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认多年,母后都是彼此的手帕之交,何况年纪尚小,所以并没有什么男女之防,小青竹坐在大床里面,甜甜的唤“夏侯哥哥可好些了?”。
夏侯恒没有回答,反而是看着她凌乱的衣裳和发,叹了口气,招了招手道“到这来!”。
青竹心中疑惑,却还是靠近了些,只见夏侯恒伸出了手来,把她转过身去,从侍女手中接过梳子,一点一点的替她打理乱糟糟的头发,好笑的说“刚才可打过瘾了?”。
这么一说,她还有些心虚,“夏侯哥哥,你看见了?”。
“没有看见,不过……动静闹这么大,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呵呵,这次可不是我先动手的哦!是那小贼先向我冲过来的”她笑着扰了扰头发,好不容易梳直了的发,又被弄乱,夏侯恒赶紧抓住她的手,以免把自己的心血全部都毁了,又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打的是谁?”。
“小贼啊!”
这孩子到还是小贼、小贼的叫个不停,半点也没有反应过来。
夏侯恒用梳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立即疼得青竹哇哇叫起来,其实也没有多疼,他怎么可能狠心下手,偏偏这位向来是不安分的主,三分的疼也能被她闹成十分,睁着满是水雾的大眼睛,委屈的说“你打我!”。
无视那快掉下来的眼泪,夏侯恒把刘海放下了来,正好遮住红肿的额头,发髻梳成之前的模样,见瞧不出破绽了,才开始整理衣服,“你刚才打的那人是我的弟弟,叫做夏侯嘉懿”。
青竹不哭了,眼泪一下子收回来,速度堪称快,“所以你是在为你弟弟报仇吗?”。
“要报仇又岂会只敲你一下,你啊!闹闹也就算了,偏偏还把人给撞晕了,要是让你母后知道,不把你关在屋子里一个月才怪”。
一听,青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害怕的转过头来,求助的看着他“那怎么办?人都打了,晕也晕了!”,这也是她的一大优点,自己做的,绝对不找借口推脱,不是她做的,哭死,关禁闭也不会承认。
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下次闹着玩就算了,要打也别打晕了,对了,注意还别打脸,容易被人发现”。
青竹暗自心里记下,从此以后,打人都不打脸,这只能说,夏侯嘉懿的运气实在不好,有了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皇兄。
“不过,你也别担心,有赪秋在旁边,你不会受罚的”。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自己可靠的弟弟,每一次只要有赪秋在,总能化险为夷,想到此,她乐呵呵靠在夏侯恒的怀里,“我昨日见父皇给母后挽发,他们说他们是结发夫妻,今日,夏侯哥哥,你给我挽发,那是不是说你也是我的结发夫妻?”。
“话都不会说了,什么我是你的结发夫妻,两个人在一起才叫做结发夫妻,等以后我家小青竹遇到了喜欢男子,自然就会和他成为结发夫妻”。
“喜欢?”青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抬头问道“什么叫做喜欢?”。
这下,可问傻了夏侯恒,他也不过还是弱冠少年,那有什么喜欢的人,但身为年长之人,既然有人问了,那就得回答,“嗯?……喜欢就是指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在一起?”她张开手,扳起指头算了起来,“我想和父皇、母后在一起,我还想和赪秋在一起,也想和夏侯哥哥在一起,还有小澄,之暖,我还想和石行师傅在一起,他武功可好了,我要把他的武功全部的学了,然后去行走江湖,对了!还得和大黄在一起,有它在,就谁也不怕了!,还有……”。
青竹还在那扳着指头想,夏侯恒却被大黄给吸引而去,他记得,那是东边宫门侍卫养的大黄狗,据说很是凶猛,已经咬了好几人,没想到,这丫头倒喜欢上了,果真是不安分的主啊。
青竹还在说着,屋外已有两个宫女端着两个做工精致的银碗走了进来,步伐平稳,摇曳生姿,不过一闻到熟悉的味道,青竹就不继续数了,嘟着嘴道“我都躲到这来了,还要喝药”。
那宫女笑道“小公主躲在那皇后娘娘都能找到,你的风寒才刚刚好,多喝一、两副,稳稳身子”。
青竹一拍胸口,大义凛然道“不喝我的身子也很好”,说着,偷偷地擦掉鼻涕。
夏侯恒接过领头宫女递来的药,碗里还冒着热气,银勺子搅了几转,又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待凉了以后,才递到她的面前,“喝了,不然之后嘉懿来找你麻烦,我可不帮忙”。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喝就是……”一口咽下,一旁的宫女连忙递上蜜饯,她含在嘴里,等着没苦味了,才继续喝下一口,一碗药,夏侯恒整整喂了一盏茶的功夫。
待把空碗放在托盘上时,他自己的那碗,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热度,旁边的宫女说要拿下去热热,他却嫌麻烦拒绝了,夏侯恒可不比青竹这娇气包,喝完一碗药,眼睛都不眨一下,完事后,青竹凑上去,问“苦吗?”
“还好!”
小青竹一听,连忙把自己手里的蜜饯都塞进他的嘴里,又问“还苦吗?”。
夏侯恒嚼下蜜饯,轻摇头,“不苦了!”。
青竹一笑,又乐呵呵靠在他怀里,“我屋子里还有好多,一会叫人拿给你可好?”。
“留着你吃”
“没关系,我还有好多呢!赪秋特地叫人给我做了一大包,可是他从来不生病,不生病,就不喝药,所以就只是我一个人吃”。
夏侯恒拿被子把她捂严了,她病才刚好,受不得风“没有生病也能吃啊!”。
“可是他不喜欢甜的东西,只有夏侯哥哥你才陪我,”说着,凑在他怀里嗅了嗅,“真好,你也生病了!”。
夏侯恒疑惑“怎么好了?”。
她努力又嗅了嗅,鼻涕擦在他是胸口,幸灾乐祸道“这样你身上也有一大股药味,大黄就不止讨厌我一个人了!”。
青竹和赪秋不同,她自幼就是一个药罐子,身上常带药味,偏偏她又是一喜欢动物的主,可惜嗅觉敏感的动物都不怎么喜欢她,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大黄。
不过,这下真好,不是她一个人不讨喜欢了!。
夏侯恒自然清楚她心里想些什么,却也只能无奈苦笑一声,这丫头,对大黄的执念有多深了!。
他就把她这样抱着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直到怀里的人传来小小的打呼声,才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夏侯恒才去看望他那晕倒的弟弟。
如赪秋说的,夏侯嘉懿果然半点也没有提被打的事情,在多方人的隐瞒下,总算免去了青竹禁闭之灾。
待穆筠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她侧过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缥戈知她还未清醒,便唤了一声“穆筠……”。
她半垂着眼,疑惑“穆筠?我不是青竹吗?”。
屋子里的两个人心中皆是一震,四季立马反应过来,走到床边,冲她笑了笑“傻子,还晕着了!”,说着,手却伸进被子里狠狠地在她的手背上掐上一爪,立即疼得她彻底清醒过来,欲哭无泪的说“我那招惹你了!”
四季收回手,无害的笑道“醒了就过来吃点东西,就算你不吃,也要让缥戈吃些,他都守你好几个时辰了”。
穆筠委屈,“我好歹也是病人啊,你温柔点!”又转向缥戈“你怎么不吃饭,不用这么担心,都是老毛病了”。
缥戈微微皱眉,严肃地道“你身子骨虚,平常要好好调理、调理。多吃些东西,等会,我开些补药给你!”。
“嗯,不过现在我们先吃些东西,再说起来”,穆筠从床上爬起,理了理衣裳,又摸了摸睡乱的发,正好,四季拿着梳子过来,说“过去,我替你梳!”。
她呆了一下,听话转过身去,不想,缥戈却阻止了四季,“你的伤口不宜抬手!”。
说着,接过梳子,对穆筠道“我来!”,她本想说好!,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刚才梦里的话“我昨日见父皇给母后挽发,他们说他们是结发夫妻,今日,夏侯哥哥,你给我挽发,那是不是说你也是我的结发夫妻?”。
鬼使神差的,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抢过梳子,灿灿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好了!你给我梳的话,怪不好意思的”。
随便的刮了两下,她的短发,本就好整理,完事后,一把抱住四季的手,撒娇“我扶你走,肚子饿了,不是说有吃的吗?”。
四季的眉头不自然的跳了几下,忍住想把这人甩开的冲动,算了,她看起来怪怪的,且忍一会。看了一眼缥戈,他朝她点了点头,缥戈只当穆筠初醒,还迷糊着,并没有放在心里去。
但四季深知这人见色忘友的本性,这样奇怪,一点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了一会,缥戈出去抬菜,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四季坐在椅子上问“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穆筠身子一僵,连忙笑了一声“忘了!一个梦什么的,我那会记得!”。
她不想告诉自己,这个答案让四季心里有些吃味,却也没有说些什么,虽然她大概能猜出做了些什么梦。
第八十三章 一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