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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墨菊反水

梅落差点跳起来!
感谢?感谢什么?五阿哥难道不知道这会引起人怀疑的吗?她只是一个常在,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身边的人莫说不是都可靠的,即使都可靠,她也不能冒险。
这个五阿哥,口口声声劝导她不可以随意相信人,怎么自己倒不顾忌她的处境来了?
小路子在门外笑嘻嘻地回话:“于公公说五阿哥谢小主您那天替他陪西林觉罗家的琴心格格。”
梅落这才松了口气,煞有介事地对锦心等人笑着说五阿哥太客气了。“不过是走了一段路罢了,值得什么呢!倒让五阿哥挂在心上,惭愧的很。”
梅落见那鱼还是活蹦乱跳的,便叫墨竹留下两条,其余的养起来。
墨竹恭敬地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梅落把这个话题转交给锦心等人,最后一致决定红烧算了。
看墨竹在小厨房里忙活,许久不做菜的梅落一时手痒,亲自下厨做起了红烧鱼。
上辈子生在江南水乡,做鱼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只见她手中双手上下翻飞,很快就把鱼做好了,当最后撒上碧绿的葱花时,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让墨竹很是赞叹了一番。
梅落洋洋自得地跟墨竹吹嘘了一通,洗了手回到屋子里坐等开饭。一边又想起刺客事件,深为七少担忧。
此时她已经可以断定七少跟五阿哥之间是有关系了,那些药物的特性,别人不明白她却是清楚的很。她要等七少来跟她解释。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墨竹一声惊呼,梅落忙问怎么了?木槿回答说厨房里那盘刚做好的鱼不见了!
盘子里干干净净的,就连汤汁都没剩下。要不是梅落亲手做的这一切,她都要怀疑根本就没有烧过鱼。
墨竹气急,墨兰说会不会是有猫进来。大家七嘴八舌地瞎猜着,梅落却盯着另外几样菜不吭声。
四下打量了一番,梅落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因此事追究下去。
“随便伤风,你这讨厌的师傅,不会又是你干的好事吧?”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梅落在心里猜度加恶骂。
“阿嚏!”在东六宫的某个地方,正对着盘子里的食物凶猛进攻的随伤风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让对面坐着的七少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奇怪,没变天啊!”随伤风侧头瞄了眼晴朗的天空,喃喃自语。不等对面的七少说什么,手中筷子迅捷无比地夹起块鱼头,“哒”地塞进嘴里。
七少按着桌子边缘,看着他凶猛的吃相直皱眉:“我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叫花子啊?瞧你这吃相。”
随伤风瞪了瞪眼:“我很好奇,美食当前你居然还有闲工夫考究我的上辈子!跟你吃饭真没劲,还是落落那丫头好。哎,我还真是蛮想念她的。”
七少冷冷乜他一眼:“想她?想着怎么抢她吃的吧!没见过你这种专抢自己徒弟东西吃的师傅,真是白丢百晓楼的脸面。我告诉你,别给我做出那副哀怨的样子来,你前面的这盘子鱼不就是从她那偷来的吗?连抢带偷,你还能做出什么有出息的事来?”
随伤风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鱼头。
一夜过去,却终究没等来七少,一大早,梅落的心情就有点低沉。
“小姐,前面……前面……”跟着墨菊出去收集露水的木槿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不成句的话。
锦心一步跨出,拦在梅落身前蹙眉沉声道:“慌什么!稳稳神再说话。”
木槿被她一喝斥,急忙稳住了脚步,定了定神才煞白着脸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小主,姑姑,前面井里有张脸!好……好可怕!”
梅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地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井里有张脸?”
木槿拼命点头,锦心在一旁神情淡淡,丝毫没有半点惊讶:“大概是哪个宫的人失足掉下去了,这种事在宫里不稀奇,不要大惊小怪地吓到主子们。”
木槿“喔”了一声,却依旧没忍住说道:“姑姑你没看见,那张脸白惨惨的,好不怕人!”
锦心皱了皱眉,面露不悦:“都说了这种事在宫里很平常,你还说!快闭嘴吧,要是吓到了主子们,没你好果子吃!到时候你可别怪姑姑没有提醒你!”
木槿最终被锦心严厉的语气震慑住,低了头不再多言。
梅落明白锦心是为了木槿好,便也没干涉,只问木槿,墨菊在哪儿。
“哎呀奴婢忘了,墨菊还在那井边呢!”木槿这时才想起来,急得直拍着额头骂自己蠢。
“快把她叫回来吧!”梅落忙对锦心说。
她不喜欢墨菊,但是也不能扔下那丫头不管,好歹是她的人,当初也侍候过她。要是就把她扔在那里不管,说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
木槿害怕,哆嗦着不肯去,惹得锦心朝着她想发火。梅落转念一想,木槿只是个从没遇见过事情的小丫头,就算是个大人,冷不防碰见这种事也会吓得半死,倒是不要强迫她,免得再生事端。
“我去瞧瞧。锦心,你跟着我一起去吗?”梅落看着身边的锦心征求她的意见。
锦心吓了一跳,慌忙拦阻:“小主,您是主子,身份贵重,这种事您怎么可以去?万一吓着了怎么办?叫小路子和幺儿去一趟就是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金贵。再说了,不过就是淹死个人,我又不去看,只是去喊墨菊回来罢了。你别担心。”看着锦心那幅紧张样,梅落失笑。
死人她又不是没见过。拜她那中西医结合的父母所赐,当年在医学院,她不但学习了中医还兼职西医。医学院的教学室里,除了看过那些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人体器官组织,她还亲手解剖过新鲜的尸体。看个死人,小儿科!
锦心拦不住梅落,也不明白她听到死人为什么没有半点害怕的表情。锦心甚至隐隐觉得,小主在听到死人的时候还有过一丝特别的恍惚,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奴婢陪您去。”拦不住锦心也就不拦了。这段时间下来,她也看出这位小主的性格,若是她肯听你的,不要你多浪费口舌,若是她要坚持,她们任何人也别想拦得住。
原本梅落和锦心都只抱着把墨菊叫回来就算了,毕竟这件事跟她们无关,她们犯不着自找麻烦。可是等锦心陪着梅落到了那里,看见那里的人后,梅落不得不接受下了这个麻烦。
原因无他,好友琪琪格被诬陷了!
梅落自认不是个好人,但是对于自己的朋友,她做不到坐壁上观。
井边围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更有五阿哥几个人在内。
看来,这件原本像锦心说的,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平常事件引发了些看不见的后幕。只是梅落不明白,为什么琪琪格会被牵扯其中,还被人一口咬定是凶手。
“我说了不是我,我也是刚巧路过这里才看见的,你干嘛就死赖着我不放?我跟你有多大仇,你要这样血口喷人?”愤怒的琪琪格侧面对着梅落,正跟别人较劲。
“你说不是你,谁能作证?伊贵人,就算我曾经打过你一巴掌,你也不能下此毒手啊!芽儿虽然只是个下人,可也毕竟是一条鲜活的性命,你怎么能把对我的气发在她的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骂都该找我才对,为什么要让无辜的芽儿顶替我的得罪?”
这个人穿着一身江海纹,绣着翠上柳枝飞黄雀的宫装,高高的旗头上一朵鲜艳的粉红大绢花端端正正地簪在正中间。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一种好听的磁性,梅落只觉得很耳熟。她确信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
琪琪格的暴烈性子怎么经得住别人的诽谤?当即跳了起来,指着对方大声喊:“多贵人,你不要信口雌黄,随意污蔑人!不错,我以前是跟你有过冲突,但是那时候我不懂事,被你打了也是我的错,我并不怪你。这么久的时间,你可曾看见我找过你的麻烦?”
在琪琪格喊出那人的名号时,梅落就知道了这女人是谁了。塞桑根敦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去年十一月份被封的,跟她们有过摩擦的多贵人!
梅落心里奇怪,这个多贵人为什么会一口咬定琪琪格呢?
原本她并不想看那井中的死人,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她竟不能置身事外了。
琪琪格是她的好友,她不能袖手旁观。
要说对于多贵人咬定琪琪格的事她觉得还能理解的话,那么接下来墨菊的行为就让她吃惊并且不懂了!
“伊小主,奴婢……奴婢可以做证。”正吵的漫天怨气的琪琪格冷不防听到墨菊这么说登时高兴万分。
“你说,你可以帮我做证?”
墨菊看了看多贵人,又看了看琪琪格,点点头:“是的。奴婢可以做证,伊贵人,她是杀人凶手!”
如同翻滚的开水中被突然放进了一个巨大的冰块,周围的人霎时沉寂无声!
琪琪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墨菊,满脸的不敢置信,满眼的不敢相信。
良久,方颤抖着手指着墨菊,瞪着大眼问:“你……你说什么?”
墨菊在她质问的眼光下低了头,却依旧清晰地回答道:“奴婢说,伊贵人,您是杀人凶手!”
“为什么?”琪琪格暴烈如火地嘶声质问:“为什么你要诬陷我?谁让你这么做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说!”
多贵人立刻拦住她的手指,看着她冷冷地道:“怎么?伊贵人是要以势压人吗?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既然看见了事情的经过就该让她当着各位阿哥的面好好说出来。你这么对她大呼小叫,是想恐吓她吗?”
琪琪格气的浑身发抖,只是一个劲地道:“好,好,我就听听这个‘证人’满口胡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