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家大业大,查抄持续了好几日,从宅邸到乡下的别墅,凡是和刘家沾上一点关系的,都被搬走或查封了。
刘太师早被抓起了,而太后自从在刘家宗祠前与凤浩轩对峙之后,就被就地圈禁,除了一同被看押的嬷嬷,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呼风唤雨几十年的后宫第一女子,至此黯然退场。
街上百姓看着一车车的财宝被搬走,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大呼痛快。
也有的冷眼旁观,说道:“不过是从太师家搬到了皇帝家,咱们还是草民,等着被官府扒皮吃肉。”
可不管怎么说,刘家这棵根深蒂固的大树,真的倒了,连着寄居在树上的猢狲也遭了秧。
凤浩轩圈禁太后的消息才传出来,御书房门口很快就聚集起几名大臣,都是刘太师的心腹,前来为他求情的。
凤浩轩甚至没有让他们进门,只是命他们跪在门槛外陈情。
几名臣子无奈,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刘太师是三朝元老,为晋国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
“就算不想着他的功劳,也要想想他和陛下是血亲啊!”
“何况百兽陵之事本就是空穴来风,凭几张信口雌黄的纸就定刘太师的罪,这也不符合律法!”
凤浩轩默默地听着,神情悠然,手中拂拭着他的爱剑。
见到门外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说得口渴,凤浩轩命人给他们各人送一杯茶。
大臣们千恩万谢的接了,饮茶前彼此还看了看,觉得皇帝心情大好,劝说的事大概有眉目。
茶水还没有咽下,他们的喉咙便有一道冰冷划过。
哗啦啦几声,茶杯碎了满地,茶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在御书房前的石阶上四处乱流。
大臣们眼睛圆瞪,不解地望着面前的凤浩轩。他手里拿着染血的长剑,剑刃还在滴血,他们的血。
“让你们跪在门外说,就是不想弄脏书房里的地毯。”凤浩轩低头看着满地的血水,厌恶地在鼻子前挥挥手,“果然恶心的很。”
一名大臣喉咙里发出“喝喝”几声,然后倒在了地上,官帽掉落,露出他花白的头发。
凤浩轩就着死者的前襟把剑上的血水擦干净,唤人来收尸。
“一、二……六、七!很好,本王刚刚一举杀了七名叛贼,恰好是北斗之数,不如就给这把剑起个名字,叫‘斩北斗’?”他兴致盎然地询问过来抬尸体的太监。
太监看他犹有兴趣谈笑,越发战战兢兢,颤抖着跪了下去。
凤浩轩第一次感到令人服从的快感,不由得仰天大笑,回了屋中。
他兴致勃勃地写了一篇文章,赞叹长剑的锋利,他在描述宝剑得名的部分写得最用心,写完还命人誊抄,送到每个大员的官邸。
这篇壮丽的诗赋比所有圣旨都令人恐惧,人们怕的不是他的狠绝,是他下过毒手之后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他心中藏着多少毒?
七名大臣之死算是让所有人学了怪,刘太师最铁杆的拥趸也不敢在凤浩轩面前求情了。
早朝从没有这样宁静过,臣子从没有这样顺服过。
凤浩轩很满意。
但他不打算放过这些大臣。
从刘家府邸查抄出来书信揭露出他的党羽名单,这些人都没能逃过连坐的命运。凡是曾向刘太师奉送好处的,为他行过方便的,和他过从甚密的……全都落得了和刘太师一样的下场。
不,更惨的下场。
他们被阖家绑上了铁链,发配到军营中做奴隶。如果是刘太师的心腹属下,更是不必过堂,直接送到刑场斩首。
刘太师因为有着外戚的身份,凤浩轩法外容情,允许他在牢里老死。对于其他人,他没有这份仁慈。
一连几天,街上总能看到犯官被押解,或是他们的女眷被拖行过市。刑场上的污血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连送泔水的经过都要骂一声臭。
前几日人们还在笑看刘太师家倒台,如今却都紧闭着嘴,不敢说话。
新上任的晋王绝不会是个仁君。
如锦一直留在城里观察情况,看到城中的乱象有些惶恐:都是因为她戳破了百兽陵的事,街上才会乱成这样,那些妇女和孩子才会被军棍驱逐啊……
她的灵鹤的仇,算是报了,可她并不开心。
她在心里悄悄祈祷着:“师哥,凤无华,你们快点来呀!这个凤浩轩真是个魔头啊!”
整个王城被搅得天翻地覆,唯一一处特别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因为这里的人也是垂死的。
这就是天牢。
三朝元老,太后之父,就在被最底层。
这里常年无光,没有声音,只有老鼠和虫子出没,才能稍稍打破寂静。
短短几日内,刘太师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不过也没有人会看到了。
他时而痛哭,时而傻笑。
哭自己几十年打拼祖宗百年家业毁于一旦,还是毁于自家儿孙;笑自己瞎了一双老眼,竟没能看出凤浩轩的毒辣!
“太师莫非疯癫了?”
他在黑暗中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似是询问,似是讥诮。
“谁?”刘太师警醒起来,多年历练出来的老辣目光又出现在眼中。
牢门开了,声音更近了:“您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所以悠漓来探望您了。”
太师苍老的身子一颤,他已经太苍老,又受了打击,反抗的能力一点也没有:“悠漓……凤悠漓!你怎么会在这?”
“杀母仇人在此,我怎能不在?”凤悠漓的声音又柔又甜,分明没有敌意,却让刘太师魂魄出窍。
他忍不住辩白:“淑妃不是我杀的!”
凤悠漓暴怒道:“你当然不会承认杀了自己的女儿!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禽兽!”
只可惜淑妃的血书被盗走了,她没法子扔在这个老家伙脸上!
刘太师颤抖着说:“你也是我的外孙女,难道你也要忤逆我?”
凤悠漓从袖口中抽出细细的钢针,上面淬过毒,现着蓝幽幽的光芒。之前她手弑亲父,用的也是这一枚。
“大概我们家族都没有生着人心吧。”
她说完,毒针也没入了刘太师的脉搏。
牢门口又有人来,冷冷地说道:“他杀了自己的女儿,又被女儿的女儿所杀,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凤悠漓缓缓站起来,两滴眼泪落在黑暗中。“多谢你啦,王后,让我能亲手结果了他。”
敏敏叹口气:“不说那些了,下一个目标,谢璟。”
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树倒猢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