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还在熟睡。
皇上依然轻轻走进屋,坐在床边,看见李云的手露在被外,便轻轻握在手心里。似是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李云眼睛并未睁开,轻声唤到:“柳烟!”
皇上甩开李云的手,一股无名怒火升起,扯开被子,将李云拽了起来。“朕让你好好回报朕,好好回报国家,可你呢?总是念着儿女私情,想着那个什么柳烟!”
李云定了定神,淡淡说到:“抱歉皇上,李云无法控制自己的梦!”
皇上被他这挑衅的回答激怒了,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李云却一侧头,躲了过去。
“你~~你敢躲!”
“好,我不躲,你打吧!”李云仰起脖子,将脸抬了起来。
“你~~你不要以为朕舍不得惩罚你!”皇上气得声音都有点抖了。
“我当然不会那样以为,您不但舍得惩罚我,也舍得杀了我!”李云毫不示弱。
这话似是触到皇上的软肋,皇上死死盯了李云一会,叹息到:“你错了,朕真的舍不得惩罚你!朕对你还不够好?你还要朕怎么做?要朕怎么做你才能象以前那样,做朕的李云!”
李云拧过脸,避开皇上的注视。“皇上,您给我的,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您不给我,您给我其他再多,对我而言,都无意义。”
“你是说,朕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都是朕自作多情?朕在自取其辱?”皇上怒气又上来,“把脸拧过来,看着朕!”
李云依言转过脸,用一种悲伤的表情看着皇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怜悯朕?”皇上忍无可忍,再次抡起巴掌。这次李云没躲,“啪”的一声,脸上落下一片红印。
这巴掌抡出去,皇上自己到先软了,“你~~何必逼朕这样?就算是猫是狗,也懂得怎么报答人家的好吧。”
李云动也不动,淡淡地说:“原来皇上只当李云是猫狗罢了。”
“你以前不是朕的小乖猫么?朕叫你小猫,你也很开心的啊。”皇上自觉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当,勉强解释到。
“以前?皇上也许是以前的皇上,李云却不是以前的李云了。以前皇上对李云的好,李云已经用命报答过了。”
“你不要老拿这事来噎朕,普天之下,什么不是朕的,你的人,你的命,本来就是朕的。”
“不错,我的人,我的命,是你的。可是,我的心,不是你的。”
“你的心也是朕的,都是朕的!”皇上吼叫起来。
李云悲愤地看着面前的人,自称要补偿他却让他失去自由的人,自称宠他却根本不顾及他的心的人。看见一边的桌上放着几页纸,李云伸手拿起来,几下撕得粉碎,洒落在地上。“李云的心如这纸一般,皇上还是吩咐奴才们赶紧打扫了最好。”
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屑,皇上狠狠地说:“朕会让你变回当初的小乖猫,你只能要朕给你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想也不能想!你趁早清醒明白这一点。”
说罢怒冲冲甩袖而去。他是个勤勉的皇上,即使气成这样,还是记着朝政大事。
曹庆等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头跟着皇上急急向朝堂走去。
皇上走了好久,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们才站起来,面面相觑。安远叹道:“大家伙想活命,今儿个的事情就全当完全没发生过。”众人诺。
安远走进屋中,看见李云兀自坐在床边发呆。
“公子!公子真是太~~太胆大了!”安远斟酌了半天字眼,“皇上对公子那么好,人人有目共睹,公子却如此冷皇上的心,难怪皇上会发这么大火~~”
李云冷冷地看着他说:“你是来做说客的?”
安远忙跪下说:“奴才不敢。”
李云叹口气,“起来吧,你也是好心。以后你再见着皇上来我这里,就躲得远远的,皇上不会喜欢被人看见听见一些事情。唉,来我这里,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找机会让你回宁妃宫里吧。”
安远又跪下说:“公子还是在责怪奴才冒失多嘴,奴才今后不敢了。”
李云说:“我这是为你好,我怕他受了气迁怒于别人。你也不用念什么旧情,宫里头,怎么保着自己的命最重要。”
安远说:“奴才知道了。不过,奴才看皇上对公子确是情深意重,若是别人,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公子,奴才再多说一句,您就算心里怎么想,别在嘴上跟皇上顶啊。”
李云笑了,“这话柳烟也对我说过,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总想激怒他,也许,是想知道在他心中,我到底有多重吧。”
柳烟?安远心中暗忖,这柳烟不知何许人,刚才似乎就是因着这柳烟才起的争执。摇摇头,安远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脑海里拂去,殷勤问到:“公子这就起身么?”
李云往床上一躺,“我还没睡好呢,真是,大早上的,扰人睡觉!”
皇上黑着脸走到朝堂,坐在龙椅上,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由于这番争执,来得已经有些晚了,群臣都在猜测皇上是否开朝,朝堂上满是细细簌簌的声音。突然见皇上怒冲冲赶来,赶紧各自归位,三叩九拜,口颂万岁。
皇上看着堂下众人,还在想着刚才在一众奴才面前被李云顶撞,自己再三忍让,李云却毫不领情,真是丢尽皇帝脸面。恍惚中甚至怀疑刚才大臣们议论纷纷也是此事,心里更是恼怒不已。如此思索着,竟连平身也忘记说了,一众大臣跪在地上许久,不禁心生疑惑,偷偷地互相交流着眼烟。皇上今儿个怎么了?
曹庆在旁边着急,故意将手中拂尘跌落在地,发出“当”的一声。皇上骤然清醒,忙唤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奏了些什么,皇上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嗯嗯。后来越发烦躁,便命将奏折呈了,退朝。匆匆便散了朝。
回到御书房,面对着高高的奏折,皇上无名火又升腾起来,心里将李云的话又细细想了一番,越想越发恼怒,将面前的奏折猛地推dao在地。
曹庆知道今天皇上心情不好,很聪明地没在屋内呆。听见动静,赶紧奔了进来,只见满地奏折,心里大惊,却不敢表露在脸上,赶紧跪下收拾整理。
“他怎么样了?”皇上靠在椅上,无力地问到。
曹庆犹豫了一下,“公子他~~”望了望皇上,不敢说下去。
“说吧。朕不会迁怒他人的。”
曹庆这才说到:“公子尚未起床。”
皇上眼中闪过一股怒火,这混球,把自己气成这样,倒睡得着!再又想,按李云的习性,还真是扰了他的睡了。
“还有呢?”
“安远劝了劝公子,被公子斥责,公子还说让他回宁妃娘娘那里去,说是为了安远好。安远说,皇上对公子的好,人人有目共睹,公子不该这样冷皇上的心。后来公子说,是故意激怒皇上,想看看公子在皇上心里到底有多重。”
皇上听到最后眼中一亮,口里却说:“这小安还真多嘴。去李云园!”
曹庆有些惶恐地看着皇上,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
皇上来到李云园,看见跪了一地的奴才,问到:“李云呢?”
安远哭丧着脸说:“回皇上,公子他不肯起来,奴才们实在没有办法。”
“哼!”皇上冷笑一声,走入屋中。曹庆给了个眼色,安远点点头,一众人等都退到外面的院子里。
李云脸朝墙侧躺在床上。
皇上走近几步,觉得很没面子,干咳了一声,说到:“还摆谱呢?朕的亲娘都没你这么大谱。”
李云转过脸,却不起身,看着皇上说到:“皇上,时辰还早,您让李云再睡一会,李云真得很困。”
“还早,朕都散朝了!好了,别闹了,你再不起床,朕的脸往哪里搁?”皇上走到床边,柔声说到。
李云听皇上如此说,只得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却将脑袋靠在皇上肩上,声音有些弱弱地说:“没睡好,不太舒服。”
皇上以为李云撒娇,便笑着顺手摸了一下李云的脑袋,发现触手之处竟有些微热,不禁慌了,突然想起田大夫所说,李云不能生病、不能受伤,甚至不能情绪太激动。
“太医,快传太医!”皇上对着门外喊到。
安远虽然站在院外,却时刻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听见皇上喊,一边派人去传太医,一边心想没听到多大动静,就打得要传太医了?慌忙跑进来,看见皇上拥着李云,李云无精打采地靠着皇上,那模样,竟象是病了。安远心里大惊,公子这什么身体?难怪皇上每天用药养着,就早上那么一闹,便病了?
太医赶来开了些退热清火的药,小太监一路飞跑送到药房去煎熬。
皇上摒退众人,让李云靠在怀中,喃喃说到:“你看你,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非要气朕,不是也气着自己了。自己不心疼自己,还不准别人心疼么?”
皇上陪了一会,等李云睡着也就离开了。晚上又来看了一次,看见热已经退了,这才放心。心想要将那田大夫也弄到宫里来才好,万一有个意外,别的大夫大概不管用。还有那最让人讨厌的骆柳烟,偏偏却是李云最好的一副药。
次日清晨,李云倒醒得比往日略早。安远在旁边侍侯着,看见李云要起身,忍不住说:“公子该多躺躺。”
李云说:“我躺得够多了,我比一般人呆在床上的时间要久的多。我没事啦,自己事自己知道。这些年我也学了点医书,也算半个大夫呢。”
安远拍拍胸口说:“公子昨日把人吓坏了!突然就发起病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李云笑笑,“慢慢你就习惯了。”
第057章: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