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轻轻地走进里间,三娘休息的房间,望着床上躺着的人,琉璃明亮透彻的双眸里溢出一缕艰涩的目光。
本想借助莲倾,帮忙解决三娘的事,可现下一片混乱,与莲倾的纠葛,使得她远离还来不及,哪敢再去求助,其实琉璃担心她不论以何种原因的接近,在莲倾的眼里都会被看成是招惹。
眼前被困于此,三娘还不知何时清醒,琉璃心的原因,使得仙法无法施展,如同困兽,寻不得出路。
还有一个她想忽视却怎么也忽视不掉的难题,莲倾,对于此男子,琉璃内心充满无奈,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
琉璃在这边心烦意乱,另一边,一对男女却在激烈争吵。
“站住,你不应该就此离去。”司马流云伸手拦住即将离去的红衣女子,并折到女子面前,低哑的嗓音透着股淡淡的失望。
“不管怎么说她救了我们。”司马流云醒来从公子佾的口中得知,是琉璃从那位族长手里要回了他们的命,不论怎样,他和红绫都应该心存感激,然而眼前的红绫却丝毫不为所动。
“救了我们?”女子好笑的反问,那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似乎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可没求慈悲的国师大人救我,那是她自愿的,”红衣女子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的话语里,似乎还透露着一丝厌恶,又好似在埋怨琉璃的多管闲事。
司马流云乃一介武将,毕生戎马,驰骋沙场,早已将生死之事置之肚外,然正是如此,他深知,受人一命,必当回报,这是从刀尖上过着舔血的日子中,得到的深刻领悟,使他这么多年来与战士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红绫此时的话语和态度,显然触怒了他,只见那额头上的青筋尽爆,混浊的双眼陡然明亮,带着一股慑人的威严,逼视着眼前的女子
“为何还执迷不悟,揪着前世的恩怨不放?”司马流云大声呵斥着眼前的女子,他想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女子如此执着。
“执迷不悟?你说我执迷不悟,我告诉你,五百年前肖家的灭门惨案,你叫我如何了悟?”红衣女子大声反驳着司马流云,那尖厉的近乎断裂的声线里,有一股快要疯涌而出的情感,女子双目憎圆,那个叫她悲痛欲绝的场面,好似再次浮现在她眼前,她无法接受,更无法释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男子苦苦要她感恩戴德的人,仅因那女子救了自己一命,就可以将她所带来的灭门之祸一笔勾销吗?不可能,绝不可能。红绫在心里疯狂地叫嚣着,她不会如此轻易的抹掉这个屈辱,她也要那人尝尽噬心斥骨之痛。
司马流云看着眼前坠入疯狂仇恨中的红衣女子,那浓黑笔挺的剑眉,似乎被什么东西瞬间击溃,挂满了疲惫和无奈。
“肖家灭门一案,你为何苦苦认定是国师所为,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当年事发之时,司马流云正在边外戍国对敌,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详细,但以他对国师大人的了解,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
“证据?你在说笑吗?你忘了那人还有一个好徒弟了,是以国师大人完事之后从不会落下任何把柄。”女子笑得很是无力,从那充满悲凉的声调里可以断定,她已认定灭门惨案出自国师之手,即便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这只是你的猜测,有可能有人借国师之名。”司马流云话还没说完,便被红绫厉声制止
“够了,休要再为她开脱,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清楚?”女子一口打断司马流云的话,接着又毫不留情面的攻击眼前的男子。
“你什么意思?”司马流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丝暗流在浅浅涌动。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女子不屑的瞟了一眼男子,那目光里有着深深的鄙夷。
女子话落,司马流云上前一把抓起女子的手腕,低沉的声音里透着股狠劲
“将你脑子里的龌龊想法给我弄干净,我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疯,但绝不允许你污蔑他人。”
“污蔑?你做得,就容不下我想得,他人?你干脆说莲心二字,不是更为直白?”女子扬着一张脸,似是早已看穿了男子的心思,残忍地将男子内心深埋的东西揭露出来,然而在她故作毫不在意的神情中,眼底有一丝隐隐的哀伤,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落寞瞬间被嘲笑填满,望向男子的眼神,尖锐又刻薄。
司马流云刀削的五官,轮廓立体分明,干净利落的线条,就像他给人的感觉,光明磊落,胸怀坦荡。那消瘦残弱的身体,丝毫不损一身的正义之气。尤其一双动辄有神的黑眸,时不时流露出一股坚毅和果敢的目光。
然而女子话落,他那坦荡的黑眸似是被蒙上了一层浅灰,神情莫测。
“怎么,被我说中了。”司马流云低头静默的样子,看在女子眼里显然是心虚的表现,女子眼神一凛,片刻望向男子的目光充满得意,还带着一丝残忍,似一把利刃,刺向对方,只是不知痛的究竟是谁。
“不可理喻。”司马流云丢下一句,似是不愿再与眼前的女子多说一句,那转身离去的背影,翻飞的衣袂,掀起一地的尘嚣,眼乱心迷。
是谁在掩饰,谁又在思量。
红衣女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司马流云离去的方向,那凝结的目光里,有一股流不动的悲伤,女子姣好的面容上落满了失落的阴影,司马流云只要一个回头,一个回头便能看见,女子一直以来深藏的哀伤。
为什么没有回头?为什么···?
女子心中自问的声音,在男子早已离去的地方,浅浅回荡。唯有那落了一地的尘嚣,回答地甚是微凉。
一身华衣的女子,艳妆丽容,嫣红的朱唇笑得无比娇媚,只见女子轻轻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身后的一干人等都远远止步,静候在门外。
一身白衣的男子背立在案桌前,挺拔的身影,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男子闻声,微敛的眸,一道流光飞快隐去。不过一瞬,周身的气息转为一股温润的竹林之风,全然不似刚刚的凌厉霸道。
女子看着那个背影,压下心里的悸动,只是那开口微颤的声线,泄露了她的情思。
“公子佾已离去。”女子似是邀功的语气里,溢满了得意。盯着男子背影的双眸,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了什么绝美的风景。
男子闻声,慢慢地转身,那不辨悲喜的深眸里,有一股叫人看不懂的幽暗。玉华白面,神明爽俊,风采似九天上仙,高贵无疑。
“那个躺着的女子?”男子话只说一半,聪明人也只听一半,便能明了。那轻佻的俊眉,不着一语的神情,绝美的光华自他如玉的容颜上,静静流淌。眼里隐匿的锋芒,似未出鞘的利剑,湛湛流光,一泄倾鸿。
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四十四章 美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