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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不能碰的禁忌

小莲心一路跑到管家金伯那里,得知新来的小伙伴居住的地方,就是她院子旁边的竹苑。这个消息简直令她太高兴了,天时,地利,只差人和,小莲心一路强忍着心中的得意,来到竹苑,远远便看见她的丫鬟,待她走近,发觉她眼中隐藏的深意,熟知她本性的都识相地躲到了一旁,打算在她离开之前都不再出来。
小莲心在热心丫鬟的指引下,走至里间,一眼便见到纱帘后面的男童,坐在软榻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模样好不认真。
立刻示意丫鬟退下后,小莲心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缓缓地走近她的小伙伴。
“你好,我叫莲心。”见成功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小莲心继续友好道
“娘亲告诉我你叫莲倾,以后我们要一起学习,你准备好了么,现在我要带你去见沈夫子。”小莲心笑得一脸温和,给人天生无害的感觉,又加上主动示好,很容易让人立刻卸下防备,并与之亲近。
可是对方若是小莲倾,便又是另一番模样。
只见小莲倾不紧不慢地放下书本,淡淡的眼神,轻轻地落在莲心的身上
“你先去,我稍后来。”小莲倾可没忘了某人初次见面时,对他毫不掩饰的敌意,现下如此好心,难道我看起来很蠢很好玩?
直接开口拒绝对方的示好,本以为女童会生气地离开,谁知女童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加热情的走近他,拉着他的手道
“我以后叫你倾倾好不好?让我带你去见沈夫子是娘亲的指令,我若不把它办好,娘亲会责罚我的。而且你刚来不熟悉,正好我可以领路啊,更何况以后我们要一起学习的,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玩吗?”女童声音清亮,又不刺耳,听在耳中很是动听,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极有神采,再加上那故作可怜的小眼神,真是令人不忍拒绝。
小莲倾很想对那个热情的姑娘说,我和你不熟,奈何手被人拽得死紧,怎么也抽不出来,加上那双大眼睛实在太过明亮,晃得他有些闪神,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被她拽着走去好远。
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但手中传来的柔软竟让他第一次觉得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点隐隐的欢喜,于是便放任女童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倾倾”这个名字似乎也不错呢,男童看着女童欢快地背影,一向清冽冷淡的星眸里,竟腾起了一阵热意,目光在女童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柔和,似一汪柔媚的春水,静谧温良。
女童带着男童穿过一层层假山屏障,七拐八拐地走了一大段后,猛地停了下来,神情焦急道
“完了,倾倾,怎么办?我急着出门,忘了拿我们俩的课本,它们被我落在了书桌上。”焦虑地声音开始有点慌张
“沈夫子很严格,要是我们没带课本被她发现,一定会被重罚的。”慌张过后又冷静道
“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去拿,到时候应该赶得及夫子授课。一定要等我哦,我很快就回来。”女童说完不待对方回答,便撒手跑开了,留下表情一脸淡然的男童,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女童消失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女童离开已经过了好久,那声“我很快就回来。”回荡在小莲倾的耳中,似是被施有魔咒般,令他深信不疑。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不见女童的身影出现,小莲倾开始怀疑起女童的用心,一开始的一味示好也只为了放松他的戒备,最终是为了给他狠狠一击。
其实最初便怀疑过,只是不知怎么会变得不清不楚地深信不疑了。
可现在,他竟依然期待,假若她能快点出现,那么她捉弄他这件事,他可以装作毫不知情。
有些冷冽的星眸近乎执着地盯着那个方向,一瞬不转的眸光有些叫人心疼。
这边早就悄悄赶到沈夫子课堂的小莲心,在夫子副手那里签到后,便乖巧地在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起初心里还因自己的小把戏戏耍成功而得意不已,到后来渐渐地便高兴不起来,而沈夫子讲的什么她也完全没有听进去,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竟有些闷闷不乐。
为什么我整蛊人后,第一次没有特别开心的感觉,不但不开心反而觉得愧疚,是因为那人最后的一眼吗,那个干净执着的眼神,似乎在对自己说,我会等你的。可事实上他没有说啊,再说谁会一直等在那里,他又不是傻子,见不到自己回去,肯定会离开的。小莲心就这样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同时,一边盼望着夫子的课能够快点结束。
直到夫子的最后一句话落后,小莲心立刻冲出了学堂,竟是第一次没有与夫子说再见,便最先跑了。
小莲心离开书斋后,立刻跑向那个地方,待她赶去那里发现空无一人时,心里顿时有些慌乱,慌乱过后便是满腔的失落,正要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令她身子瞬间顿住
“你回来了。”莲倾声音淡淡的,依旧叫人辨不出悲喜。
小莲心闻言猛地回头,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在对方干净目光的直视下,她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慌乱地撤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莲倾见此,眸光一凛,转瞬主动拉起莲心的手,平淡地说道
“我们回去吧。”
莲心闻声,有片刻的呆怔,手里的温润细腻让她猛地回神,压在心间的烦闷,也因对方这个动作全都一散而空,豁然开朗的心境,如同雨过天晴,又是一片艳阳高照。
莲心回了莲倾一个灿烂的笑容,二人因这个牵手,关系才真正迈进友好,两人都闭口不提那事,但彼此谁都明白,他们失去了什么,却又换回了什么。
莲心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将要进去的时候,又回眸看着莲倾微微一笑
“倾倾,明天我们一起吧。”
看着对方点头后,便一蹦一跳地进去了。
一个美丽的约定就这么定了下来,谁曾想这一定便是一辈子呢。
次日二人用完早膳后,按昨日的约定,一同乘车来到书斋,也就是沈夫子待业授课的地方,此处的学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孩子,非富即贵。因着沈夫子满腹经纶,博闻强识的广大名声,纷纷慕名而来。
在这里每个学生被派发一个刻有他们名字的木牌,此木牌每次前来上课都要随身携带,在上课之前凭木牌到夫子那签到,表明今天的授课有出席,此举旨在提高学子的出勤率,从而带动大家学习的积极性,可也有一些学子,不受管教,整天迟到早退,但最终都被沈夫子劝退,这种不正之风在沈夫子严厉的监管下,被清扫地一干二净,这全归功于沈夫子的名望,对了,沈夫子,乃一名奇女子,曾是上一任帝君的恩师,如此崇高的地位,怎能不让人敬畏。
鸿鹄书斋也正因此而名动天下。
此时沈夫子还没来,大家在负责人那里签到后,都找了位子坐下,只等夫子的到来。
而莲心这边正帮莲倾领木牌的时候,一旁走来几个穿着贵气的公子哥,有些面色不善地将莲心二人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身穿蓝袍的公子哥站了出来,冲莲倾趾高气扬地问道
“你,新来的,叫什么名字?”莲心一看来人,便知那尚书家的独子又要闹事,每次新人来,都好似要立威般,恶意打压新人。
于是莲心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她和莲倾交握的手,并上前一步,将莲倾护在身后。眼眸微敛,眸光微寒
“让开。”莲心对着那人,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清澈的明眸里,扫出地淡淡一瞥,高贵又孤傲。浑然天成的慑人气魄,似千军过境,令这排仗势欺人的贵气公子哥瞬间沦为蝼蚁般,渺小可怜。
虽是同龄人,然某些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就是高人一等,此时的莲心表面无波无澜,但那莫名使人感到压迫的气势,令那公子哥们偏偏生出矮人一大截的感觉。
看着眼前令人心生惧意的女子,一群人心思各异,此乃钥国的未来国师,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她,是以有些本来就抱着看戏心态的,不想交恶,便纷纷退了出去,只是那个尚书家的公子,见自己的同伴举动,嚣张无比的面容瞬间便得有些鄙夷,只一瞬,回头看向莲心的双目,瞪得锃圆,一对倒立的浓眉,怒火蹭蹭直冒。
那公子哥一边在心里嘲笑同伴的没出息,一边继续挑衅地看着莲心,一个女娃娃而已,能成什么事,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凭什么老子在她面前就得低人一等,唯唯诺诺?她算个什么事儿,老子一个耳刮子便能把她扇倒在地,哭叫求饶,心里如此想着的同时,怒火砰的一声,烧着了脑子,眼里一横,举手便劈向莲心。
这公子哥长得着实有些壮实,加上身高优势,这一巴掌若是打下去,莲心那娇嫩的脸蛋,不废也得残。
所有人都在感叹尚书家公子又要闯祸的时候,发生了局势扭转的一幕,公子哥不知怎么地突然倒在地上,一脸痛色,挂满横肉的脸上除了难以置信外还有一丝惊恐。
很显然他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倒地的,事实上在场很多人也不清楚,刚刚在他们的眼皮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看那一巴掌就要劈下,众人都被这紧张的一幕吸住了视线,自是没有人注意到莲倾,于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莲倾使了个障眼法,将那公子哥击倒在地,就连离得最近的莲心都未发觉。
而莲心在那一巴掌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睛时,便见那公子哥瘫倒在地,一脸愤愤地神情看着她
“妖女,有爹生没爹养的妖女。”只见那公子哥仍不罢休,恼羞成怒地冲莲心吼道。从小便长得如此美丽,跟她娘一个妖魅样儿,娘说过这样的人都是狐狸精,还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不是妖女是什么。公子哥说完不算,还在心里恶意地揣测。
一旁看戏地众人此时无比震惊他的勇气,钥国上下谁人不知,鄢国师的另一半,也就是莲心的亲爹是一个不能问更不能提的禁忌,谁都不会没脑子来踩这个雷区。
相传在莲心满月宴那日,一位喝醉酒的高官,倚老卖老借酒意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过问当今国师这娃子的亲爹,谁知被国师当场请了出去,次日朝堂上,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人的身影,此事过后,众人也就都知道这是当今国师的禁忌,谁也不能触碰,更有传言,即便当今帝君也不敢过问此事,国师若不主动说起,谁人敢提半个字,这便是一国之师的权威,天子也要敬其三分。
偏偏有人如此犯蠢,脑子一发热就干起了触人逆鳞的事。而这人还不是一般人,全国百姓奉为神明的人,这样人的私事,轮得到你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子出言不逊。所以现下众学子无一不为这闯了祸还一脸不自知的公子哥默哀。
而此时的莲心在听见此话后,一脸冰冷的表情,直泛寒意,明澈的双眸里,闪过一道道幽深的流光。
小莲心从小便很懂事,也很会察言观色,她打小就知道娘不喜欢她过问爹爹的事。那次她问起她娘亲她爹爹是谁,一看到娘瞬间沉下来的面容,她便知道娘不想对她说这个,即便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便那人是她亲爹,她有权利知道一切,但察觉出娘亲的不高兴,她当时便转移了话题,并暗自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在娘亲面前提起这个,即便很想很想知道,也一直藏在心里,从不表露出来,因为娘亲会不喜欢。
莲心一脸寒意的看着眼前那位公子哥,爹爹一直被她藏在心里,舍不得碰一下,竟被人如此侮辱,她可以忍受被骂妖女,却不能忍受敬爱的爹爹任人谩骂。
握着莲倾的手蓦地一紧,眼下波光一凛,声音冰寒彻骨
“你堂堂世家公子竟像市井小人,对女子狠下重手,本不该饶恕,但念及你年纪与我相仿,打我一事可以当作同龄间的出格玩闹,不得当真更不必放在心上,本想放过你。”说到此处,莲心缓缓地停了下来,随即言语更加冷冽道
“不想你如此不知好歹,竟对我爹爹出言不逊。你说我会放过你吗?”莲心的话,冷冷清清,带着少女的独特嗓音,却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那挂在嘴角的微微一笑,寒光湛湛,令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动,一时震颤不已。
那公子哥看着莲心明媚的笑容,没觉得丝毫温暖却直觉森森冷意,莲心刚刚的一番话叫他翻然醒悟,得知自己闯了祸,心间猛地升起一股惧意,嘴里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哆嗦出来
“那···那你想怎么办?”
场面一度凝滞到令人窒息,直到一个细微地声音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