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恰逢皇宫盛宴百花宴,带天空掀开黑色帷幕,拉开一点点光亮霞光斑驳的时候,丞相府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得夫人卫琬眷顾,府中不管庶女还是嫡女都有幸入宫参加今日盛会,那些个庶女们更是早早的起了床,急急打扮着想要惊艳一番。
从前大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大夫人规矩森严,最是注重身份等级,她们这些庶女从来没有机会入宫,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听说今天那些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都会前来,一颗心就跟小鹿乱撞似的,夫人跟老爷可没那个心思为自己觅得良人,庶女顶破天就能嫁个家世好一点的嫡次子,她们可没有三小姐那样的好命。
三小姐虽然也是个庶女出身,生母更是被杖毙了的,可三小姐一直都是老爷重点培养的对象,大小姐不争气占了个嫡女的名头,三小姐七岁那年就开始各项都显得出类拔萃便被养在老爷身侧。
她身负南陵第一才女的盛名,以后啊,三小姐的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的,自己就只能靠着宴会看能不能引得公子喜欢,才能逃脱掉庶女的标签,不被打压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于是府里周围的院落都早早亮起了烛火,一片光亮。姜涟漪的院子里此时也是一番忙碌的景象,早早起床开始梳妆,今天最惊艳的一定是自己!
而坐落在府里正中间的凝香苑此时却仍然是黑黢黢的一片,桃香在院子里不停摩挲着手掌,在姜雨婷的闺房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
烟罗只感觉眼睛都要花了,无奈的压低了声音说道:“桃香,你就不能停下来吗,小姐自己会起来的。”
“别的小姐都开始梳妆打扮了,我们小姐还真是不把这个宴会当一回事,小姐怎么能让那些庶女给压了风头!”桃香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语气都似乎带着点哭腔。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烟罗在心里腹诽着,也不再理会桃香,转身出去看厨房的膳食准备得如何了,顺便打探流花的下落。
她昨日从洗衣房的一个婆子那里听说有个下人被关了起来,二夫人只给她喝水,连饭都不给一口,她有些疑惑是谁惹恼了二夫人,她竟然如此对待一个下人。二夫人那脾气若是遇到真的气急了的不是打杀就是发卖了,为什么会留下来?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流花。
……
烟罗离去后院子里只剩下桃香一人守候着,直到辰时,姜雨婷才缓缓的起身。桃香听见了声响立刻赶了进去,服侍着姜雨婷洗漱。
桃香取出檀木桌上的胭脂水粉,姜雨婷闻着那脂粉的香味就皱了眉头,还不待她反驳身后就传来悦耳的声音。
“桃香,小姐是一朵孤傲的清莲,洁白无瑕的梨花,怎么能弄这些俗气的东西。”正是烟罗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姜雨婷微微颔首赞赏的瞧了烟罗一眼,烟罗如今已经会说上几句话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沉默。桃香活泼,烟罗沉稳,心思通透,自己这两个婢女正好性子互补,此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啊!
“好吧,反正小姐怎么样也都比那些人好看。”桃香先是气馁的垂下了头,望着姜雨婷忽而又展露了笑意,软软的说道。
烟罗去衣橱中取出一件衣服给姜雨婷换上,她更衣之后盈盈站在那里,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虽是未着脂粉,顾盼之际,却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
她身穿着浅碧色绣着青莲的衣装,腰系同色罗裙,显得她秀雅脱俗,有一股轻灵之气。虽然面容还有着十四岁少女的一股稚气,可那脸上的绝色天姿已经慢慢显露开来,特别是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却好像已是二十岁左右的成熟优雅。
桃香只觉得此时的小姐身边好像有光在流转,就像坠入凡尘的仙女,美得不可思议。
姜雨婷只觉得自己的这一身刚好,浅绿的布料不会显得特别花哨,淡雅又不会像月白色那样失了礼数,毕竟自己得给众人留下一个孝女的形象。
“小姐,夫人那边派人来催了,说大家都在府门口等着小姐你呢!”一个婆子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说道。
“知道了,桃香你就留在府里,烟罗陪我去赴宴。”姜雨婷淡淡的说道,昨天姜涟漪的来到让她有了警觉,为了以防万一带上烟罗是最好的,再者桃香的性子,她实在是害怕惹出什么祸端来,今日她只想低调行事。
“是,小姐记得早点回来,可千万要提防二夫人。”桃香低声在姜雨婷耳边说着。她知道烟罗的武功高强,自己也帮不了小姐什么,反而会添乱,所以她一点也没觉得不开心。
姜雨婷轻声“嗯”了一声,就带着婢子往门外走去。
等到她款款而至府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群莺莺燕燕清一色的女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股脑儿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姜雨婷忍不住打了一喷嚏,抬眸望过去几个妙龄女子脸上是喜不自胜的光芒。那些头上明晃晃的发饰让姜雨婷一阵恶寒,简直是恨不得把所有名贵的饰物都满脑袋的戴上。
她们之中还是姜涟漪最为显眼,一身桃色袖子淡粉色荷花图的抹胸长裙曳地,身披淡绿色烟纱,荷花图在烟纱之下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凌波仙子的即视感,好像要飘渺而去。姜雨婷看了就知道为什么姜敖会如此看重姜涟漪了。
她像一尊雕塑一样在周围的人之间鹤立鸡群,不参与她们的讨论,也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好像也参与进了她们的热烈之中。姜雨婷不得不承认姜涟漪的确别有一番味道,不过都是装的而已,未免有些无趣。
众人见了姜雨婷的到来,都向她投去了目光,这是她第三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依旧那么美,万千视线仿佛都该属于她一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估计说的就是姜雨婷这样的女子!
就算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别有一番风情,清丽脱俗,绝非常人能够模仿得来的。姜涟漪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姜雨婷,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消失不见,依然是那副高高贵贵温温婉婉的大家闺秀模样。
“夫人这是想要把整个丞相府都搬去皇宫啊。”姜雨婷对着卫琬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这一大家子真是,卫琬不过就是故意带上这么多人想要给自己添堵,顺便传播传播她有多么的厚爱这些庶女。只是这么隆重的宴会带着府里所有的庶女,她也不怕别人说丞相府不知礼数。若是姜敖在场,恐怕都要气得吐血了吧。
“本夫人不过是想要让大家都去热闹热闹罢了,五小姐这是不愿意众姐妹都一起去吗?那便把她们留在府里便是。”卫琬阴测测的说着。
一旁的几个小姐停了吓得脸色顿时一白,有一个看起来跟姜雨婷差不多大的女子恶狠狠的瞪着姜雨婷,眼里是嫉妒的光芒。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夫人的决定我能有什么异议呢。”姜雨婷淡淡地说道,她双眼微微流转,扫过了四周,将她们的神色反应都 看在眼里。卫琬想让她当恶人,自己才没那么傻,去成为这群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既然五小姐也到了,大家都收拾妥当了,那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吧!”卫琬身侧青姑姑开口道。
府门口停着三辆马车,为首的自然是夫人卫琬的座驾,第二个是嫡女专用的车撵,第三个自然就是那些庶女所乘了。
姜涟漪站在第二辆马车前方一点点,是个温婉的女子估计都要邀请她上车吧,可是她偏偏遇到的是姜雨婷,她连姜敖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这个姜涟漪,她才不想跟这个女人共处一室,懒都懒得搭理她。带着婢子烟罗越过她身边,就径直在烟罗的服饰下上了马车。
站在那边的二小姐与四小姐瞧见了这幅情景都掩帕轻声笑着,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高贵的三小姐也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还不是最后得跟庶女一起,自己的身份啊怎么也变不了。
她们二人也懒得理会,自顾自的上了第三辆马车。姜涟漪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仿佛都要银牙咬碎了,手里的锦帕攥得紧紧的,好像都要皱成一坨了。
周围此时已经围了不少路过的百姓,往这边递来好奇的目光。
“涟漪,你来与我同乘吧,我正缺个人说说话呢!”正欲上车的卫琬回头看见了这一幕,随即对着姜涟漪招呼道,她还正要找找姜涟漪说说去宫里怎么让她出丑的事情呢!
姜涟漪对着卫琬一福身,浅笑着应和着,又恢复了那个高贵的样子,往第一辆马车走去。
坐在马车里的姜雨婷掀开帘幕看着这一切,出声叹到姜涟漪还真是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这也是门绝技啊。一旁的烟罗瞬间嘴角歪了歪,她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到:你似乎变脸演技比三小姐还好吧。
姜雨婷丝毫也没想到自己比姜涟漪更甚这个问题,她觉得这次入宫就是场鸿门宴,她才不想要看到叶亦萧那个变态妖孽呢!
就这样赶车的马夫一起扬鞭,骏马微嘶,三辆马车的车轮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碾过大街。姜雨婷在马车内闭眼休憩……
第44章 百花宴风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