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霄没有被戴上枷锁或者手链脚链之类的东西,但他被带刀的禁军围拢在中间,禁军成了行动的笼子,将他紧紧锁住。
宫女的声音没有收敛,战九霄老远就听到了,不过他懒得理其他人,兀自气定神闲地走着,一手放于腹前一手背于身后,目不斜视,看着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王。
但阿莎岚的心却猛地疼了,怎么会没有区别?
战王的发髻向来梳得一丝不苟,可今天额前一缕长长的青丝落下,随着微风往后飘,青丝在他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他的眼神深邃了许多,幽幽暗暗的,瞧不出什么,但却让人觉得他比之前更加沉寂了。
长袍竟然有些褶皱,略显凌乱,底部灰扑扑的,像是沾染上了尘埃污渍,皂色短靴也沾了深深浅浅的白……
战九霄一行人越来越近,他的脸也越来越清晰,阿莎岚垂下的双手紧紧攥着下裳,直到最近的一个禁军已经离她不足一丈的距离,她才总算狠得下心逼自己将头转走。
他们还在靠近,阿莎岚浑身颤抖,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就是狼狈一些么?有什么好心疼的?他那一身衣服卖了,都比我贵,我干嘛要心疼他?……
“阿莎岚?”阿莎岚挡在宫门口,战九霄想看不到都不可能。
可他一出声,就彻底将阿莎岚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崩断了,她眼睛紧闭,提起裙子就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马车前,也不等马夫放下轿凳,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上去钻进马车里。
要不是车帘不停晃动,战九霄还以为看错了。他一头雾水,站在宫门口,直到马车同主人一般一溜烟逃跑了,他才皱眉问身边的禁军:“我很吓人?”
躲进车里,阿莎岚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后怕的余韵在心间徘徊,她本来应该担忧再这样下去,她会控制不住。
可事实上,战九霄比往日更狼狈的身影如同在她心中扎根了一般,始终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清晰,就像活生生的人摆在她面前,连头发丝她都看得分明,那些污渍更是碍眼到让她想亲手烧掉,不让它们沾污了他。
心中一抽一抽的疼,阿莎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还是受到了波及,直到回了府中都无法平静,才一段时间不见,他怎么就这样落魄了?
他该是削铁如泥、寒气逼人的利剑,无坚不摧,令人闻之丧胆。可今天却蒙了尘,一身的光华被遮掩,平静之中藏着微不可见的落寞。
怎么会这样?
陛下和太后不是对他很宽容么?
阿莎岚想起战九霄被关进地牢这件事,至今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以陛下和太后对他的关心,他怎么也不可能下狱。
唯一的解释是,宫中秘而不宣的那件事一定直指他,也许证据确凿,让陛下不得不为了堵住百官之口,暂时将他关押起来,但若是这样,陛下应该会给他特殊照顾,衣食住都不可能差了,更不可能会让他穿那一身就进宫。
可他偏偏就是那样狼狈,他究竟被冤枉了什么,以至于陛下和太后都不念旧情,狠心将他关押起来?
不对,阿莎岚倏地一拍脑袋,我怎么知道陛下和太后对战王的态度?
第五百八十九章 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