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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无眠之夜

“不要把人弄死,问清楚那人的情况,给我把人抓来。派人查查这红楼的账目。”
“是。”一直站在门边的朗日忙共躬身道。看着段寻魂快步离去的背影,朗日长舒口气,忙招呼守门的人:“用刑……”
段寻魂回到主院,两个小丫鬟正在门口犹豫。喑月静静站在一边。
“爷。”喑月见段寻魂,忙行礼。
两个小丫鬟也见礼道:“公子。”
“恩。”段寻魂点点头,对小丫鬟道:“下去休息吧。”
“是。”
“你也下去吧。”段寻魂一边推门,一边对喑月说。
“爷,我……”喑月觉得自己应该受罚。
“恩?”段寻魂有点不耐的冷哼一声。
“属下告退。”不敢再多说,喑月赶紧道。
段寻魂这才走进屋里。这件事喑月是处理欠妥,但自己的命令就是“不插手”,喑月执行命令何错之有呢。
只是……段寻魂放慢脚步,慢慢走到床边。
小丫鬟不敢擅自把段寻魂的锦被给李倾幽盖,所以两个小丫鬟一起给李倾幽换好衣服,抱回了床上,让李倾幽像来时一样躺着。
由于事发突然,只好先找了一件丫鬟的衣服。浅粉色的衣裙穿在李倾幽瘦小的身上显得有点肥大。
此时,李倾幽侧身躺着,双腿蜷缩着,两只手臂斜搭着,手放在小嘴傍边。简直是一副婴儿般的模样。可是那微皱的眉头,以及手臂和小腿露出来的伤口,显示着这个人儿并不如婴儿般的无忧无虑。
轻轻给李倾幽盖好被子,段寻魂坐在床边,侧头看着熟睡的李倾幽,突然伸出两根手指,点上了李倾幽的眉心,两指顺着眉毛慢慢向外抚过。
轻轻缓缓,一下又一下。段寻魂出奇的温柔且耐心,直到李倾幽的眉心舒展开来,才满意的点点头。
有些留恋指尖的触感,段寻魂没有立刻收回手指,而是从李倾幽还有些苍白的脸庞微微划过。
想着在枫林山脉短暂的相处,段寻魂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兴致,这是个怎样的女孩呢……
手指刚移到下巴处,李倾幽突然一缩,头又往自己怀里埋了埋,眉头也皱了起来。
段寻魂立刻收回手,甚至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微微动了几下就安静下来了李倾幽,段寻魂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紧张的去救她,为什么生气她受伤,为什么不想看她皱眉,为什么怕惊扰了她……为什么,心里有些顿顿的痛,找不到源头。
想不出,段寻魂微微叹口气,挥手熄灭了蜡烛。
急急熄了灯,段寻魂没有看见李倾幽挂在脖上的银色的戒指。
夜将尽,段寻魂重新坐回床边,接着点点月光,看着床上的人儿,犹豫片刻,慢慢捧起李倾幽的一只手,看李倾幽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慢慢的探查探入玄气来帮助李倾幽恢复。
李倾幽觉得自己想在海上。海水凉凉的,海浪起起伏伏,是太难受却也不舒服,而自己却毫无办法。渐渐地,李倾幽觉得自己躺在了沙滩上,身上是暖暖的阳光,身下是热烘烘的海沙,感觉身子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
这一夜,又有几人安眠。
丹霍国,炎德庄。
与天宇的一皇五家不同,丹霍国皇族之下是两庄一城,炎德庄就是两庄之一。
炎德庄主纳兰赫,凭借自创的焚天剑法打下赫赫声明。却不知为何突然退出江湖,建了这炎德庄,收了一众弟子。
此时,威风凛凛、人高马大的纳兰赫正看着眼前红着眼的女儿手足无措。
“茗雨,这个时间你要出府?”纳兰赫皱着眉头问。
“是!”少女挺行抬头,下巴抬得高高的,奈何还不到父亲胸口。
纳兰茗雨束着高高的马尾,文静中带着丝丝倔强,精致的小脸,琼鼻粉唇,尤其是水眸中蕴满灵气,眸如点漆,又似繁星,无不散发着别样的美艳。清新脱俗中,又不失闺中女子的天真俏皮。像极了游戏人间的小妖精。
看着女儿还挂着泪痕却摆出倔强的样子,纳兰赫叹口气,伸手欲把女儿拉到怀里,却被纳兰茗雨侧身躲开了,无奈的看看将在空中的手,纳兰赫有点挫败。“茗雨,你总要告诉我,这么晚了,你想去哪。”
“出去走走而已。”少女依旧高高抬着下巴,一脸倔强。
见女儿这幅模样,纳兰赫也不想多说了,便道:“很晚了,明天吧。”
“为什么,我就是现在想出去,你凭什么不让!”然而纳兰茗雨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抬高声音质疑道。
听了这话,本就暴脾气的纳兰赫也火了,声音沉了沉:“纳兰茗雨,我是你老子!”
然而听了这话,和其父一样是个炮筒子的纳兰茗雨也炸毛了,冷笑道:“老子?呵,没错,是,你是我老子。”纳兰茗雨低低笑着,笑的渐渐低了头,弯了腰。然后猛地止住笑,挺腰抬头,空中划过两行晶莹,“然后呢,你想怎样?我不听你的,把我逐出家门。”
纳兰赫看着强装镇定的女儿,看着女儿与素云相似的脸庞,听着女儿的话,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窒息般的难受无处纾解。想要抬手抚去小脸上的泪痕,想让那明亮的眸子里不要有悲伤,更想融化那满身的尖刺,想让自己成为女儿的依靠。
可是……叱咤风云的纳兰赫觉得自己很无力,为什么就是抬不起胳膊呢。
正发泄的纳兰茗雨没有看见父亲眼中的心疼和怜惜,继续喊着:“把我赶出去,你早就想了吧!是啊……我本就是最多余的哪一个……呵呵……”说着说着,仰起头,任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下,低落……
“吧嗒——吧嗒——”屋里只剩下水滴滴落的声音。
良久,纳兰赫觉得自己终于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微微颤抖的沙哑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寂静:“茗雨,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你……”你是我的好女儿,我心疼还来不及呢,你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只希望你天天快快乐乐的,你伤心我比你还难受。……可是,这些话,纳兰赫说不出口。
支吾了半天,最终化为长长的无力的叹息。“别天天胡思幻想了,早点休息吧。”
这次,纳兰茗雨没有在说话,只是盯着纳兰赫转身走出,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纳兰茗雨不禁哆嗦了一下。
心烦意乱的纳兰赫没有看见女儿望着自己有点惊恐的眼神,微微哆嗦的嘴唇,更没有看见女儿最后哆嗦的样子,然后脱力般连退几步,靠着墙滑坐下来,曲起腿用手臂环住,把头埋在膝见,不停哆嗦的肩头昭示着主人在哭泣。
爹爹没有否认,果然,果然是这样……但是……但是真的被赶出去……自己要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粉黄色的床幔下是一缕缕流苏,风从半掩的雕花精致的木窗吹进屋中,流苏在风中轻轻摇摆,雕花的红木桌上,檀香炉冒着缕缕白烟,一切都被几颗夜明珠照得通亮,只有墙角的人儿身下是一片化不开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