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两人,根据墨菊的名,梅落叫她们墨兰墨竹,加上她自己,这回风轩可以算是花中四君子都齐了。
木槿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墨菊听梅落给那新来的如此取名,就抬眼望了梅落一会,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下午的时候,又有两个小太监和一位管事姑姑来报道,至此,被冷落了好几天的梅落身边总算是人齐了。
对于这些,梅落并不懂,只有墨菊心里惊诧,一边又暗自庆幸自己没开口说离去。看来,皇上还是惦记着这位梅常在啊!只是皇上既然有心,为何不索性恩宠这里呢?虽然人手齐全了,可是也没见有什么赏赐,回风轩依旧是那个空荡荡的回风轩。
不懂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墨菊心里越发没了底,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有了墨兰墨竹后,墨菊基本上靠不到梅落的边了,就连木槿都只能做些外边的活。梅落近身的事情,比如说梳头穿戴这些都由墨兰承包了,墨竹就专管饮食方面,两个小太监负责跑腿传信一类的事。
那个名叫锦心的管事姑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听她说自己从十三岁进宫直到现在,从负责洒扫上的粗使宫女到现在做梅落的管事姑姑,前后经历了五位主子,其中有受宠的也有不受宠的,更有打入冷宫的,算是看惯了这宫里的人眼高低,世态炎凉。也因此,锦心练就了一身淡漠的性格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梅落听的叹息。这宫里果然是个乌糟的地方,凭他再怎么清白纯洁的人到了这里也得滚的一身五颜六色。白莲花在这里,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锦心姑姑,您看这里是不是还缺点什么?”墨兰隐晦地对着锦心说。锦心拿眼扫视了一遍屋里,点头:“这个不用担心,一切慢慢来。”墨兰便不再多说,低了头自顾做自己的事。
对宫里的生活和那些规矩,梅落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她没学过,梅府只是给她一个月粗通了些礼仪,离大家规矩和宫中正规礼仪差得远了。
梅翰林原本是想,到了宫里反正还要被姑姑们培训一下,不用多事,谁知梅落压根没参加选秀,直接就成了常在,还是在她晕过去后。梅落天性又是个讲究随缘的,到了这里,糊里糊涂的成了个常在,她只觉得束缚,这种情况下就更不要指望着她去认真学什么宫规礼仪了。好在她也不想出去,身边又有锦心帮着提点一二,倒也能熬下去。
只是有句话说的好,凭君闭门家中坐,也难避祸从天上来。这不,上门挑衅的就来了。
“啧啧,迴风舞雪轩这么好的地方,竟然住的是这么个人,简直糟蹋了这屋子的好名儿!”一袭玫红旗装,摇着纨扇的高挑女子轻挑一双新月眉,娇美的鸭蛋脸上一对如同珍珠般的眼眸四下略一扫视,便拿了那扇子掩着红唇笑,神色间极是轻蔑。
“姐姐说的极是。”旁边一个身穿月牙白,上绣缠枝银莲花纹的女子扬着一双描画的细长的柳眉帮腔。这个女子生的很是俊俏,唯一的缺点就是鼻子稍嫌扁了些,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梅落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再看看门楣上的匾额——迴风舞雪,心下暗道一声:原来是这个迴字啊,自己真是白住了这些日子。
执扇的女子见自己说了这番话,梅落却没有半点着恼的意思,反而还兴致勃勃地随着她的话音去看那匾额,真不知这女人是愚蠢还是沉得住气。
新月眉一挑,执扇女子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女子,那人会意,挑着柳眉干咳一声:“梅常在,看见庄美人为何不上前行礼?还要人教你不成?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莫不是,”掩了嘴轻笑一声:“身在乡野,没受过什么教养吧?”
梅落看两人笑的咯咯地,眨巴着眼睛看了两人半天,才没心没肺地问:“你们在笑什么?很好笑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说给我笑笑吧。”
那高挑身材的庄美人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只跟身边那个女子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干笑着说:“曼曼,你说我一个正六品对她一个正七品,这礼该不该行?”
那个叫曼曼的女子看着梅落一脸鄙夷:“这还用说吗?莫说姐姐是正六品,就是妹妹我这个从六品的才人也比她高半级,只要是懂规矩的谁能等着旁人说明了还像个木头似的杵着呢!”
墨兰这时闻讯赶了过来,一瞧见这两个女子,便上前口称“见过两位小主子”,蹲身甩帕行了一礼。
“哟,这当奴才的倒比做主子的有眼力劲,也懂规矩的多。”庄美人拿帕子按了按嘴角,笑的一幅云淡风轻的样。
“小主,这两位是庄美人和云才人。”墨兰赶紧介绍兼做说明。这两位跟自家小主虽差了一级半级的,不过位份也差不多,这行不行礼的话还真不好说。又不是嫔妃级别,能高低到哪儿去?墨兰在心里腹诽。
庄美人听了墨兰这话,脸色一变就要发作,梅落忽然呵呵笑起来:“原来是要我给你们行礼啊?都说权大一级能压死人,这位高一级大概也相差不到哪去,行礼这倒是应该的。只是请原谅我这人脑子笨,还真不懂对高上自己一级半级的怎么行礼。今天有幸得到两位姐姐的提点,妹妹想着为了今后不犯错,还请两位姐姐能教教我啊。”她的语气十分诚挚,两只大眼里更是澄澈的像一汪泉水,教人不忍拒绝。
小心思里打着要折辱一下梅落的庄美人闻言转了转眼珠,觉得梅落这话有道理。她本性是个爱争高拔尖的,此时便义不容辞地拉着云才人对梅落表示,为了对梅落好,为了同是身为皇上的女人身份,她愿意担负起教育梅落这个乡野女子的职责,为洗去梅落的土性儿努力。
“真是太感激姐姐了。两位姐姐真是好人。”梅落打蛇随棍子上,赶紧对着两人郑重地拜了拜,口口声声道着感激之词,又连连夸奖庄美人云才人长的好,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把两个女人灌的晕晕乎乎地。
“这宫中比不得乡野民间,规矩第一要紧,半点违错不得的。既到了这天下第一繁华富贵之处,规范礼仪不可不学。再不要说我原本怎样,在家里如何,这都是不许的。既到了这里,那些粗俗之气都得抛开,方不堕了皇家颜面。”庄美人一本正经地开始长篇大论。
梅落十分认真地听着,不时地捧捧场,让两个花季少女说的不亦乐乎,浑忘了自己是来找茬的。
接下来庄美人便亲自示范,还拉着不大乐意的云才人一起,轮番上阵演示给梅落看,一遍又一遍地指导着。
可惜梅落总是有地方做不到位,把庄美人急躁的汗都下来了。自然,梅落是殷勤小心地奉上了几款后世的甜品,再加上她虚心向学的精神,和百折不挠的厚颜马屁功夫,三个人倒是其乐融融的很,连一旁的墨兰等人都看直了眼。
庄美人,这个来自喀尔沁草原的蒙古姑娘其实也不是怎么有心机的,看来是被人利用了。梅落看着卖力的庄美人,心里计较着。
第十三回:美人才人齐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