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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鬼鬼祟祟(上)

柳贾贤很平静地说道:“怎么,解药就在这里,难不成你会认为我害了你不成吗?”
奔马飞腾道:“象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我又怎能轻易相信?”
柳贾贤道:“我害怕死,我明知道这是我唯一的生机,难到我还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愚蠢的事吗?”
奔马飞腾冥想也是,他更认为事情到了这种时刻,量柳贾贤也弄不出什么花招来,遂然一手伸去,打开了那瓶解药的盖子。
蓦然,柳贾贤的那只手顿时上来,一下子将瓶子放倒,尚未等奔马飞腾回过神来,一颗漆黑色的飞针已然打进了奔马飞腾的胸中。奔马飞腾受这一针之后,面色立即苍白至极,浑身似乎失去了力气,剑刹那间滑落在了地上。
原来,在那个瓶子的底部有一个黑色的按钮,当凭盖被拨开,用手轻按下其钮,就会从瓶口中暗发毒针来。恰好,那支毒针正中奔马飞腾的胸中,奔马飞腾也只能怒目而视,悔恨当初了。
柳贾贤所释放的那根银针之上也恰好涂有九寒七煞毒,这时,奔马飞原有的毒还没有退去,新的毒又开始急剧地曼延,而且还激发出他刚才所强忍着的毒素,使得奔马飞腾感到体内时而发冷,时而发热,就这样不断地交替着。
柳贾贤一时象变了个人似的,他认为自己这次真的是太聪明了,奔马飞腾也必将死于自己的剑下,瞬时,他的那把宝剑在奔马飞腾的面前快闪而来。
奔马飞腾这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极其迅速地拾起地上的剑,他害怕剑再次滑落,因为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他早已将自己的生命寄于手中的这柄剑上。奔马飞腾见其剑向自己奔涌而来,霍然转身,风涌荡起他那长长卷发,透过零散的发丝,他看到了柳贾贤的剑在月光下四散的锋芒逼人。
奔马飞腾道:“你真是卑鄙,你不得好死。“
柳贾贤这时大声笑道:“哈哈,我是会死的,但却不会是你杀的,你还是考虑考虑你是否能活过今晚吧!”
言语之间,奔马飞腾已然躲过了柳贾贤刚才那突兀的一剑,他向后大跨一步,这一步要比正常人的三步还要大些,手持的剑成了拐杖,一手捂住了胸口,在距离柳贾贤两丈之外的地方站着。
但柳贾贤并没有急着上前去夺他的命,也许他真的很肯定,奔马飞腾的命已经掌控在了自己手中。因为他不相信,没有人能撑得住九寒七煞毒两次的侵袭,即使象中原里黎月雏,云萧逸那样的高手也不会例外,奔马飞腾再厉害也无非在与那些人的武功与内心在伯仲之间。
奔马飞腾闪动着愤愤火烛般的眸子,他的瞳孔开始在急剧地收缩着,他不甘心,也不敢相信,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他也不敢承认,让柳贾贤这等无耻小人作威作福。
“啊——”的一声长叫,不知耗费了奔马飞腾多少的气力,但奔马飞腾认为,倘若只剩下了一口气,也要把柳贾贤骂得痛快。但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对柳贾贤没有丝毫的触动,他现在的心就如磐石一样,不会在意别人是怎样的说自己,更不会用良心去谴责自己的行为。
奔马飞腾道:“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奔马飞腾越骂,柳贾贤笑的就越甚,他喜欢看别人狼狈时的样子,他也喜欢听别人只剩下一口气时伸着脖子对自己愤然的咒骂,尤其是奔马飞腾这样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柳贾贤没有让奔马飞腾住口,但奔马飞腾却骂的越来越兴奋,他没有止住口,他似乎真的想用自己所余下的几口气全然放在咒骂柳贾贤的身上。
脸皮再厚,再恬不知耻,卑鄙下流的人也不会愿意听他人连声在那里肆无忌惮地骂着自己。他不是厌恶唾骂时的文字有多么的难听,而是恼怒于一个将要死于自己手上的人,仍然还是鄙薄着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柳贾贤怒吼道:“住口,北方奔马飞腾,你若想晚些死,就闭上你的那张臭嘴。”
奔马飞腾听后又“哈哈”几声狂笑,狂笑声似乎可响破九霄,将已经沉睡的神灵惊醒,将嫦娥所在月宫中的玉兔惊的乱跑,天边的一抹乌云,似乎也被奔马飞腾那响彻云霄的笑声惊的四散飘扬,其中一片阴云,忽地掩住了明月,两人在地上的影子瞬时被黑暗所吞没。
随着黑暗的来袭,奔马飞腾也止住了笑声,脸色阴沉而抑郁,象鬼府中的神煞,有让万物俱毁的阴冷。
奔马飞腾道:“你,你以为我中了两次毒,你真的就有杀我的本事吗?”
奔马飞腾说此话时的语气显得底气十足,因为他想用自己仅存的几口气来威慑柳贾贤。虽然他与柳贾贤仅是刚刚相识,但他却深知,象柳贾贤这等贪生怕死之徒做事谨慎小心,也从不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柳贾贤看见奔马飞腾这时突然挺直了腰板,很有威势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说话的底气还那么的洪亮,不禁怔了一下,因为他不敢相信奔马飞腾真的会是百毒不侵,即使受了两次九寒七煞毒侵袭,依然可以使他气势汹汹,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柳贾贤的心理果真是矛盾了,他现在想得则是自己是否应该趁此逃离奔马飞腾的视线范围,他怕死怕得要命,他不会对生命有半点儿的马虎,他可以用金山银山甚至是自己的至亲至爱作为赌注,但是他可绝对不会用自己的生命下注的。
奔马飞腾在运气,其实他也很怕,他怕柳贾贤的剑,他很了解自己目前的状况只是外强中干,他不敢拖延时间。但奔马飞腾与柳贾贤最大的区别是,他敢赌,但是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至亲至爱下为赌注,然而他却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作出最后的搏弈。
身出于江湖,不忌讳恋财贪色,但是最忌讳,更是致命的忌讳便是——惜命。一个人如若太在意自己的性命了,那么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他的命也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所以,江湖是残忍的,在这里,人的命运也是那么的可怜。无论是云萧逸那样的豪门公子,黎月雏那样的江湖游子,冷星月那样的大家闺秀,红妩娘那样的妖艳妓女,还是奔马飞腾这样身藏不露的高手,只要他们涉足于江湖,那么他们的命也就变得一样平凡了,只会有一个字将永远伴随着他们,那便是死。
越怕死的人,他们将会死的越凄惨,不怕死的人,或许他们反倒可以益寿延年。
奔马飞腾明白这一点,他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柳贾贤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却做不到象奔马飞腾那么的超然,正因如此,身中剧毒的奔马飞腾在一点点向前挪动着步子,处于优势的柳贾贤在畏畏缩缩地向后退着步子。
奔马飞腾这时就如一座空城,但在柳贾贤眼中,那却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城池,令人望而生畏,不可向迩。
笼住明月的那团云正在向一旁慢慢地挪动,遮挡明月那片云开始变薄,变得象黑色的丝纱一样,透过那层薄薄的黑纱,有些发暗的月光打在了奔马飞腾的脸上,那阴阳怪异的脸庞不禁让柳贾贤浑身上下布满了鸡皮疙瘩,有种森然恐怖的感觉。
奔马飞腾依然强忍着体内冷热交替所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说道:“呵呵,你怕了,但你怕的没错,你怕死,但我北方奔马飞腾却有足够的实力。”
柳贾贤不否认,但是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他恐惧在言语之间,让奔马飞腾太深了解自己,即使这时,奔马飞腾已然很了解柳贾贤。
柳贾贤这时也不敢回头,因为他怕此刻若真的一回头,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头转回来了。在柳贾贤的眼中,奔马飞腾的剑太快,快的简直叫人难以置信。他在后退,但他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还能后退多少步,但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选。
现实里,没有那么长的路可以叫柳贾贤无限地退步,残忍的江湖更不会去怜悯谁的命,无论那人是善还是恶。当柳贾贤的脚跟触及到了一堵墙的时候,不知道这到底是柳贾贤的不幸还是奔马飞腾的不幸。
奔马飞腾沉着地说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由于奔马飞腾在说话的时候用内力强制地护住了心脉,这导致气力不佳,毒素冲破了他的鼻腔。他只感到自己的鼻子上的血管已爆裂。他知道,在这饿虎扑食之时是不允许让柳贾贤看出自己已经是毒血四溢,所以他的头向上微仰,只觉得自己的鼻血在“扑通扑通”地下咽。
柳贾贤也握住了宝剑,他虽然已经信服奔马飞腾是百毒不侵的了,但他却不想就这样不战而败。在江湖里,有时候败了就等于死。
那片薄薄的黑纱也渐渐地散去了,明月又露了出来,那么的冷,似乎剑上的寒是明月所传递上去的。
冷星月,月有多冷?也许江湖有多冷,月就有多冷。寒刀,刀有多残?或许人命有多卑微渺小,刀就有多残。
此刻,月光冷淡,晓雾迷朦,黎明将至,寒夜将尽。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似乎这个夜要被血腥所纪念。奔马飞腾举起了剑,他的气力也只能勉强的将剑举到与肩其平,这是杀人最好的位置,向上一点儿,一剑封喉,向下一点儿,一剑灌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