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庄主,难道你不怕死吗?”
柳贾贤猛然一怔,他同红妩娘一同瞥向了那里。那个人红妩娘不曾见过,但柳贾贤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来,因为他就是名震江湖的飘香剑客——黎月雏。
柳贾贤朝黎月雏哂笑道:“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黎月雏,快把《飘香秘籍》交出来吧!”
黎月雏不慌不忙,缓缓地走到了柳贾贤身前,他并没有对柳贾贤的话语进行回答,而是说道:“这个红妩娘是任何男人都碰不得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柳贾贤道:“素闻黎大侠四海为家,但对于凡尘之地,从不进入,不知道你今天来玉箫情风楼是何目的?”
的确,黎月雏是从不过问这种烟花之地的。虽然他喜欢女人,也与江湖上许多的女流有着那很深的交往,但他从不到这种地方找女人。
黎月雏道:“你猜呢?”
柳贾贤道:“我猜你是冲着红妩娘来的,但只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黎月雏显出一脸的不解,问道:“怎么?”
柳贾贤道:“因为红妩娘已经收了我的银子。”
黎月雏仰天大笑,他的笑竟让柳贾贤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柳贾贤问道:“你笑什么?”
黎月雏狂道:“试问。敢身无分文到这种烟花之地来的,在江湖上又有几人呢?”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因为,黎月雏身无长物。
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在他的身上藏有两件无价之宝和他固有的魅力。
——《飘香秘籍》和藏宝图。
——他身上特有的香气,一种可以征服所有风尘女子的香气。
柳贾贤道:“你说笑了,我想你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快把《飘香秘籍》交出来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语之间,柳贾贤已经把剑架在了黎月雏的脖子上。
顿时,玉箫情风楼中喧嚷一片,有的人则被这一场景惊的目瞪口呆。但红妩娘依然在柳贾贤的身边,更不可思义的是,她竟然和刚才的神色一样,没有露出一丝的胆怯之意。
柳贾贤是地方一霸,黎月雏的剑法更是名满江湖。倘若两人真要在这种地方交起手来,恐怕再过一个月,玉箫情风楼也开不了张。
柳贾贤的剑搭在黎月雏的肩上,剑刃贴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紧,紧的可以叫黎月雏感受到他的剑到底有多么的凉。
瞬间,在黎月雏的剑上散发出一种逼人的香气,顷刻之间,这种香气充满了整个玉箫情风楼。
这种香气是不可以用鼻子去闻的,尤其是不通武学的人。刹那间,刚才的喧嚷声嘎然而止,因为现在,整座楼内,只有黎月雏,柳贾贤,红妩娘依然站着,其他的人都已经昏倒在的地上。
此刻,红妩娘也昏昏沉沉的,眼前开始天旋地转的,她踉踉跄跄地挪到了一张桌子旁,扶着桌子,又不知不觉地坐了下去。
柳贾贤满脸的汗水,如豆粒般大小的汗珠积聚在了下巴上,最后落到了衣襟上,浸湿了衣服。
黎月雏在笑,但在柳贾贤的眼中,已经数不清在自己的眼前,到底有多少张脸了。柳贾贤在尽全力紧握着手中的剑,但他已经意识到了,此时自己已没有了杀人的力气了。
“啪”的一声,剑滑落到了地上。黎月雏听的很清楚,可柳贾贤却已听不清了,因为这时他已经气喘吁吁,弯着腰,垂着头,跑到了外面。虽然一阵风吹过让柳贾贤清醒了好多,但他体内所留有的余香,依旧使他感到眩晕。
柳贾贤对着黎月雏极力地喝道:“飘香剑法果真是名不虚传,但你黎月雏也不要得意的太久,夺不得《飘香秘籍》,我誓不罢休。”
黎月雏微微一笑,看着他弃轿而逃那蹒跚的背影。
黎月雏摇头叹息,一瞬间,香气散去,但玉箫情风楼中的人依旧是七扭八歪地躺在了那里。
红妩娘逐渐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楼下的大厅,而是在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香气,但这种象并不是刚才那样逼人的香,而是一种清新淡雅的香。红妩娘很诧异,但她并不害怕。
多少人向往着黎月雏的那部《飘香秘籍》,但又有多少人畏惧他的飘香剑法。虽然黎月雏杀过好多的人,但他有着自己杀人的原则,他杀贪婪的人,负心的人……但是有两种人,无论怎样,黎月雏都是不会杀的,一是孝顺的人,二就是女人。
红妩娘并没有下床,她也没有环顾周围任何一个角落,在她所余光所覆盖的范围里,她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可对于一个生活在青楼多年的女子而言,有时候,鼻子要比眼睛更重要,直觉要比亲眼所见更准确。
红妩娘道:“黎月雏,没有钱的男人是不可以进入我的房间的。”
黎月雏缓慢地经过了红妩娘的视线,笑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话有太多的错误吗?”
红妩娘不解,问道:“怎么?”
黎月雏笑道:“一,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让我进她们的房间,二,难道你不知道我身上的《飘香秘籍》是无价之宝吗?”
红妩娘也笑道:“你说的仿佛也不对。”
黎月雏摇头问道:“怎么?”
红妩娘答道:“第一,我不是爱你的女人,第二,在我眼里,那部《飘香秘籍》一文不值。”
桌子上放了一杯茶,茶虽然已经凉了,但如果你刻意地去闻它,依旧可以感觉到那沁人的茶香。这是上等的碧螺春,黎月雏懂茶,更爱品茶,所以这上好的碧螺春摆在他的面前,他竟然不动于衷,这实在是一件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红妩娘见黎月雏眸视着那杯茶并没有吭声,她似乎在忖度着黎月雏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那杯茶。
黎月雏突然开口问道:“你会武功?”
红妩娘摇了摇头。
黎月雏又问道:“这是你沏的茶?”
红衣十娘微微颔首。
红妩娘不说话,只是用自己的肢体来回答,一般人认为是没什么的,但红妩娘的内心所想,是逃不过黎月雏的慧眼的。
黎月雏不语,可他紧锁着眉头。
倘若你闭着眼睛,你绝对会沉醉于他身上那独有的自然清香,但倘若你现在看他那严峻的脸庞,你绝对会被他的面孔而震慑住。
黎月雏的大名名满江湖,自然关于对他的评价也是不计其数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在黎月雏身上是不适用的,怜香惜玉对他而言也是需要理智的。
黎月雏道:“这杯茶都凉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喝?”
红妩娘道:“因为我不想喝。”
黎月雏笑道:“那你当初为何要沏?”
面对着这素昧平生的黎月雏的紧紧追问,红妩娘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她岔开话题道:“我只是个风尘女子,能出得起钱的,我就招待,如若没钱,我不欢迎。”
黎月雏道:“你在说笑,我想你不只是个风尘女子这么简单。”
红妩娘也笑了,但笑的很自然,说道:“你太抬举我了,我自七岁就在青楼,如今已过了十五年了,我从未离开过这里,我想我是很简单的。”
黎月雏将茶端到了红妩娘的面前,她不知出何原因,一把将茶杯接了过来。
黎月雏此刻迅速地说道:“你的手在颤。”
红妩娘茶端的很平稳,就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有一丁点儿颤抖,但黎月雏并没有说错,红妩娘也理解他的意思。眉宇之间,她看到了黎月雏的与众不同,因为当接过那杯茶的一瞬间,她的心已经跳地沸腾了。
黎月雏又追问道:“你敢喝了这杯茶吗?”
红妩娘若无其事地答道:“我明知这茶中有毒,我为何要喝?”
说着,茶杯已落地,毒茶顿时翻腾着白沫。茶是有毒的,但红妩娘为何要沏这杯毒茶,她又要夺谁的命?
黎月雏不难猜到她要夺谁的命,但黎月雏却并不知晓她杀人的理由。
红妩娘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正如黎月雏所言,她的确不只是个风尘女子那么简单,但是,谁都无法想得到她到底出演着怎样一个角色。
黎月雏问道:“为什么要杀柳贾贤?据我所知,他很爱你,而且甘愿为你做一切事情。”
红妩娘杀人从来都是有理由的,更何况好与坏,该杀与不该杀之间本来就没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让红妩娘厌恶的人,他自然认为该杀。
红妩娘道:“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黎月雏并没有否认,因为人的隐私是值得尊重的。即使红妩娘的地位很卑微,但黎月雏从不以地位背景去评价一个人。
黎月雏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红妩娘哂笑,道:“知道?”
黎月雏追问道:“为什么?”
红妩娘道:“就是为了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柳贾贤?”
黎月雏道:“对于第一个问题我很好奇,至于你要杀柳贾贤的事嘛,我也是进了这玉箫情风楼才知道。”
红妩娘听后甚是诧异,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月雏道:“很简单,红妩娘只不过是一个样貌可人的青楼女子,可你却有着绝世的武功。”
黎月雏的语速很慢,但红妩娘听的很着急,所以不禁打断了黎月雏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的是绝世武功?”
黎月雏依旧不慌不忙地答道:“因为我刚才已经用到了飘香剑法的第六层,飘出的香气足可以让一个不懂武功的人瞬间晕倒,然而你却挺了很长时间才昏倒,这足以见得你的功力非凡。”
红妩娘并没有否定黎月雏的分析,的确,深入精髓,叫人无懈可击。但仅凭这一点就断定红妩娘要杀柳贾贤却是远远不够的。黎月雏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要等红妩娘下面的追问。
的确,红妩娘又问道:“仅凭我的武功,你就说我要杀人。凭这点,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黎月雏点了点头,道:“我想不会有一位女子心甘情愿留守在这青楼之中。”
黎月雏说的很对,但红妩娘却没有承认这一点。她在摇头,或许她认为自己真的是个例外。但黎月雏透过红妩娘的眸子,头一次看到她在眸子中闪烁着别样的幽怨。是的,在玉箫情风楼的姑娘又有谁是真的心甘情愿地去留守在那里呢?红妩娘虽然是那里的大红人,大宠儿,但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宁愿脱掉这一身‘肮脏’的红衣,穿着粗布麻衣去和浣女们一同在溪边搓衣,同村姑门一起到深山采蘑……
良久之后,黎月雏才开始继续地向下说,也许他刚才有意识地停顿,就是要看看红妩娘听了自己所问的那一句到底有何反应。
黎月雏又道:“我认为一个会有绝世武功的女人留在青楼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杀人。”
红妩娘听后,不由得笑了。但她的笑绝对不是在讽刺黎月雏,认为他自作聪明,恰恰相反,红妩娘听了这几句话,倒是对黎月雏佩服的五体投地。黎月雏仍然有话要说,红妩娘是看得出来的。
于是,红妩娘问道:“那你是如何推断出我要杀柳贾贤的?”
黎月雏道:“很简单,我同你虽不曾谋面,但红妩娘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对你的性格自然也有所了解。你很美丽,但你并不妩媚,你渴求钱财,但你决不势力,你虽是青楼出身,但你却从不主动邀客,但你今天对待柳贾贤却极其的反常。”
红妩娘迅速地开口问道:“怎么?”
黎月雏轻言笑道:“你刚一看到柳贾贤就妖媚地向他走去,你很随意地就收了他一锭银子。更重要的是,你主动邀他上楼。一个人太过反常只有一点,那便是有居心,你的居心就是杀了他。”
红妩娘听后无语,她的双眸在直勾勾地注视着黎月雏。
黎月雏问道:“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红妩娘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红妩娘从未对任何男人一本正经地说过这样的话,倘若换一个人听了这话,一定会叫他大笑不止,心动不已。然而,黎月雏与他人的不同就如红妩娘同其他女子不同一样。他听后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着他那固有的矜持。
黎月雏猛然说道:“为什么要杀他?”
红妩娘很平静地问道:“他的死活对你很重要?”
黎月雏摇了摇头。
红妩娘又追问道:“既然他是个不关紧要的角色,你为何还要多管闲事儿?”
黎月雏显得有些愤怒,叱呵道:“但我兄弟的死,我总该去管吧!”
红妩娘连声问道:“那你的兄弟是?…”
黎月雏的瞳孔开始收缩,手上的条条青筋在突起。在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畏惧他此刻的样子,但红妩娘仍然显得是那么的平静。
黎月雏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叫范奇。”
听后,红妩娘长叹一声。但这一声长叹,此刻无疑是在给黎月雏火上浇油。
第002章:前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