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营帐外传来骚乱的声响,李云蓦地坐起来,听见马焦虑的嘶鸣、人杂乱的脚步以及纷杂的呼喊声。
李云匆忙穿好衣服走出帐外,迎面碰见急急赶来的柳烟。
天色才蒙蒙亮,还有几颗星星在夜空中冷眼看着这一片混乱。
“出什么事了?”
“北胡袭营。”柳烟扔给李云一把长剑。
“沈掌柜呢?”李云边跟着柳烟跑边问。
“他暂时安全,咱们去帮着杀敌。”柳烟扯过两匹马,二人向烟尘滚滚处驰去。
远远看见黄承武手持长刀左劈右砍,二人催马上前,来不及说话,便开始卷入厮杀。
黄承武满身满脸沾满鲜血,刀上已经糊了一层粘乎乎的血肉,挥刀的速度已经明显缓慢。柳烟二人剑花飞舞,瞬间便将身边杀出一片空地,黄承武顿觉压力减轻,精神一震,神威大发,将身边的敌人逼开。
柳烟二人并肩而战,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所有敌人均是一剑毙命,碰着就死。转眼间就将局势改观,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其他将士趁机冲上来,将敌军节节逼退。敌军看到情势不妙,仓惶撤走。
柳烟还要追上去,李云拉住他,“穷寇莫追。”
黄承武暂时收兵,清理战场。由于敌人来的突然,很多军士慌乱中仓促应战,死伤较多。但是军士们奋勇还击,敌人也抛下多具尸体。敌我双方军士的尸体混在一起,很多尸体的脸非常恐怖扭曲,致命的伤口几乎劈开整个头颅或者身体,到处是残缺的肢体,到处听见受伤士兵的痛苦呻吟声。
李云以前跟随楚歌来过前线,倒也不觉如何,柳烟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风裹着腥味一阵阵扑来。柳烟只觉喉中发苦,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黄承武拍拍柳烟的肩大笑着说:“云庄主,你杀人的时候挺狠,这会怎么这么这么~~啊?哈哈~~”
柳烟有些脸红,叹道:“杀的时候忘记了他们是人,只知道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咱们。现在想想,他们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儿,真是怀疑当时怎么下的手!”
黄承武说:“战争就是这样的残酷!战场的敌对双方早不把对方当做活生生的人来看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活着的是英雄,死了的也是好汉!”
看到柳烟还是面有不忍之色,黄承武又说:“云庄主,你记住,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说话时王副将来报,“禀将军,前去探察各烽燧的军士已经回来了。”
黄承武示意柳烟二人随他前去,便走入自己的帐营中。
一名军士跪地施礼后禀报:“属下等接令分两队前往东西两方各烽燧察看,发现十里、二十里、三十里的驻守烽燧的军士全部死亡。”
“啊~~”黄承武大惊,扶案而起。
那军士接着说:“所有军士皆是受到突袭,并且是一击毙命,所以没有一个烽燧来得及燃起烽火。”
柳烟沉声说到:“神火教!”
黄承武将眼烟转至柳烟,略做思索,也点了点头。“不错,只有神火教那样的武林高手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咱们的士兵并且一击致命。”
李云赞同说:“火圣人本就是北胡人,只是他一直在西方外域,不理世事,不知北胡怎么请动了他?”
黄承武面露忧色。“如果武林中人参与了这战争,咱们这些普通的军士就处了弱势。”
李云说:“将军也不必过于忧虑,神火教的人数毕竟是少数,战争的输赢靠的是成千上万的将士,不是靠几个人的力量。”
黄承武深以为然,心头略宽。
李云又说:“不过,我看神火教的刺客训练有素,如果他们经常派刺客偷袭骚扰,专门诛杀我军重要将领,必定会打打折损我军实力,严重影响士气。”
黄承武说:“我会上报朝廷,请朝廷派些高手前来助阵。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望两位英雄能暂时帮我一阵。”
因为柳烟二人刚才的神勇,黄承武对他二人十分钦佩,言语中不知觉便尊称为英雄。
柳烟抱拳说:“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二人在所不辞。”
“不对――”李云突然说。众人将眼烟都投向了他。“神火教破坏了咱们的烽燧以阻止传递信息,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一场袭营,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黄承武略一沉思,眼露精烟,喝道:“王将军,你速去安排马刺蒺藜设置好陷马阵,让弓箭队进入警备!”
王广良诺了一声,还未离去,只见一名军士闯了进来,喊道:“大人,大营不远处发现敌人数万骑兵!”
帐内诸人心头都是一震!
此处大营仅是先锋营,只有三千将士,刚才又有所损失,不少军士受了伤。而敌人竟有数万之众,已经逼近。
黄承武定下心神,发布军令:“撤营,退回关城。王将军,你率一千弓箭手掩护撤退。”
黄承武驻守的关城离此十里,驻守着五千士兵,城外驻有长墙,敌人的骑兵无法直接攻入。
狼烟已经燃起,一直燃向南方八十里外的镇北关。黄承武又同时遣人去镇北关请求支援。
但敌军已经距离太近,没撤出多远,敌军就已追上,众将士不得不边杀边退,拖后的军士逐渐战亡,敌军如同一个黑色的布袋,慢慢开始收口。
柳烟李云二人拖在后面奋力阻杀敌军。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手中的长剑已经卷刃,但柳烟与李云运起九天神功,即使手中是一根树条也可轻易击杀敌人。
剑舞得有多快,人就死得有多快,两人如两道旋风,撕毁了身边所有敌人。
追兵被震撼,竟不敢逼得太近。两人且战且退,向关城方向撤去。
敌兵不敢迫近,弓箭队冲上前来,满天是斯斯作响的羽箭破空而来,两人将手中剑挥舞成一个烟圈般,将来箭全部击落,只是坐下的马匹却中了数箭,倒地而亡。
看见两人落地,敌兵又迫了上来。两人没了坐骑,与敌人骑兵交战颇为吃力,便施起流云步如飞鹰般高高跃起,所落之地,尸横遍野。
敌兵又被迫退。两人抢了两匹战马,夺路而逃。
没跑出多远,坐下的马匹又被流箭射中,两人又困在无数羽箭之中,只得奋力挥舞长剑驱散,敌人骑兵又再次追近。
如此几番,两人都有些撑不住了,九天神功和流云步,都是要耗真力的,尤其李云只练到第三重,且肩上有伤。此时肩上伤口早已撕裂,左臂几乎抬都抬不起来。
感觉到李云的吃力,柳烟大急。尖叫一声,将身边的敌人击杀一片,拉起李云展开流云步狂奔。
这时迎面来了两人,大喊一声“上马”,竟是黄承武与王广良前来营救,两人毫不迟疑,跃上马背,四人两骑绝尘而去。
回到关城,三千军士只剩两千,且大都带伤。
李云元气大损,步子都有些虚滑。他们从军士中走过的时候,众人均致以尊敬与崇拜的眼烟。
在一座安静的营帐中,军中大夫又重新为李云包扎了伤口,二人开始打坐调息。柳烟大约用了三个时辰,而李云却直到黄昏时分才基本回复。
李云调息的时候,柳烟一直静静坐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想输些真气助他,李云说明日也许还有恶战,要养精蓄锐。
李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调息完毕,因为戴着面具,也看不出脸色,但是声音非常轻松地说:“差距还真大啊!等这次回家,不练到第七重我都不敢出门了!”
二人一起去黄承武帐中,柳烟说:“多谢二位将军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二人,日后但二位将军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承武说:“若不是二位英雄拼命,只怕撤回来的军士不到现在的一二。我军中上下皆为二位英雄的神勇折服,二位英雄莫非是老天派来助我?”
柳烟说:“黄将军莫再英雄英雄的,叫的人颇不舒服,若黄将军不嫌弃,就叫我二人一声兄弟吧。”
黄承武大笑:“好兄弟!好兄弟!”
王广良也笑着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传言云庄主是神仙庄主了,果然是在为难关头挺身而出,真如神仙也!”
众人哈哈大笑。
黄承武又看看二人说:“骆小姐的确高人,如此恶战后,精神竟依然如此饱满。这位小兄弟戴着面具,看不出脸色,不知身体如何?”
李云被他直接说穿戴了面具,不禁一怔,只好答到:“多谢将军牵挂,在下也已无恙。在下戴面具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将军不要介意。”
黄承武笑着说:“小兄弟也是真英雄,我相信小兄弟。”转而对柳烟说:“我已派人快马传信给甘宁府的罗氏双雄,他们距离此地也就两三天路程,想来很快就会有援兵来吧。”
柳烟好奇地问:“罗氏双雄?”
黄承武说:“这罗氏双雄是兄弟二人,门下弟子过百,在我西北也是赫赫有名,侠名远播,曾多次助我御敌。”
柳烟又问:“却不知罗氏双雄武功如何?”
黄承武暗道,这云庄主似乎对世事不太通彻,看来倒真是隐居的高人,如此问话倒教人如何回答。
李云说:“罗氏兄弟能成名一方,自有乾坤。他若能带些弟子过来,对付普通的神火教弟子应当绰绰有余。”
李云说的婉转,言下之意,罗氏兄弟也就是一般人物。
柳烟说:“那他们前来最少也要四五天了!”
黄承武大笑:“骆小姐,你怕咱们守不了四五天?咱们守一个月也没问题的。咱们现在不是守的问题,而是要将北胡人打回苍山北边去。”
柳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有匹夫之勇罢了,这用兵遣将战略战术却是不懂。”
黄承武呵呵一笑,“领兵打仗多了也就有经验了,我以前还不是什么也不懂,粗人一个!”接着又对李云说,“我看这小兄弟倒是见多识广,颇有谋略,还望多给我献计献策啊!”
李云赶紧说:“将军过奖。将军叫我小永好了,小永并无战场经验,只是些小聪明罢了。”
“小永深藏不露,这般谦逊!”黄承武含着一种特别的笑看着李云,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李云只得垂了眼不再看黄承武。
黄承武笑笑不再追问,朗声说到:“今日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也许就有恶战!”
柳烟李云拜别黄承武回到自己的营帐,黄承武给他们二人安排了两个相邻的营帐。
李云说:“这黄将军!想逼我取了面具呢!他有意把话挑明,显得我不烟明磊落了。”
柳烟说:“管他呢!你伤口怎么样?”
李云低头看了看肩膀说:“我身上带着自己配的丸药,昨日吃了,本已愈合了不少,今日又撕开了些,不过不打紧,我的药很灵的,神仙的药还能不灵!”
说完笑了起来,柳烟也呵呵地笑了。
第028章: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