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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道歉

打发走众人后,李云说:“皇后娘娘,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斟酌了一番词句,皇后开口了。“本宫是来请求万公子宽恕的。”
“皇后莫要折杀李云了,李云受不起。”李云淡淡应着。
“本宫是真心的,万公子不原谅本宫,皇上也必然不会原谅本宫。”
李云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皇上生娘娘气,不仅仅是因为李云,更因为那个孩子!他生气你用孩子报复他!”
皇后怔了一下,才缓缓说到:“本宫是一个母亲,怎么会用自己的孩子去报复他!本宫还没疯狂到那个地步!”
“皇后昨日刚刚小产,此刻应该卧床休息,好好休养,日后为皇上再添子嗣,却要固执地站于冷风中,见李云这个根本不值得您挂心的人。李云不会领情,皇上也不见得会领情。”
“本宫不要你领情,本宫只要你不再恨本宫,要皇上不再恨本宫。”
又是一阵沉默后,李云说:“李云早已身心疲惫,连爱的气力都不够,更没有精力去恨谁。皇后多虑了。至于皇上,他本是重情义的人~~皇后还是回去好好休养,今后的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依然是您。李云不过是一片过眼云烟罢了。”说到最后,语气便凄凉起来。
“本宫~~本宫日后会好好待你~~”皇后鼓起勇气说。
李云叹息道:“皇后请回去休息吧,恕李云无法起身相送。”逐客令已下,皇后脸皮再厚也坐不住了,只得讪讪起身。快要走出门的时候,李云低声说:“皇后请放心回去休养吧。”
皇后转身,看着床幔中那隐约的身影,缓缓说:“你也好好养着罢!”
往园外走的时候,看见三个小太监捧了三个药罐过来,便停下来问:“这都是你家公子喝的?”
小太监忙跪下回话道:“正是。”皇后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离开,心中暗忖,这楚语李云大概真是活不了多久罢,因此皇上才如此宠着。而自己和一个快死的人要拼个鱼死网破,真是太愚蠢了!幸好现在明白还不算晚,还不算太晚罢?
早朝散后,皇上自然还是先到李云园。
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李云后,皇上有些颓唐地叹了口气。休息了一个上午的李云神色已经比清晨好了很多,李云强打精神笑了笑,这笑更让皇上心疼。
“皇后来做什么?”皇上皱了皱眉。
“向我示好。我那般慢待她,她也忍了。不过我也不是有意慢待她的,偏不凑巧,即便是午后再来,也不会那般失礼。以她的高傲固执,是不是会有受辱的感觉?”李云靠在皇上胸前缓缓地说。
“别理她!”皇上淡淡地说。
“她终归是您的皇后,您孩子的母亲!宫里的女人锦衣玉食,看似尊贵,实则心中最是空荡。家不像家,丈夫不像丈夫,孩子不像孩子~~皇上得闲了去看看她吧,我听说刚小产的女人若心情郁闷不欢,对身体的影响很大,会落下顽疾。”
皇上怜惜地看着李云,“我记得以前你经常故意气皇后,然后还跑来向我告状。现在她真的欺负你了,你倒给她求情。”
李云有点脸红,“那时她太针对我了~~”
“失去之后,才真正知道有多喜欢~~”皇上低声说。
“我在万家并没有死,您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为何不来接我?”李云再次提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
思索了一会,皇上才低声说:“是朕的错,朕若立刻接你回来,你便不会被楚歌再抓去~~”李云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后来~~”皇上继续艰难地说,“朕便有些犹豫~~况且那时楚乱还未彻底平息~~朕想,那是你的家,你该可以过得很好~~不!”皇上突然激烈地说:“其实这些都是借口,因为那时朕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你~~后来,你突然失踪了,完全没有一点音信。朕对万家发怒,他们派尽人手找了你们半年,终于放弃。那时~~朕开始想你,因为再也得不到了,就想得非常厉害~~”
“皇上~~烈~~,我只想求老天让我好好地活上五年,在这五年里,让我做所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我便~~心满意足了!”
“胡说!你得再活五十年!朕没死你便不准死!这是~~圣旨!”
“好!李云接旨,李云还要活五十年!”李云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晚上皇上离开李云园后,柳烟来到李云的屋子。他有意地不要形成三人局,一来不想李云为难,二来,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所以无论多晚,无论有事无事,只要皇上前脚一走,柳烟便出现在李云屋子。
“李云,我今日见到大少爷了。”此时李云仰面躺在床上,柳烟坐在床头低头看着他。皇上喜欢将李云抱在怀里,柳烟却始终不肯身体上有太亲密的接触。
“大少爷?万家大哥么?他来京都了?”
“是,你见不见?”
“你已经见过他了,我不见,有些说不过去!”
“不是我主动见他的,是他去校场找我,他听说紫卫招人,问万家弟子能否择优而取?”
李云皱眉,“他们家真爱掺和朝廷的事!”
柳烟说:“万家弟子根基好,用起来倒是好用,现在反正缺人手~~”
“皇上怕不太愿意,万家总是跟你我有些关系。”
“大少爷说是程庭轩大人提出的这个建议,庄主才同意的。”
“程大人?那是皇上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李云叹道:“他真的想帮我把所有失去的东西再拿回来。也许我不该那般偏执~~过两日,等我身体好些,在宫外找个地方见一下~~我大哥吧。”
柳烟微笑着点点头,问到:“你困么?睡不睡?”
李云摇摇头,“不困,白天你们都忙的时候我睡得够多。对万家弟子,你要更严厉,别让人家说你护短偏私,尤其那些人里面,应该还有不少你少时的朋友吧。”
柳烟仰起头,想起小时在万庄的那些顽童岁月,不禁微笑起来。
我有什么回忆能够让自己也这样微笑着呢,李云不无酸涩地想着,倦倦地闭上双眼。
过了许久,看到李云已经熟睡,柳烟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三日后,李云定了南湖青儿姑娘的花船约见万胜雷。
老五与十二一人船首一人船尾坐在舱外,李云与那青儿姑娘闲聊。再见李云,青儿有些喜不自胜。
李云笑道:“我就是比较喜欢清儿姑娘清清淡淡不缠人,不卑不亢不做作。”
青儿回道:“非是青儿不缠人,是怕公子鄙薄。青儿知道公子是清雅之人,故收了那些俗脂艳粉之气。公子说,青儿算不算也是做作之人?对了,青儿还没谢公子赠琴之恩呢。”
李云让高明道将那具古琴赠与了青儿。再好的琴,被人弹着才是好琴,摆在那里,不过是一块木头。
李云微笑,“放老高那里糟蹋了这琴。姑娘学什么新曲儿没有?”
青儿娇笑道:“青儿实在不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全当给公子解解闷儿吧。有一首曲子叫《风月》,其实无关什么风月,公子也许会喜欢。”
清而不冷,娇而不媚,李云还真是蛮喜欢这个姑娘。
一曲尚未终结,船头轻轻一晃,柳烟掀帘而入,身后紧随着身形高大健硕的万胜雷。
李云站了起来,想要招呼,才发现竟然张不开嘴,而万胜雷也在门口僵立。
柳烟笑着将万胜雷引到几案前,“大少爷,坐下说话吧。”遂请万胜雷在李云左手坐下,自己在李云右手落座。
李云与万胜雷彼此看了一眼,一般地欲言还休。
万胜雷几乎没什么变化,练武之人,容颜的变化较之常人要慢许多,还是那般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样子。
万胜雷看着眼前人,这个俊美得令人窒息的青年男子,是自己的三弟么?是那个如鬼魅一般的三弟?在万庄的那些日子,他始终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怎能想到如今竟散发出如此摄人心魂的烟彩!我万家终是待他刻薄了些。
沉默而尴尬的气氛连青儿也感觉到,琴音也打了几个绊子,听起来有些纷乱。
李云深吸了一口气,抓起面前的酒壶,斟满三杯。端起一杯,敬到万胜雷面前,微笑说到:“多年不见,大哥还好吧?”
万胜雷一把抓住李云的手,连同酒杯一起紧紧攥住,有些哽咽地叫了一声“三弟”,却说不出什么话语。
李云的眼角也有些酸涩,依然强笑道:“大哥,一起饮了这杯,让所有往事,都尽数成空。”说罢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万胜雷点点头,亦是一饮而尽。柳烟也陪着饮尽。
李云欲继续斟三杯酒,被柳烟按住酒壶,便笑了笑端起茶盏,“谨遵医嘱,弟以茶代酒。柳烟,你陪大哥开怀畅饮!青儿,我们兄弟今日相逢,弹个应景的曲子吧。”
青儿点点头,叮叮咚咚,奏起一阙喜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