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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艰难抉择

琉璃穿好衣裳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莲倾猛地睁开了双眼,红眸里精光湛湛。
莲倾远远地跟在琉璃身后,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一颗大树前停下,琉璃的背影正对着他,他无法看到琉璃此时的表情,就像前世他无法靠近她,只能远远地看着,这样一段不可触摸的距离,生生地横亘在二人之间,再次叫他心慌难耐,俊眸里的红浪也在这刻翻涌起来,莲倾紧盯着那抹白影,深邃的目光好似要将那背影刻进眸里,紧握地双拳垂在身体两侧,泛白的关节好似在极力隐忍什么,察觉到那身影要远去,莲倾立刻出声,一向清冽醇厚的声音竟透着股干涩,
“心儿。”
白色身影闻言,将要挪动的步伐生生顿住,琉璃回头看着那个朝她慢慢走来的男子,翠竹一般的俊挺身姿,罩在一身白衣之下,淡雅俊然,凛凛而来的白裳掀起一阵旷然之风,似空谷幽兰,陌上青竹。这样一个看似淡薄之人,却有着那样的火热,琉璃一想起自己被那火热点燃过,脸上便腾起一股燥热,一抹羞色的甜蜜漫上心头。
莲倾走至琉璃身边,将那垂头的人儿轻轻地揽进怀里,看着女子微微透红的面庞,红眸里涌动的暗潮才渐渐平息,片刻,恢复宁静。
琉璃被拥进怀里的那一刻,才惊觉她又再次走神了,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自己。正在琉璃暗自懊恼时,耳边传来莲倾魅惑的声音
“心儿这是要去哪?”
琉璃闻言,抬头看着对方温柔似水的眼眸,心间似被蜜糖泡过,一阵甘甜。然那人笑意里深藏的深邃,叫她本想脱口而出的话,打了个转儿,才传了出来
“我想看看周围的环境。”琉璃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竟没有告诉对方实话,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面对莲倾的她,挪开了与之对视的目光。
莲倾以为琉璃眼神的闪躲,是对二人不久前发生的事而感到害羞,遂没有深究这里边的真意,他将琉璃再次圈紧,感觉着怀里的真实温热,心中不由喟叹,只要她在我身边,我能紧紧抱着她便好。
“要继续看吗?”莲倾伏在琉璃的耳边,贴心地问道。
琉璃听此,摇了摇头,二人便携手往回走,只是在二人转身时,琉璃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而这一幕正好落入随时都关注着她的莲倾眼里。莲倾眸光顿时一冷,本来如沐春风的面容,瞬间阴沉。然待他面对琉璃时,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一派清和,丝毫不见刚刚的森然骇异。
琉璃坐在大石上,看着地上的日光渐渐踱开了步子,低垂着头,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男子,她对他的爱意,她对目前处境的堪忧,她对他隐瞒的愧疚···此时全都纠缠在一起,令她的脑海再度陷入一片混乱。琉璃清楚地知道,莲倾就在离她的不远处,只要她抬头便能看见对方,只要她愿意开口,便可告诉对方她心中的一切,可是心底就是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回荡,控制着她的心神,令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手上传来的触感,令琉璃瞬间抬头,猛然发现莲倾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旁,应该是在她刚刚沉思的时候吧,琉璃如此想着,耳边再次传来莲倾细腻又忧伤的声音
“心儿在烦恼什么吗?难道在为我昨晚的粗鲁生气?”琉璃听前半句还若有所思,然后半句便叫她立刻看向男子,忙开口道
“我没有在烦恼什么,你不要多想。”琉璃语气有些急,生怕对方想偏了,字里行间透着将话题就此掀过的意图,然莲倾好似故意般,不给琉璃逃脱的机会,重复问道
“没有烦恼,那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了,都怪我昨晚”莲倾话还没说完,便被琉璃一手打住,琉璃手掌置于那人的唇上,顾不上那里传来的心悸触感,和脸上的火辣滚烫,她瞬间慌乱,忙不迭地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没有生你的气。”
看着琉璃有些慌乱地样子,莲倾红眸闪过一道流光,琉璃瞬间察觉到她的失态,琉璃猛地撤回手,不料莲倾将她的手一把握住,并向下移,在一处跳动有力的地方停下
“心儿,你不要逃避我好吗?如果昨晚让你如此抵触我,我宁愿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这里”莲倾手掌盖在琉璃手上,按在他的胸口,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
“你感觉到了吗?它在因你而跳动,所以不要不理我,不然我会”
琉璃听不下去了,那话就像是厉芒,一寸一寸扎进她的心窝。她没想到自己的困惑会给对方带来如此伤害,她的沉默,她的顾虑,在对方眼里全变成了无声的抗拒,她不想叫这个人伤心,一点也不想,看着对方难过,她的心也会跟着酸痛不已,所以琉璃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了那张薄唇,不让它再吐出伤人的话来。
莲倾看着那紧贴他的红唇,幽深的红眸里再度闪过一道流光,转瞬消失不见。
琉璃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吻着那张薄唇,她虽在心里说服过自己,但是在行动上,她从未真正的表达过,她是爱他的,也难怪莲倾会忍不住想偏,这都要怪她,都是她不敢直面对方的感情,从知道对方的感情,到了解,到真正接受,究竟有多难,琉璃不想再一一体会了,她此时只想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她的真正心意。
琉璃的舌尖一寸一寸小心闯入,就像是初学者,一深一浅充满生疏,然她此番表明心迹的举动,看似笨拙不得章法,却在莲倾心中掀起的震惊如同轩然大波,汹涌澎湃的浪头令他久久不得平息。
莲倾回过神,眸光一凛,迅速夺回主权,擒着那诱人的丁香小舌,来回吸吮,那沁出的香腻津液,好似涂有蜜糖般,甘甜可口,令莲倾欲罢不能,几个来回,琉璃舌尖已然发麻,脑子昏昏沉沉,似缺氧一般,身体好似被抽干了力气,手脚无力动弹,好在有莲倾的支撑,琉璃将身子的重量全部放在莲倾身上,察觉到怀里人儿的瘫软无力,莲倾慢慢停了下来,对着那微肿的红唇,轻啄两下后,便将怀里的人打横,让其横坐在他的腿上。
得到空气的琉璃,一片迷糊的大脑渐渐恢复了清明,手脚也开始可以活动,琉璃坐在某人腿上,整个身子全被罩进某人的怀里,闻着那人身上传来的清冽体香,琉璃觉得身心瞬间得到平静,刚刚如擂鼓般的心跳,也慢慢趋于平稳。
琉璃将头埋在那人的颈窝,轻轻地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正要睡去时,耳边传来莲倾沙哑的声音
“心儿,你喜欢我么?”莲倾近乎呢喃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琉璃的耳中。
琉璃抬头,双手圈着那人的颈子,抵着莲倾的额头,目光照进对方的眼眸,认真地说道
“喜欢”说完,似乎觉得不够具体,又补充道
“很喜欢,非常喜欢。”
莲倾闻言,轻笑出声,低沉的嗓音,就像叮咚的泉水,浓烈醇厚。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直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莲倾说完,便盯着琉璃的眼眸,似乎不愿错过琉璃的任何一个瞬间。
琉璃闻言,沉默起来,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久,久到莲倾就要放弃的时候,才开口道
“我,我愿意,但不是现在,”琉璃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对方,异常坚定,接着道
“我知道莲心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我是莲心的同时,更是天界的琉璃仙子,尽管我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号,但我的职责依旧存在,我可以选择你而背弃我的使命,但不是现在,你能够理解吗?”
不是现在啊,可是以后的话,我怕我等不及了。
骄傲如莲倾也不得不咽下心中的苦涩,好在琉璃没有一口拒绝他,他应该高兴,不是吗?可是人心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好处,便会想要更多,莲心之于他,永远都是奢望,前世是,现在依旧是,好不容易有了进一步的靠近,便忍不住想要把她紧紧地捆在身边,寸步不离,正是因为有如此念头,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担惊受怕,害怕一闭上眼,所有的一切便会消失不见,还没来得及握紧的温热,便这样随风流逝。
然琉璃同莲倾思考的问题显然不在一个点上,是以,莲倾的担忧,琉璃可能还无法体会,但她依然有她的难处。
琉璃觉得这个话题他们迟早都要面对,既然现在提到了,琉璃便把话说开了,自古以来,不论是人鬼相恋,还是人妖相恋,这种跨越种族的爱恋是不被看好,更不被接受的,而她和莲倾,一仙一鬼,他们的结局又会如何,琉璃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假若以她现在的力量去与天界抗衡,打破那存在了上亿万年的天规伦常,琉璃自认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拼死一搏,也不会落得好的下场,琉璃如此顾虑,并不是害怕,也不是对二人不够信心,而是以卵击石的结局,仿佛就摆在眼前,叫她如何不去正视,如何不去顾虑。
琉璃想着寻找一个时机,到那时候,没有所谓的天规伦常的束缚,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在一起。
然会有这个时候吗?琉璃一时间也变得茫然起来。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琉璃目前唯一清醒的是,除了情爱之外,她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离开这里,寻求办法,拿出百鬼令,保护莲倾,远离仙魔大战。
这条线一直都很清晰,琉璃从来都没有忘记,至于仙魔大战,那是她的事,莲倾不需要被卷进来,琉璃一直都是如此计划,但目前的一切似乎超出了她的计划范围,事情变得有些不受她的掌控。
直到这一刻琉璃才明白,原来这便是她内心深觉不安的根源所在,莲倾的话使她再度明白,她该有所行动,逃避和否认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她要怎么让眼前的人接受,她将要做的一切?
叫对方再等她?又是一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等待?琉璃说不出口。
叫对方放弃她?她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更何况是劝服别人,琉璃根本办不到。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