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少见父亲如此严厉的时候,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朝着刘太师赔罪道,“父亲息怒,女儿实在有事,这才贸然闯了进来。”
淑妃自退一步,刘太师听了这才脸色稍霁,朝她摆摆手道:“不碍事,你先退下吧,去看看你母亲也好。”
刘太师的话中透着几分不耐烦,淑妃听在耳里,面上却没有半分不恭敬的神色,她偷偷看了刘太师身旁那个低垂着头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人一眼,而后点点头,朝刘太师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可是出去后淑妃并没有走远,她对着守在门外的那人道,“父亲说书房的茶凉了,让你再去泡一壶来。”
那人狐疑地看了眼淑妃,随即点点头,转身去了。淑妃被他那眼看得有些心惊,见他转身离去,连忙又加了句,“父亲还特意叮嘱,水要去年冬日采来存在梅树下的那罐雪水。”
那人听后瓮声瓮气地道了声“是”便退下了,淑妃在他身后长呼一口气,见他渐行渐远,直至不见才放下心来。她左右环顾了一下,见书房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才蹑手蹑脚躲到窗侧,隐蔽了起来。
刘太师的书房建在府中院落深处,平日里他也下来严令,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这间书房,平时能出入其中的也非亲信不可。是以淑妃将那人打发走后,一时半会书房周围竟是半个人影也无。
淑妃悄悄靠近虚掩着的窗户,借着书房外重重花影隐蔽了自己的身影,她将头微微探向窗户虚掩着的地方,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传来的私语声。
“大人,百兽陵的事情……初有眉目,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这声音是房内另一个人的,淑妃仔细分辨着,同时全神贯注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以为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很容易吗?”
屋内传来刘太师震怒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清脆的碎瓷声,躲在窗外的淑妃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缓过来。再听得时候,屋内却已经恢复了一片安静。
淑妃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
正这时,屋内又传出声音——
“大人,百兽陵的事情,小的敢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淑妃松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厅里面的谈话。
“保证?你们这些江湖术士的保证能值几个钱?皇上已经有所怀疑了,如果出了事,你们好自为之吧!”
屋内的另一个人似是没有料到刘太师会如此无情无义,他沉默良久,才冷笑出声:“刘太师以为这样子就能和我们这些江湖术士撇清关系吗?为了大人您所谓的长生不老的梦想,我们这些人可是鞠躬尽瘁,前仆后继地为大人您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现在想要一刀两断,是不是晚了点?”
屋内又是半晌没有声息,屋外偷听的淑妃却是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忍住没有惊叫出声。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淑妃便知道刘家的私人陵墓叫做百兽陵。相传刘家的祖先为了能使死去亲人的尸身长久不朽,特地寻找了一百种珍稀动物,用它们的血液浸泡尸身,从而达到想要的效果。
可是时至今日淑妃才知道,这百兽陵恐怕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一回事。
知道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淑妃如同芒刺在背,一刻都不敢再待下去,更别说继续躲在此处偷听了。她小心翼翼地往后移动着步子,力求不发出一点声音。
屋内的人大概是仍旧沉浸在两人的对话之中,淑妃没一会儿就从院子中跑了出来。她脸上布满惊恐神色地撞到了来人身上。
“娘娘小心!”
那人语气急促地说道。
淑妃煞白了脸,看看避开了将要泼洒在她身上的滚烫茶水。认出那人是刚刚被她有意支开去泡茶的下人,淑妃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低了头摆摆手匆匆离去。
那人看了眼地上摔成几瓣的茶杯,又若有所思地盯着淑妃匆匆离去的慌乱背影,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唇。
淑妃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现在脑海之中只剩下快跑一个念头。她在刘府中长大,对于自己这个身居高位的父亲自是有一定的了解。
刘太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作为一个庶女,知道了这么一个大秘密,就算如今贵为皇帝的淑妃,恐怕也难逃一劫。
淑妃匆匆赶到大堂,顾不上整理仪容便对着随侍的丫鬟道,回宫。丫鬟不明就里,但还是很快就去准备马车轿子了。
没一会儿,淑妃便带着丫鬟匆忙离开耳里太师府,赶往了回宫之路。
刘太师和那人的密谈不欢而散之后,又摔了房间好几个茶杯,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一旁的女儿,他招来仆从,揉了揉紧皱地眉心,“淑妃呢?”
那人正是刚刚被淑妃支开之人,只见他神色恭敬,一字一句道:“小人刚刚听闻淑妃娘娘说大人您要重新泡茶,就去了,结果泡完茶回来却被娘娘一把撞翻了……小人瞧着淑妃娘娘当时的脸色似是也不太好,煞白煞白的。”
“我何时让人重新泡茶了?”话音未落,刘太师便发现了不妥,他细细一回想,又将这些事梳理了一遍,顿时眼神冒出寒光,“她现在在何处?”
“淑妃娘娘早就备了马车走了,此时恐怕已经进宫门了。”
刘太师攥紧拳头,脑海中飞速想着应对之策。
淑妃如今正处在飞奔的马车上,前面宫阙遥遥,宫门在望了,她心里这才安下心来。
进了宫,回到她居住的贤德宫,淑妃看着熟悉的摆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整个人也开始恢复往常精明算计的样子,知道了这样一个秘密,淑妃如今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能否从中牟利。
淑妃眼中精光一闪,立马想到了凤宇珩立二皇子为太子一事。若说刘太师没有在其中掺和一脚,淑妃是死都不会信的,如今她手里也算是有了他这么一个把柄,如果不善加利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到这里,淑妃心中瞬间清明了。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