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发呆，一直到警察赶来，他们第一眼看到王姐的情况也全都愣住了。
看上去资历最老的一个警察最先回过神来，淡定的戴上手套上前查看尸体，有几个年轻的小警察全都承受不住的跑出去大吐特吐了起来。
一个女警察走到我面前，“是你报的警么？”
我机械的点点头。
救护车怎样赶来的就怎样回去了，王姐这个情况明显就是回天乏力，不可能救得回来了。
我被带到客厅审讯，女警察问了我几个常规问题，问我和王姐的关系，又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姐家里之类。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回答得磕磕绊绊，女警察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手心里潮嗒嗒的难受，我问女警察能不能去洗个手，手上刚才不小心沾到了地板上的血。
对方听我这么说明显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我的手，好半天才点点头。
我没将女警察的反应放在心上，径直起身走进厨房洗手，身后传来他们低低的讨论声，隐约中仿佛还提到了我的名字。
从看到王姐尸体的第一眼起，我的脑子就处在了一片混沌的状态，看着红色的血水一点点从手上洗净，我才终于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王姐的死相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一直以来朝夕相处的上司突然惨死，我一时间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一只雪白的手从背后伸过来，递了一瓶水给我。
我接过来，同时回头看过去，是刚才问我话的女刑警。
她无声的用眼神询问我还好吗，我裂开嘴勉强笑了笑，不用看都知道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女警察对我的反应见怪不怪，她用老朋友的口吻问我是不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命案现场。
我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有几分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女警察似乎还并不满意，又朝着水池和我的手看了两眼，问我手洗干净了没有。
这下我几乎能够肯定她是在没话找话说了，我手上沾到的血迹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得到洗干净了，如此一目了然的问题对方竟然还特地问了一遍。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潦草的点头，灌了一大口水，不欲再搭理她。
只是女警察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她拿出记录本又开始问了起来，我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回答了没几个问题，我就发现她问的问题重复了，之前就已经问过我一次了。
我奇怪的盯着她不说话，女警察看我不说话也沉默的注视着我，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
我们俩沉默的对视了片刻，还是我最先忍不住开了口，“警官，这些问题您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一次了么？怎么又问一遍？”
女警察挑挑眉，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一瞬即逝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她镇静的解释起来，说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犯罪现场，有点吓懵了。
听了这个解释我扫了她一眼，虽然看上去是年轻，但看她办事的姿态和说话的口吻，一点都不像是个新手，她在说谎。
我有些奇怪女警察为什么要说谎，不过很快注意力就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之前那个看上去资历最老的男警察也走了进来。
“你好，我姓李，叫我李警官就行。”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先叫了声李警官。
他拿出一根香烟，正准备点燃，突然就瞟了我一眼，“你不介意吧？”
我当然摇了摇头，心底的那团疑云越发的扩大了，一般这种问题不都是问女人的么，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介意这个。
李警官眼神示意女警察先出去，厨房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俩，他走到窗户边对着外面吞云吐雾，侧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我平时很少抽烟，对烟也没有多大的欲望，但是现在看他抽，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忍不住向他要了一根。
烟草味在口腔里扩散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整个人都精神了好几分。
李警官看了我一眼，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就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一切的发展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根烟抽尽，我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抑制住了想再和他要一根的欲望。
李警官好似闲聊一般的开了口，“受害人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的恐惧感本来已经被烟草冲淡了不少，现在被他这么一提，那些可怕的画面又再次在眼前浮现了出来，我一想到那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警官将我反应看在眼里，没有吱声。
我缓缓说起印象中的王姐，干练、有能力，虽然性子急了一点但是对手下的人是真好，平时经常会骂我，不过奖金和红利该发的发，只会多不会少。
“也就是说，你觉得王云对你还算不错是吗？”李警官眯着眼睛问我。
王云就是王姐的全名，我毫不犹豫的点头，怕他不相信我又补充了一句，王姐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板了。
李警官没说话，低着头沉思了一小会，对我说了句知道了之后，就走出了厨房。
我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路过卧室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僵直了脖子不去朝里面看，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扫到了里面。
王姐的尸体不在了，看样子应该是被法医带走了，不知为什么，看到里面没了尸体，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收回目光转过脑袋，我迎面就撞上了女警察审视的目光，只不过这个目光很快就被她收了回去，冲着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是真的没办法笑出来，只能对她点头示意。
后来他们又问了我好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基本上全都是关于平日里工作和生活上的，看上去和王姐的命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女警官记录完最后一个问题，将案件记录本合上，“你可以离开了，如果以后还有需要了解的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答应下来，浑浑噩噩的下了楼。
走出楼道没几步，我感觉背后似乎有人在看我，转身看过去，李警官正在窗口，一动不动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