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宇指着队伍正中间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是齐擎吧？是他吧？”
他伸手抓过凤无华，想让她好好看清。可是将她拽到身边时，他发现凤无华已经失了神志，一双眼眸只是痴痴地望着眼前的队伍，和队伍中的那个人。
不需要百里宇再喊叫，她看到了，连同齐擎身边明艳美丽的女子，一起看得清清楚楚。
百里宇缓缓放开她，干巴巴地说道：“此事必有蹊跷……”
凤无华抬起手示意他停住：“不必安慰我，我看得明白。”
百里宇想不出还能再对她说什么，便随手拉住身边一位当地人，问道：“大婶儿，刚刚经过的那是公主吧？她身边那位……”
大婶上下打量百里宇两眼，笑着说道：“原来你是外地人，难怪不知道。公主身边的除了驸马，还能是谁？”
百里宇小心翼翼地看了凤无华一眼：卫公主的队伍已经远去，她还在望着齐擎的背影，周围的声音仿佛都不能进入她耳内。
百里宇叹息一声，继续问那大婶：“那位驸马是何来历？”
“说起来真是一段佳话啊。前几日公主外出打猎，谁知遇到了大风，护送的队伍被吹得七零八落。要知道那附近常有土狼出没，公主孤身一人，可是危险得紧！”
百里宇“哦”了一声，想起他们和萨达杀掉的那批狼，可见当时的公主就在不远处。
大婶说起英雄美人的故事十分投入，重重拍了下百里宇的手，生怕他听得不仔细。
“就在公主限于危难的时候，驸马出现了。他冒着大风保护公主殿下，风灾过了又帮公主找到了失散的人马。那时风灾还未彻底过去，驸马不便一个人上路，所以公主便留他小住。哎呀，这一来二去，两人自然就有了感情。说起来，这场大风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缘分啊！”
大婶说得兴致勃勃，仿佛这场动人的故事是发生在她身上。
百里宇却不相信：天下什么女人能让齐擎舍弃三公主转投他人怀抱？至少对于他而言，这种女人不存在。
大婶见百里宇满脸不屑的神色，打趣儿道：“小伙子，你是不是羡慕驸马爷的运气，想要代替他？”
百里宇干笑了两声：“就算……是吧！”
只不过他想代替的不是卫国驸马，而是晋国公主的驸马。
其实齐擎和卫国公主凑成一对，也未尝不是好事啊。
他想入非非之时，凤无华已从人群中抽身离去。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已是空荡荡的。
他在街道上发疯一样地找了半日，最后实在不支，气喘吁吁地回到了驻地，惊讶的发现凤无华就在此处。
“公主你在这里啊，害我好生担心……”百里宇扶着柱子喘息。
“你担心什么？”
“怕你一时冲动……”
凤无华站起身，递了一杯水给百里宇：“我没有冲动，相反，我很冷静。”
的确，她的声音很沉，很稳，比平时更冷几分。
百里宇接过水，抬头一看，发现凤无华一身夜行衣。
“公主，你这是……”
“我要去卫国王宫，我要问个清楚。”
百里宇放下杯子，无可奈何地抚着额头：“公主才说不会冲动！那是王宫！守卫森严！”
凤无华不为所动：“齐擎欠我一个说法。”
站在窗口，来自草原的风刮过面颊，生冷如刀。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说自己更冷静，并非自我安慰，也没有欺骗百里宇。
这个时候，前一生的记忆又浮上心头：她唯一珍爱过的一个人，到头来却一手造就了她的丧生。
重生为凤无华，她以为已经摆脱了这样的命运。没有想到，今日站在街道上，她又一次看到珍爱之人背弃了自己。
可是这一次，她不会糊里糊涂咽下苦果，她要问个明白。
有人握住了凤无华的手。她抬头看去，是红着脸的百里宇。
“公主，我陪你去！”
凤无华竟然笑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你自己都说了守卫森严。”
“哈哈，和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总算也有些进步了嘛！再说齐擎抛下的还有我这个盟友，我也要讨说法啊！”
百里宇打了个哈哈，又露出在他身上少见的正经神色：“公主，我不会让你独自犯险。”
今夜天公不作美，一轮明月高悬，美则美矣，却不利于凤无华藏身。
好在王宫中大多数士兵都被抽调去准备朝圣会，王宫的守卫比百里宇预计得稀松许多。就算带着一个百里宇，凤无华依旧能来去自如。
受草原民族影响，卫国王宫比齐晋的都要简洁许多，也没有刻意将宫殿的布局造得迷宫一般。凤无华和百里宇略略找寻了一些时候，便看到了公主所在的宫殿。
他们悄悄地翻过墙头，正好看到窗纱上投出来的一双人影。
“你看，我们大婚时，我就穿这件衣服，好不好？”女子娇笑着，身影翩然起舞，像是草原上轻盈的百灵。
“很好看。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这个声音，毫无意外是齐擎。
女子似嗔似喜：“齐哥，你总说这些好话来哄我。你以前是不是有很多情人？”
窗纱上，齐擎的影子托腮，像是陷入思考：“我不记得了。就算曾经有，现在的我也只喜欢你。”
“花言巧语！爹说我最应该防范的就是说好话哄我的人。齐哥，我真该让父王取消婚约。”
“也无不可。”齐擎含笑回答，显然已吃定了公主舍不得他。
“你……”公主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可是看影子却挨着他坐了下来。
凤无华不想再看，转身跳到了墙外，百里宇笨拙地翻了出去，问道：“不去问问他吗？”
“还需要吗？我们走吧！”凤无华带着百里宇离开了王宫，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屋内，齐擎轻轻推开了窗，望着空荡荡的院子，那里只有树叶随风摆动。
“齐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夜深风大，你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