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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刺客

接下来几日,皇上晚上都宿在李云园。早上起床的时候,怕惊扰李云,不在李云园更衣用膳,又返回至清正宫内。李云每日仍是睡到快午时,下午或者在李云园弹琴、练功,或者去御书房陪皇上阅折子、说话、下棋。日子过得很正常,所有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日已是八月初十。李云算算日子,柳烟该到了京都了吧,几日没出宫,想去万记问讯,便跟皇上说要出宫一趟。皇上自然许了,只是要他别跑太远,早些回来,回宫里用晚膳,李云一一答应了。
在赵良店里稍坐了片刻,得知柳烟已经昨日大早便离开安西府,早则今日,慢则明日便该到京都,不禁开心起来,又随便聊了几句,想起答应了皇上要早点回去,便告辞了。
回宫的路上,想着有许多事情要等柳烟来了去做,楚府的重建、万记的安排、紫卫的筹划等等,又想着中李云的晚上可以和柳烟一起到摘星楼顶去赏月,嗯,可以把皇上也拽上,让他再飞一次。只不知三个人在摘星楼顶是不是有些挤了?想起皇上那日惊惶的样子,李云忍不住笑了。
看到李云突然间微笑起来,刘文有些惊讶,这样的笑容,自从再见李云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笑容明媚得如同春天里初开的桃花,令他也突然开心起来。
“公子,”刘文忍不住说:“您笑的样子,真是太美了!若皇上见到您这样的笑,不知开心成什么样了。”
柳烟赶到京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城门已经关闭。柳烟踩着微微突起的城墙砖沿儿,轻松攀上去,身法极快地穿过步道,跳下城阙,混入京都的夜色中。守城的士兵似乎看到一个影子,再仔细看时,只有角旗在风中飞舞。
柳烟没有去京都的万记,而是直接去找程庭轩府宅。他想尽快见到李云。
随便问了几个路人,很快便找到程府。
此时时辰已晚,程府朱红大门紧闭。柳烟敲了敲门环,出来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上下打量着柳烟。柳烟身穿普通布衣,身上背着个青布包袱,腰间系一只长剑,十足布衣百姓打扮。
那家丁倨傲地瞪着柳烟问:“什么人?在相爷府前喧闹。”
柳烟拱了拱手,礼貌地说:“麻烦禀报程大人,说骆柳烟求见。”
那家丁听柳烟口气应当是认得他家大人,便略略收敛了些脸色,对柳烟说:“你候着,我去禀报大人。”说罢便闭上大门。
柳烟并不在意家丁的怠慢,在门外静静等待。程庭轩府宅处于京都朝臣府宅集中的贡院街,少有普通百姓闲杂人等,宽宽的石板路上空空荡荡。
不一会大门打开,程庭轩亲自出来,热情地说:“云庄主大驾烟临,下人不知轻重,勿怪勿怪。庄主是在府中歇息还是直接进宫?”
柳烟说:“直接进宫吧,李云想来等得急了。”
程庭轩点点头说:“请庄主与我一起乘车前往。”当下吩咐速度备车。
行了并不太远便到宫门外,值守的御卫认得程庭轩,开了角门,二人进入宫墙内。走过长长的甬道,又到一个小门,程庭轩对值守的太监说:“请公公速去禀告皇上,他要的人来了。”
那太监看了一眼柳烟说:“皇上有旨,请程大人直接觐见。”程庭轩点了点头,带着柳烟继续前行。
也不知绕了几道弯,远远看见一座高大庭院。程庭轩站住对柳烟说:“云庄主,请在此稍候,本官先去禀告皇上。”
柳烟依言在原地等候。
等了许久,还没见程庭轩出来,柳烟便朝着程庭轩去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走了几步,突然间感受到几股极强的杀气从四面压来。“刺客!”有人大喊一声,同时一道信号花弹射入夜空。
“我不是刺客,我是程~~”不等柳烟解释,四道剑烟直奔柳烟身体各处要害,柳烟本能地纵身而起,从夹击中跃出,还未落地,又一轮攻击已逼在身前,柳烟连剑都来不及拔,再次跃起,头顶却压下来一股更加凌厉的杀气。
竟然是五名龙卫的突袭围攻!
悬在空中的柳烟强行横扯身体,同时拔出长剑向空中挥去,那道又快又狠的剑气受了阻挠,但仍然斜斜划过左肩,顿时半个肩膀便麻木了。剑上喂着毒!
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事情,柳烟挥舞长剑且战且退。飞云步虽是天下一等一的身法,但天下又有几人谁能挡住五名龙卫的围攻!柳烟几次躲开最致命的一击,但受伤的部位也越来越多,终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皇上正在李云园与李云对奕,李云的白子和皇上的黑子纠缠在一起厮杀,暂时还看不出胜负。
曹庆匆匆进来,跪拜禀道:“回皇上,清平宫方向有刺客闯入。”
皇上和李云都是一惊。曹庆继续禀报:“该刺客武功高强,虽然负伤,还是逃出宫墙。暂时还未发现有其他同党,各宫已增派御卫及龙卫保护,另有三名龙卫出宫追击。”
皇上点了点头,表示处理得还算得当,转身对李云说:“朕去清平宫看看,宁妃胆子小,朕去抚慰一番。”
李云说:“皇上小心提防尚有同党未清,李云陪皇上同去吧,勉强也能抵挡几下。”
皇上拍拍他的肩,柔声说:“有龙卫和御卫随行,无妨。你也早些歇息吧。”说罢匆匆而去。
曹庆在前引路,皇上朝着清平宫的方向而去,快到清平宫时,却突然转入一条便道,三拐两拐,竟回到清正宫另一侧的偏门。
进入清正宫,皇上直奔御书房,只吩咐曹庆刘文和两名龙卫跟进来。进入御书房的内室,曹庆伸手在一个摆放着花瓶的木架下摸了一摸,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墙面上出现了一道门。
四人闪入门内,那门又闭合如初。走过一条甬道,又下了十几阶台阶,看见一间锁着的门。
“皇上进去无妨,她中毒未醒,已点了穴道且锁了起来。”龙卫禀到。
曹庆刘文手持烛台走在前面,皇上走了进去。柳烟昏迷在地,身上染满血迹,双手双脚被铁链锁着。
曹庆刘文偷偷地看了看地上的这个人,就是公子天天念着的那个人么?柳烟脸朝地仆着,看不见她的模样。
刘文问:“皇上,这人如何处置?”
“给她救治一番,别让她死了。”皇上皱着眉说:“曹庆,你亲自负责每天给这个人送吃喝,每日从朕的膳食里弄一点给她。哼,她倒有口福!她暂时还不能死,朕得先看看情况。”
“刘文!”皇上突然厉声喝道,吓得刘文腿一软跪在地上。“你每日跟李云的时间多,自己小心行事,若泄漏了出去~~”
刘文连连叩头不止,“皇上放心,奴才知道如何行事!”
又盯着柳烟看了一会,皇上叹了口气,“曹庆刘文,你们两个说,朕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朕怎么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如果李云知道了,她会恨死朕!可是朕实在不能容忍这个人了!”
曹庆刘文都不敢吱声,心道,若李云知道,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若李云知道,怕是要疯了。
昏沉中柳烟感觉到有人给她喂水灌药包扎伤口,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手脚都被锁着,一时有些糊涂。为什么不杀她,还救治她?
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皇上不想让自己见李云,觉得自己是她独占李云的阻碍,皇上已经多次流露出对她的敌意,只是当着李云的面都隐忍下来。真是可笑,她布局抓了自己,却不敢杀了自己。可是她为什么不在路上阻杀,而是到了宫里才出手?
李云迟迟见不到自己定会想尽一切方法寻找,他又能够瞒多久呢?他会编怎样的谎话来欺骗李云呢?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令李云无法彻底绝望,令李云的痛苦绵绵无期,他便加紧编织柔情蜜意,让李云不忍辜负他的情意,渐渐忘怀失去自己的痛苦。那时便是他杀自己的时候吧。
是夜,皇上留宿清平宫。
次日,宫里传言昨夜的刺客被三名龙卫追至城外五十里的望山,仓惶间逃至山崖绝路,在垂死挣扎时失足坠崖。
李云静静地在李云园呆了一天。
皇上来李云园的时候,李云正在院子里仰望夜空,银色的月烟给她笼上一身淡淡的烟晕。
“柳烟怎么还没到?”李云突然开口问。
皇上心里微微一惊,即刻又恢复平静地说:“我已嘱咐程庭轩,她一到京都就直接带她到宫里。也许路上耽搁了吧。”
“是么?”李云喃喃说:“明日我出宫去看看,不知为什么心里乱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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