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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乌鸦嘴

天色还未全亮,红叶慢悠悠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对上刚刚露出一半身体红艳艳的太阳,虽然头有些疼,身体却是难得的轻巧,红叶心知自己一向浅眠,不过昨夜晚上睡得却十分沉,太阳前面,是一脸面色略带憔悴的四季,朝阳的霞光映了她一身红裳,原本冰冷的表情也暖了几分,她直直地看着自己,眸中带着疑惑、戒备以及一丝趣味。
红叶低头看了看,在触及身上那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厚披风时,黑瞳里的冰冷化成一江春水,披风下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在四季听不见的地方,指节吱呀做响,红叶抬头,慵懒一笑道“你可知女子为男子盖衣代表着什么?”。
那个笑是四季熟知的笑,就是因为熟知,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四季好似没有听见话中的暧昧,撑了个懒腰的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道“如果昨夜路上睡着的是一只小狗,我也会好心的给它披上一件衣裳”。
如果是一般人早已知难而退,偏偏这位不是一般人,论起厚脸皮,只怕无人能及,只见红叶抱着披风站起身走到四季的跟前,咧嘴一笑道“娘子的一番善心为夫自然清楚,只是与其把它救活,不如一刀宰了吃狗肉火锅,正好这天越来越冷,好暖暖身!”。
“该吃的不止是狗,应该连你也一起下肚的”。
此话一落,四季就知着了他的道,果然红叶低下头来,暧昧地贴在她的耳边,呼出一口气,直惹心底痒痒“若是娘子想要,就算是此时此刻就在此地我也不会介意”说完,羞涩地别过脸去。
四季沉默半响,忍不住轻声说一句“你真不要脸!”。
一改之前的羞涩,红叶谦虚做一辑“过奖过奖!其实还差些火候”。
“你谦虚了,我长怎么大,还没有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红叶不敢顶下这虚名”。
两个人在那边斗嘴斗得不可开交,地上穆筠闭着眼睛,后背冷汗直流,两个腹黑的人撞上,总勉不了擦出火花,这些听上去有礼貌的话中,夹着不知多少白花花的冷刀子,硬邦邦的铁棍子,稍不注意就会打得头破捅得血流,穆筠连大气也不敢呼出一声,直盼着这场舌战能快点结束,免得这枪林弹雨地伤及无辜。
许是完完整整的休息了一整晚的原因,和一直没有什么精神的四季不同,穆筠可是神清气爽,只差下来和马儿比一下谁的体力好,只是再好的精神,在想到晚上还得风餐露宿时,也变得沉了几分,数着星星睡觉的日子固然是惬意,只是草地睡多了,难免怀念起那软软的床和暖和的被子。
说来也巧,正当穆筠受不了的时候,路边出现了一家并不算起眼的客栈,这一路的行踪偏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行人,更别说是客栈了,说不欢喜是不可能的,心里冒出个念头,就去扯着四季的袖子说要住客栈,四季敌不过她,最后只能答应,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稍微大胆了些,红叶依旧笑脸盈盈跟在其后,让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走到客栈门口,刚好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残枝,秋风吹进骨子里,让穆筠忍不住打个寒碜,门口的木门吱呀作响,一副萧条的模样。穆筠突然有些后悔了,一边抱紧身子,一边说“为什么我有种要被做人肉包子的预感!”。
说要住客栈的是她,提意见的也是她,四季仿佛没有听到穆筠说的,率先走了进去,红叶紧跟起后,转身之前还补上一句“人肉包子我还没有吃过了!不知味道如何”。
穆筠低声反驳了一句,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人却只得跟着他们走,一进门,从屋檐上垂下的一只黑色蜘蛛吸引了三人的视线,它在蜘蛛网上伸展着手脚,一副刚刚睡醒的悠哉模样,穆筠被吓得脸色铁青,那还有刚才的半点精神,一边防备地看着蜘蛛,一边扯着四季的衣角上道“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这怪吓人的”。
四季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她们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已泄露了她的心思,此路并非官道,只是一个一米宽的小道,过一匹马已是极限,在这样人迹稀少的地方有一家客栈任谁都觉得奇怪,更别说还是这种令人不得不生疑的模样。
穆筠的话虽然没有骨气,却正好说在点子上,四季思虑一会,不愿去犯这险,刚刚准备转身离去,却见一抹红影从身侧走过,不由吃了一惊。“住店!有人吗?”。
这边话音一落下,那边就有人接口,“出去,出去,这不是客栈”。
穆筠的后背瞬间变得僵硬,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发声地,在柜台后,青花的旧布被一只暗黄的手推开,另一只手执着青竹制成的烟斗,烟雾缓缓升上空,染白了发,遮住了来人眉头的皱纹,却遮不住那一条从额头划过眼角直达鬓角的伤疤。
四季越过红叶单薄的身子看向妇人,莫约四十岁的年龄,皮肤略显粗糙,五官却很精致,如不是那条疤过于吓人,也是活脱脱地一美人。
“那来的几个毛头小子,什么地都敢进”她的目光在红叶的身上停顿几秒。随后便不感兴趣的移开眼道,“趁老娘我现在心情好,不想杀人,赶紧滚出去”。
穆筠在四季的背后伸出脑袋战战兢兢小声的嘀咕“完了!黑店没进成,倒遇上了一个女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