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不才,一时间竟想不出如何与这山清水秀之景的诗句来,只是脑海中倒有一首前些时日所做的诗歌,不知可不可以拿出顶用,若是不可,便以此赔礼了。”话音刚落,凤无华便伸手握住面前的酒樽,广袖轻扫那酒樽便见了底,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喃喃道:“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慕容旭本就没想让凤无华作诗,可此时见她看向自己眼神中满是不知名的情绪,又低头看见那酒樽空荡荡的挂在她指尖,便鬼使神差的道:“三公主请便。”
“大漠穷秋寒草菲,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筋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边风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一首燕歌行便从凤无华口中涌出,她每颂一句,下一句便悠然跟上,仿佛心中自有整段诗篇。诗意在慨叹征战之苦,谴责将领骄傲轻敌,荒淫失职,造成战争失利,使战士受到极大的痛苦和牺牲。如此雄健激越、慷慨悲壮的主题与这诗情诗意的山林格格不入,但凤无华看向慕容旭的眸子却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他不是……慕容旭不是她的他……
这首高适所做的著名的边塞诗,在之前她常与那人提起,又因为这首诗整篇稍长,两人还专门以背诗比了一场,随后虽凤无华勉勉强强的劣势胜出,但是这诗的含义却对她们二人十分重大。方才她特意紧盯着慕容旭道出这首诗,虽然慕容旭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更多的是诧异,他显然是从来没有听过这首诗的。
慕容旭在凤无华刚开口时便微仰了起头,似乎是想更清楚的看着凤无华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见凤无华一首吟完便有些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便不得不开口打着圆场:“不管如何,能如此之快的赋诗已是过关,况且三公主这般大气之作,就连本宫也不敢小看半分。”
这段评价可谓是极其高了,可凤无华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她方才想了千万种结果,慕容旭可能是一同与她来了这个世界,又或许比她早来了些,可如今出现的情况却是她最不想的,那就是,慕容旭只是单独的个体,与她毫无关系。
众人又玩了几轮,估摸着皇上与皇后便要驾到,便纷纷收拾着去了屋里。凤无华也不例外,拖在人群最后端已然丧失了大半的乐趣。
齐擎站在不远处,袖中宽大的手掌暗自攥紧了扇子,突然显露出的杀气让身后的侍卫抖了一抖,轻声询问道:“世子……”
“去查查三公主与那赵国太子有何关系。”
整座皇宫中,若是想要一睹这整片花海及宫中的全景,最好的地方便是这贤德宫后不远处的西楼,也叫望东风。此楼建的兴师动众,几乎是当时好一长段时间的谈资。全因那五公主凤悠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磨人功夫惊动了凤宇珩,扛不住这凤悠璃和淑妃的百般撒娇,终是允了这栋几乎与主殿同高的望东风。
趁着月色,这望东风中便又传来了瓷器击碎之声,此起彼伏,还伴着丫鬟们低低的啜泣。
楼顶,黄杨木雕浮花的座椅上坐着身着一袭赤锦华衣的女子,她身子骨刚砸完一屋子的瓷器后似乎犯了懒散,半躺在那颇长的座椅中,只随着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面上又覆着一层红色面纱,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眼尾略挑的凤眸斜睨着下跪着的几名宫女,带着些许不甘。
“你若是觉得那凤无华好过我,不如我这便将你送过去?”
凤悠璃说是气,可声里还带着笑,但这笑声仔细听来却又是冷的。
跪在最前端的宫女颤颤巍巍的哭着抬起头:“公主,奴婢冤枉……只是那三公主唤奴婢过去添了杯热茶,奴婢伺候公主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岂会觉得那三公主好过……啊!”
凤悠璃才听了几个字,便漫不经心地欣赏那前几日用凤仙染得殷红的之间,十指一一看过便反手将那案台便的茶杯掷了出去,正中那丫鬟的额角,鲜血顿时便从破口处汇成一道线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溅在地上化成血花。
那宫女捂着额角顿时又惊又怕连连磕头求饶,边上几名宫女压抑的哭声更是抑制不住。
凤悠璃却恍若无闻,磨搓着指腹,说话时的嘴脸却更加阴险:“究竟那凤无华有哪里好?你们一个两个皆想投奔她而去,那本公主便告诉你,凡是和那凤无华有任何接触的……死!”
先是敏敏郡主,她费尽心思又将脸面全都拉下来哄着那敏敏郡主,可她却越来越与那凤无华好了起来。如此便罢,这赵国太子无论谈吐亦或是长相都甚合她意,再加上日后慕容旭定是赵国的皇上,她便更加倾心于他,提早得知了慕容旭要来晋国,她便四处搜集能让肌肤更加白嫩的东西,企图让慕容旭注意到他。
可哪成想,慕容旭来的第一天便又被凤无华抢了去,敏敏郡主倒罢了,可这慕容旭她是万万不会放过的。只要能攀上慕容旭这一颗大树,她日后便是赵国的皇后,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想到此处凤悠璃又抚上那盖着面纱的脸颊,颇为烦闷的道:“可找到了什么法子能够治愈吗?”
日前她听信的宫中所传的一种能让肌肤短时间内光滑无比的药膏,可却没想到抹至脸上后虽的确有些效果,可一旦停止使用,便会奇痒无比,脸颊上也冒出了红色的斑点,以至于她今日参加宴会时也不敢拆下面罩,只道是自己感了风寒,怕过给其他的贵人。
也是因此她全程看到了凤无华在那山林中与慕容旭眉目传情的模样,天知道她当时多想冲出去撕破那凤无华的嘴脸。
“公主……民间最近盛传一家名唤驻颜坊的药铺中,各种美容养颜之物甚是好用,就连那侯府里的夫人小姐也在偷偷的使用,今日见那翰林大学士之女曲小姐,肤色便分外白皙动人,据说便是用了那驻颜坊中的雪肌丸……”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望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