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掩嘴而笑了一会,闵皇后满月般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倦意,揉了揉眉心道:“戏也看完了,出来也有一会子了,本宫还有事,大家散了,都且回去歇歇罢。”众人忙站起来曲身施礼应了,恭送闵皇后回宫。
贤妃低头想了想,也跟着走了。众人便都散了个干净。
转过一道花墙,见闵皇后正在前面慢慢走着,贤妃忙紧走了几步,笑着道:“瞧这气定神闲的,娘娘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倒是臣妾走的气喘了。”闵皇后微笑道:“你也真敢说!本宫却不敢认呢。瞧瞧刚才那些水葱似的女孩儿,本宫可真是老了。”
贤妃忙上前扶着闵皇后的胳膊笑道:“娘娘要这么说,臣妾更是连站的地都没了!那些不过是些黄毛丫头罢了,哪里能跟娘娘的雍容华贵相提并论呢?给娘娘提鞋还不配呢!”“就你嘴甜。”闵皇后笑微微的看了她一眼,“说罢,又是有什么事吧?”
贤妃笑道:“娘娘真是慧眼如炬。还真是有点事说。”拿眼溜了四周一下,闵皇后便让众随侍退下,只留心腹梅红在身边。
贤妃靠近两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起了年宴和元宵节那天看见的忠勇伯夫妻俩了。忠勇伯的夫人萧墨笛,娘娘还有印象么?”
闵皇后想了想,摇摇头:“有点印象。忠勇伯夫人怎么了?”
“娘娘有没有觉的她像一个人?”
“谁?”闵皇后好奇的问。
“娘娘且往皇上还是潜邸时那上面想。”
“你是说?”闵皇后一惊。“不可能吧?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不是打探回来的人都说她死了吗?也没听说有孩子啊!”
“娘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毕竟没亲见到,还说不定呢!”
年宴上萧墨笛前来行礼,她一见就吓了一跳!若说容貌只有三分像,那个气质就是十足了!远远地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空谷百合的感觉,清清淡淡的,乍看颜色不浓艳,却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让人有一种再疲累一见之下就会身心舒畅的感觉。一如当年的莫陌,皇上深爱的那个人!
这种气质当初她也心向往之,甚至偷偷模仿过,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只好弃了。
她是贤妃,照道理现在都可以升做贵妃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挪窝,她心里是知道的,因为在皇上心里,有一个应该是皇贵妃的贵妃在那,所以她上官云烟越不过去。
莫陌,那个清艳绝伦,如烟一般的女子?闵皇后不自觉地眯了眼。
这个如盛放的牡丹一般高贵雍容的一国之母,闵芳平,平生唯一败倒的对手就是莫陌!甚至可以说连说对手都是自抬身价了!因为莫陌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对手。无论谁挑衅,那个清艳的女子都用着包容的笑来看着,也让挑衅的人不自觉地低了头。
如果说她和贤妃有魅力的话,那么莫陌就是魔力了。不自觉地让你陷进她的微笑里,对她景仰。
当年皇上喜爱莫陌到了何种地步她们都清楚,若不是皇上登基的那一天莫陌突然走了,闵芳平相信,自己的这个后位绝对是莫陌的。
莫陌走了,建元帝疯了一样的找她,最终带回的消息却是莫陌死了。她心下暗自窃喜,可是皇上的心并没回到她身上,也不在宫里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她和其他女子费尽心思才终于明白,原来皇上的心也跟着走了!
“娘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忠勇伯夫人真是……”贤妃一旁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忠勇伯夫人是谁有什么要紧?她再像又如何?时隔多年的事,你怕什么!”没的自乱了阵脚!闵皇后暗道。举手制止了贤妃的话,淡淡的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古这相像的人又不是没有?孔圣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一语说的贤妃也呐呐无言,施礼退下了。
闵皇后回了自己的宫里令人退下后才对着心腹梅红冷笑道:“想让本宫出这个头,贤妃倒是好计算。”梅红笑道:“她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过娘娘的法眼去!这不是灰溜溜的回她的丹霞宫了么?”
“也难怪她失了方寸,想想当初那个女子的风致……唉!”闵皇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叹了口气。那女子在的时候她比不过,不在了她还是比不过。“老了!这张脸不知不觉的就改了样了,再也不复昔日光彩了!”摸着脸,皇后苦笑。
皇后等人回宫了,可是南宫家的四个女孩子却还惊愣在原地。
原本是因为不想看晚雪阴晴不定的脸才索性出来散散,怎知远远瞧见一众秀女,其中更有何家姐妹在。虽然并不在乎她们,但毕竟这里是皇宫深院,万一有什么冲突,被人瞧见,错不错的先给你一顿呵斥,说不定就是两个耳刮子还是轻的,岂不是自找罪受?基于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晚风等人就避开了准备往另一边去。
便在这时就听见何玉秀大放厥词,惹得晚风就来了气,也顾不得什么躲不躲的了,才要出去辩驳就听一个软糯甜美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洇润徐徐说起了南宫锦来。晚雪晚风当即就听住了,待那两个女子说完,莫说晚风等人了,就连晚亭也是激动起来。
抗倭啊!民族英雄啊这是!晚亭深深觉的这个素未谋面的二伯形象高大,比她老爹强多了!
晚雪满面风光,从没觉的天是那么的蓝,花是那么的美,就连晚亭她也觉得看起来亲切可爱多了。这个父亲一直是晚雪感觉没脸的存在,在看到京城权贵遍地走,见各家贵女俱仰头,时时小心的情况下,对于父亲这么多年也没升一级,晚雪是羞愧至极的。有时她甚至想,既然如此还不如辞了回家来,好歹还能图一个天伦之乐呢!
晚雪的心思没人知道,就如同晚风的心思晚雪这个姐姐压根就猜不到一般。
若说晚雪是因为父亲让她脸面有光而激动,那么晚风就纯粹是为有个好父亲而骄傲!
听完让她心潮澎湃的话,她第一想法是要去父亲那里!亲眼看看那里的生活,亲眼看看那些英勇杀敌的壮士,也亲眼看看她的父亲,是如何的让人尊敬,让她自豪!
此生若不能亲眼目睹,必将死不瞑目!
透过高高的城墙,晚风的心已经飞出了高墙,飞出了京城,越过千山万水,飞向了浙南……
傍晚的时候,太子秦昭忽然来了,巧的是云遥也过来了,见了太子便上前施礼。
晚雪看见云遥的时候惊喜了一下,转眼间看见了面如冠玉的太子不觉一愣。见礼之后太子微笑着问云遥,今年可曾赚回来打理侯爷府邸的钱。云遥笑道:“本侯不过是名气好听,实际就是个穷光蛋!太子有钱赏两个?”一席话说的秦昭笑了起来,满月般的脸越发白里透红。
“你瞧瞧你,哪里有个侯爷的样儿?竟是成了个商贾十足了!”秦昭笑指着云遥:“你要是肯把那些老弱妇孺放下,孤包你不出一年,侯爷府大变样。”
云遥只是微笑:“那是本侯欠他们的,不还,无法安心。”
秦昭叹道:“只是你还的也够了,难不成还要包他们生生世世吗?你又有多少时间精力和钱财投进这个无底洞去?”
“事有前后,缘起因果,子远欲求心安,唯尽力耳!”云遥淡淡笑道。
“唉,你呀!”秦昭叹了一声,笑道:“以后你的夫人要跟着受苦了!也不知谁家女儿倒霉呢!”
云遥忙看了眼晚亭,见她面不改色,还兴味盎然的听着,不觉又是放心又是叹气。小心翼翼的道:“若是有那么一个女子愿意跟着本侯吃苦,本侯发誓,终其一生,绝不再有其他人,定要一生只对她好。”
秦昭忽地狡猾一笑:“孤可是听的清楚,会作证的哦!”
晚亭忽然笑道:“侯爷若是肯跟我合作,我保你和你的夫人财源滚滚,绝不受苦。”
秦昭一拍额头“唉”了一声,道:“子远你可真是命苦哇!”说的众人莫名其妙。
云遥苦笑着摇摇头。
晚亭不高兴地道:“太子殿下是不相信我了?”
秦昭无奈的摊了摊手,对着云遥苦笑摇头。
晚雪在一旁神思不属了半天,这时忽然问道:“怎么听着侯爷竟很缺钱似的?侯爷怎会到如此地步?”
秦昭笑着说:“像他这样子填无底洞,就是一座金山也不够他花用!”
晚雪闭了嘴,只拿眼看着云遥打量。这一瞧,当真就发现云遥果然寒酸。这身衣服似乎见了不下三次了!晚雪的脸色有些发白。
说了一会话,几人告辞离去,晚风和晚芙叽叽喳喳的谈论太子的亲和和紫衣侯的没钱,说起紫衣侯的誓言,晚芙更是羡慕叹道:“我瞧侯爷那么郑重,也不知将来谁有那个好命嫁给他呢!真真让人羡慕感动。可惜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晚风捶了她一下,笑话她皮厚,这种话也敢说。
晚雪忽然冷哼了一声:“一个穷侯爷能值什么?自古贫贱夫妻百事哀,再深情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誓言算什么?随口说说而已,你还真信了!”
晚亭听的奇怪,不懂她为何突然对云遥鄙薄起来。前几天还瞧着她满嘴侯爷长侯爷短的,还一直打听云遥的事,晚亭还想着是不是晚雪情窦初开,喜欢上云遥了呢!
晚芙不服气地道:“我觉的侯爷说的是真的!况且他也不是穷的吃不起饭啊?他不过是帮了一些人而已,比其他人稍稍没钱罢了,终究还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才这样,多难得啊!”
晚雪嗤之以鼻。“好人?好人值多少钱一斤?那能算什么?你觉得?你以为你见过多少世面?就敢说你觉的了!教你一个乖,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比誓言更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第八十一章:鸾镜朱颜惊暗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