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想赶出去,那就别客气,房间别给她们住,惯的她们个个当自己是这家里的人了!”晚亭气嘟嘟地朝云遥瞪眼:“要我说,干脆点,告诉她们,想留下来可以,但是必须自己动手,就像丫头仆妇一样生活,进了这门就不许出去,出去了就别进来,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行!也不许她们的家人朋友来往,买卖东西传递什么的更不行!我就不信,她们能熬的住!”
东叔看着云遥苦笑,云遥也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是气急了,可是刚才你说的都不能当真这么办,否则会引起御史上书的。”
晚亭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便不做声了。东叔想了想,说:“其实除了其他,我们可以在吃住上困住她们。不是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没有了米看她们还能做出什么饭。”
“关键是要切断她们的后路,这样她们才会慌乱,才会气馁退去。”云遥敲了敲书案,沉吟道:“这样吧,东叔你把米面等物都收进自己的房间藏好,我记得你那屋子里有小灶,只要把门一关谁也进不去。你也别管她们怎样,只要把门看住,这天气渐渐冷了,那些房间的火道都给我堵起来,我瞧谁能熬的过去!”
晚亭在一旁摇头:“这个还是不太靠谱。没吃的她们不会买吗?火道堵了还可以点炭盆啊!”众人泄气。
青蜂忽然笑道:“我这里有个笨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晚亭瞪她一眼:“死丫头,没见你新旧两位主子都烦的火上房了么?还不速速招来!”
青蜂笑道:“我这个法子有些臭,不知道侯爷肯不肯舍得这个侯府呢!”
“你只管说了让我们听听看,可用则用。”云遥道。
“因为娱乐城和几处田庄需要大量的人,姑娘有交代青松他们多招些人来,青石手底下有个人,只跟狗打交道。”青蜂说着看着晚亭笑。
晚亭略一想就记起这个人来,那人叫吴江,今年十五岁了,不善言辞,你对他好,他就只会嘿嘿笑,你要对他不好,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整天就喜欢给一群狗喂食洗刷,对狗比对人还亲。可也奇怪,再凶猛强悍的狗到了他的手中,要不了三个时辰就乖的像小兔子一样。当时青石跟她汇报时,她觉的这人是个训狗的天才,毫不犹豫就留了下来。这时听青蜂提到这个吴江,再看笑的一脸狡黠的青蜂,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不由也笑起来了。
“青蜂这个主意不错,我现在就很期待,那群美人儿见到汪汪狂叫的凶悍烈犬时,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晚亭想像着那群女人鸡飞狗跳的样子,笑的前俯后仰。
死守在侯府的众女子们眼巴巴地看着云遥来了又走了,本来就气的跳脚,再一看见东叔大包小包地将东西搬出侯府就都怔住了。有人就上前问,东叔自然好心地告诉她,也顺便告诉那边一群脖子伸的跟个长颈鹿似的女子们:“我们侯爷不住这儿了,这侯府要用来驯养追踪犬,所以侯爷来叫我也搬出去。”
女子们一听急了,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为什么啊?堂堂的侯府怎么能用来养狗呢?侯爷又住在哪里啊?我们也要去!”
东叔无奈地摊开手:“谁叫我们爷穷呢!没办法,除了自己的府邸又没有其他地方养,地皮房产都贵的很,爷也没钱买,就连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敏县主的房子呢,你们可去不得。”
有人不信:“这紫衣侯府是皇上赐的,怎能够用来养畜生?那不是对皇上的不敬么?我可不信侯爷那么个聪明人会干这掉脑袋的事。”她这话让一些半信半疑的人也转回了心思,跟着道:“是啊,侯爷再怎么没钱,也不可能就穷到只有一个府邸可用的地步,不是说他有个饭庄很挣钱吗?还有那个娱乐城,那更是个摇钱树,怎么会没钱?不过是想哄我们自己走掉罢了!”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东叔低头接着捆绑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饭馆可不是我家爷一个人的,那是好几个人的,里面用来赚钱的菜谱都是敏县主提供的,所以自然是敏县主拿大头,除了她还有润亲王呢,轮到我们爷还能有多少?再说那个娱乐城吧,外人看着那么热闹,可里面有多少工作人员你们知道吗?那些歌曲名乐同样都是敏县主的,就是那里的收入绝大部分也都是用来上交国库的,你们细算算,我们爷能有多少?难道谁有胆子抢国库的钱不成?还要不要命了?”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信侯爷会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我知道了,侯爷外边住的肯定是私下买的,瞒着我们说是人家的,好哄我们不跟去呢!不行,我也要去。”说着就要回房里拿东西。
东叔嘿嘿笑道:“你只管去,进不了门被打出来可别怪我老头儿没帮你!那房契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敏县主的名字呢,不信你可以去衙门里查验,那还是润亲王帮着办的。”收拾好东西,东叔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该锁的都上了锁,还贴了封条,看的东叔摇头叹气又好笑:这都什么事啊?自己的家里愣是被逼的自己动手搞的像官府封门了!贤妃娘娘,这个结局是你想看到的吗?
东叔再看了一眼那群带着怀疑眼光的女子们,暗道一声:“自求多福吧!”抱起最后一包东西转身出了大门,跳上马车,扬鞭而去!
一群人刹时傻了眼!连东叔也走了,那以后这里的衣食住行可怎么办?还能叫谁去?总不能自己动手吧?众人急忙各自想办法,更有想让家里送仆人过来的,但是所有人在见到数十条凶猛的烈犬和那个闷不吭声,只知道训犬养犬的少年后,齐齐吓的尖叫起来,顿时仓皇失措。
晚亭靠在云遥的肩膀上听了紫衣侯府发生的经过,笑的险些眼泪都出来了!太好玩了!笑过之后又想起来问云遥这件事跟皇上报备了没有,她可不希望因为那些女人让建元帝降罪云遥。
“放心吧,润泽已经告诉皇上了,皇上听说我要为朝廷训练追踪犬很是赞赏呢!”云遥亲了亲晚亭的鼻子,笑着回答。
“润泽告诉我说,皇上说了,只要不犯国法,怎么做都随便。叫我们不要顾忌那么多。”
“那他干嘛不干脆把贤妃叫过去训一顿,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晚亭不满地说,“他老人家出马不是比我们这么折腾要强大的多?”建元帝,你这纯属多此一举的行为,真心让我无法感谢你。
“大概他觉的无聊吧?想看看热闹。”云遥呵呵笑。
秦煦去跟建元帝报备的时候,曾担心贤妃的从中作梗。建元帝这么对儿子说:“有朕在,她还翻不了天去!一个无知妇人罢了,不必紧张。朕看南宫铉那活猴的大女儿也不是吃素的,且让她们斗去,朕看着开开心。”秦煦觉的他父皇有些恶趣味,那边已经势成水火了,他老人家还在一旁看戏。
有了皇上的暗中支持,云遥索性连贤妃的召见也推了,只回说自己忙着为军营里训练新兵,让贤妃以皇上为重,把深宫中满肚子想质问云遥的贤妃憋出了一肚子火气,生生的气病了,请医问药闹了个人仰马翻,直到一个多月才渐渐好了。因为这一病,贤妃也没了力气去管云遥的事,那些原本仗着她势力,想让女儿平步青云,攀上紫衣侯的父母们一见贤妃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于是纷纷改了心思,或是偷偷接回了女儿在家养着以观后效,或是直接给女儿另寻高门,把个原本莺声燕语,脂粉飘香的紫衣侯府忽然就人去屋空,冷落了下来。
晚亭却没心情多管这事,只听青石说那些女子都走了就算了,她现在满心里都是舞台剧《白狐》的进展情况。倒是东叔怕那些女子卷土重来,便劝云遥不要急着回去,索性在晚亭买来的屋子里过到新年过去好了。“反正府里除了你和我,就没有了旁人,还不如在这里大家一起过个热闹年,强似回去大眼对小眼的冷清呢!”云遥听了觉的有理,也知道东叔年纪大了,其实喜欢热闹,府里冷冷清清的确实让人看了难过,何况是东叔这个年纪的人?只怕每年过年时他都在心里想着死了的儿子和老伴,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既然今年不搬回府邸了,云遥也就乐得随了晚亭去看她时刻惦记的那个舞台剧,两人坐了车直奔娱乐城而去。
此时已经是八月初,晚亭的要求是在中秋节的前三天开演,以免跟中秋节撞上,损失客流。而且无论反响如何,她也只设定演三天。
马车经过当初她和晚芙等人来过的梨园,晚亭叫停了车,跳下车去,看着那挂满了累累果实的梨树发呆。眼前似乎还留着昔日的情景:晚芙穿着火红的衣裙,在树下跳舞,洁白的梨花被风吹起,飘飘然如雪花在天空飞舞,落在她乌黑的发间、石榴红的裙衫上,再随着她不停的旋转,在空中旋成一个精灵……
昔日美丽的女子,如今早已不知魂落何方,再也看不见那灿烂的笑容,夺目的舞姿,只剩下满地阴影,一树青黄的果实。
晚亭闭上眼睛,伸出手,让掌心里落下一丝阳光,心中默默祝愿:晚芙,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安好无忧!
“又难过了?”云遥走过来,扶着她稍嫌瘦弱的肩头怜惜道:“各人有各人的缘份,谁也强求不来。她走了,也许是另一种新生,让我们怀念,也让我们警醒。失去太容易,生命太艰难,我们活着的更要珍惜身边的人。”
晚亭懒懒地靠着身后那温暖的人怀里,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这里有我们的足迹和记忆。你不知道,她跟我一样,都非常喜欢梨花。她说,看着梨花觉的心灵洁净,觉的那梨花就像仙女。我跟她说,梨花像精灵,她还不服气地跟我争论仙女比精灵漂亮!后来,我给她念了一首《无俗念》,她马上就说,这是对梨花最美好的颂扬。从那时候起,她就坚持叫梨花为无俗念。我想,她那么喜欢梨花,也许,她的魂魄会来到这里,站在哪个枝头上看着我呢!”话音刚落,只见一片红色衣裙在碧青的梨叶中一闪而过,晚亭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芙妹妹!”挣脱了云遥的手,跟着向前追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过梨园心生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