娘正在午休,估摸着再有一会子功夫也就差不多该醒了,起身之后势必要拿着糕点去皇上那里,可眼下,原本应该放在小厨房蒸笼里的糕点居然不翼而飞了。自己要拿什么东西去向娘娘交差?清霜一早就已经把所有需要的晨露全部都用尽了,最迟也要等到明天一早采集新鲜的晨露,自己才有法子重新去做,而且做那个糕点的的程序极为繁琐,这一点糕点,是清霜在小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说丢就丢了。
此时,宫道上一个肥壮的老妇人,正鬼鬼祟祟的往清凉殿的方向跑,一步三回头的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她。胖乎乎的吴大娘跑出了距离小院子很远的样子。才允许自己慢慢停下脚步,躲在一面宫墙之后,瘫软的身子贴着墙面,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时不时的探出头,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果不其然,那个毛头小子,哦不,现在应该说是黄毛丫头,居然真的是一个女子!她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清凉殿来?而且还与辰妃娘娘结了怨,被送到小院中去,清霜那日专门打发人过来告知自己,让自己好好“伺候”一下这个新来的。
不管了,总之自己还能在这清凉殿中苟延残喘,也已经算是辰妃娘娘对自己的厚待了,没有与其他犯错的宫人一样,被活活打死,沉入鳄鱼池已经是万幸。即使当初辰妃娘娘把自己打发到那个小院子里,自己也怨恨过清凉殿的那位辰妃娘娘残忍无道,但是她也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之前心中的怨怼也随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了。反倒是这个不开眼的小畜生,居然两次三番的挑战自己的底线,居然还动手殴打自己。这口恶气,吴大娘怎么能咽的下去?
想到这里,吴大娘心中愤懑不平,怒而转身继续往前面走。
霍梧栖已经清洗了伤口,又从自己衣襟上扯了一块干净的布条,将自己的伤口马马虎虎的包扎了起来,整理完自己已经被扯得不太像模样的衣袍,霍梧栖才发现刚刚还在院中吓得直不起身的吴大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霍梧栖心想可能是怕了自己了,不晓得跑到哪个角落里去躲着了吧,或许她去搬救兵了?如果她真的是去搬救兵了,那一定是去找辰妃告状了,然后再由清霜出面来惩罚自己。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可不能被清霜看到,那日夜里是因为天色昏暗,自己也一路低着头,这才让清霜没认出来自己是白天里的那个侍卫。现在自己一旦出现在清霜的面前,清霜可能一时之间不会认出自己,但是时间久了可就不敢确定了,看来是时候想办法离开了。
霍梧栖看了下时辰,现在约莫已经到了侍卫换班的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有一队侍卫就在离清凉殿不远处的御花园附近换岗,到时候自己可以走上次救那个小太监的那条小路上出去就可以,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出宫去了,出宫可是个麻烦事,除非自己再回到侍卫营,找到侍卫长的出宫令牌,不然……
“嘭”霍梧栖还站在那里计划着自己怎么可以顺利拿到侍卫长腰牌,然后就可以顺利出宫,直奔紫霓公主的住处,还没想完,就听到小院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一脚被人踹了开来。
吴大娘抖着一身肥膘,对一群太监吆喝着:“快点,她就在里面,不要让她给跑了!”
踹门的太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准备朝着门外走的霍梧栖。为首的太监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对身后的太监们做了一个手势,立马五六个太监模样的人,就朝霍梧栖涌上来。
此时得霍梧栖就算再傻也知道现下发生了何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救兵。
霍梧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对方这么多人,就凭自己一人,肯定打不过他们,还不如直接跑出去,说不定还能有救。
身体总是比大脑行动更快,霍梧栖下意识的就往院子一边的那棵小树那里跑去。那棵树距离院墙很近,踩上树的枝丫上面应该可以越过墙面,正好站在墙头,然后跳下去,就可以摆脱掉他们这些人。
霍梧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快要逼近的小太监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了树,小太监们见霍梧栖爬上了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就纷纷停下了脚步。霍梧栖爬上树之后给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喊了一声“再见!”一跃而下。
“不好,她要跳墙!”吴大娘率先反应过来。几个箭步过来,就甩出了自己手中的藤鞭。
“该死!”吴大娘还是慢了一步,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给我追,那边不远处就是鳄鱼池,务必给辰妃娘娘将人带回来。”
霍梧栖跳下墙面之后,就奋力朝前面跑去,她压根不知道后面再走不远处就是她之前去过的鳄鱼池。只知道往前面跑,左拐之后有个偏门,那里没有人把守,自己可以从那边跑出去。
眼看就快要到偏门口了,霍梧栖就碰到了从旁边一条小路杀出来的小太监,有的手里还拿着瓶口粗的棍子。霍梧栖赶紧掉头往后面跑,可是没想到吴大娘不知道何时已经等在了那条路口,见他掉头,就迎面冲过来,一条藤鞭甩在霍梧栖之前的伤口上,顿时血流如注,猝不及防的脑后吃了一记闷棍。
吴大娘见霍梧栖没有了反抗之力,就命令那群小太监:“你,还有你,将她拖去辰妃娘娘那里。”走在了前头,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小样儿,就这样你还想逃出去……
“启禀娘娘,吴嬷嬷将人带来了。”清霜从外面进来,隔着珠帘,小心翼翼的跟辰妃禀报。刚刚已经因为糕点的事情被辰妃娘娘责罚了一顿,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
辰妃没有抬头,只有冷冰冰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将她带上来。”
“是。”
随即,已经昏迷过去的霍梧栖被两个小太监拖进门来,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之情,一把将霍梧栖甩在了硬梆梆的地上。许是因为每日在这没有人情的清凉殿中呆久了,所有人都丧失了人性,变得麻木不堪。
“吴嬷嬷,给她醒醒神。”辰妃瞥了一眼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霍梧栖,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像是在吩咐下人做一件很稀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有刚刚那一眼泄露了她对地上那个小人儿的厌恶。
“是,娘娘。”吴大娘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然后很快,手里拿了一盆辣椒水,就进来了。
“啪”的一声,木盆里的辣椒水就已经没有了,被吴大娘尽数浇在了霍梧栖的伤口之上,伤上加伤。
“唔……”霍梧栖呲牙咧嘴的,痛的叫出声。一把捂住了自己伤口。眼神也渐渐清明,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吴大娘见霍梧栖已经醒了,就立马出声,“启禀辰妃娘娘,就是此人,她女扮男装,混入清凉殿,还殴打老奴,试图杀人灭口。”吴大娘说完冲霍梧栖挑了挑眉。
霍梧栖紧紧地皱着眉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那晚天色已经很暗了,她就算是看到自己的胸部,她也应该很难辨认自己的身份啊。那是多会她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
“哦,女儿身?”辰妃坐在珠帘后面,晃动着自己手里的茶盏,漫不经心的发出疑问。
“是的,娘娘,老奴今日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难道是今日自己洗伤口的时候!自己当时太伤心了,再加上伤口被摩擦的疼痛难忍,自己完全忘记了当时还有别人在场。该死!霍梧栖想都没想,张口就趴在地上,“娘娘冤枉啊,奴才男儿身,怎么可能是女子!”
“是不是女儿身,一看便知。”吴大娘恶狠狠的瞪着霍梧栖,“这个时候了还想要试图蒙蔽娘娘。你该当何罪?”
“行了,既然你们二人争执不下,那就由吴嬷嬷你来看看吧。”
“啊,娘娘这……这老身怎么看?…..”吴大娘看着珠帘那边的辰妃,有点心虚。这地上的人要是个女子也就罢了,若要真如她所说,她确确实实是个男儿身,这自己以后要如何自处?虽说自己已经年过四旬,但自己也是一生未嫁……
原本不愿意动弹的辰妃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手掌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怎么?不愿意?那就是你欺骗本宫了!”
“辰妃娘娘息怒,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辰妃一发怒,就吓得吴大娘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既然不敢,还不动手!”
“是。”
吴大娘下了很大的决心,朝霍梧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一旁的清霜朝其他两个小宫女去了一个眼神,小宫女相视一点头,迅速跑过去,将霍梧栖死死地按住,令她不能再动弹,其实就算不用那两个小宫女,霍梧栖也跑不掉。此时,霍梧栖的伤口处正一阵又一阵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霍梧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此时虚弱的身体状况。
霍梧栖眼睁睁的看着吴大娘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知道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吴大娘弯腰面对着霍梧栖的脸,邪恶的冲霍梧栖笑了笑,随即,一双因为做粗活而变得粗糙不堪的大手抓住了霍梧栖的衣襟。“对不起了姑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霍梧栖看着吴大娘这张老脸,心里就止不住的恶心,啐了她一口,就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第45章 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