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巫争等人便告辞了火丹巫山等人踏上了前往帝都的征程,一路上巫争都没有说话,而阮良也看得出他的心事,猜到了一些大概。
当日黄昏,四人终于来到帝都城外。
远远望去,帝都被黑雾笼罩,阴森恐怖,用阮良的话说,如今黑雾的范围已经几乎笼罩了全城,而他出任务之前还只是在皇城范围。
大批的民众纷纷迁出帝都,逃难的队伍汇成长达百里的曲线,纷乱,吵杂,处处鸡飞狗跳,帝都往昔的繁华早已不再,留下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雾毒瘴。
由阮良带路,四人很快来到皇城大门附近,枯死的树木早已变黑,伸手一碰,立时化灰随风飘散。
城门前,两名岗哨见到阮良等人,急忙迎上,随即将最近时间内皇城黑雾的情况说了详细,听完之后,阮良有些不安,急忙问询。
“前去执行任务的侍卫可都回来了?”
“回大人,大部分都回来了,除了前往七鬼废墟的队伍之外。”
“恩,知道了,开门,皇帝要找的人我们已经带来了。”
没有片刻耽误,岗哨打开城门,只见皇城内黑雾障眼,十米外的景物不能看清,空气中有些灰烬一样的灰尘随风四散,四下里充斥了腐败的气味,味道令人作呕,然而四人并未却步,而是径直前往皇宫朝见。
金碧辉煌不再,所有的建筑都蒙上了黑灰,暗淡无光,颜色尽失,气氛顿时压抑,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还能有凌天最高统治者停留。
没有通禀,天火伸手去推开大殿的大门,就听咣当一声,大门摔在地上粉碎,又是一阵黑雾四散开来。
咒骂几句,四人径直走向王座,此时阮良天火封侯三人才注意到巫争的模样。他们三人满面尘灰,浑身漆黑,而巫争却面色红润,非常整洁,空中的黑灰在距他几公分外的地方忽然变成墨绿颜色,继而消失殆尽,这一切当即使得阮良等人非常惊讶。
没有多问,四人已经来到王座前,就听阮良大声报上。
“皇帝陛下,巫争人已经带到,微臣先退下了。”
说完,阮良等人匆忙退出殿外,仅留巫争一人站在当中,不久,屏风后传出稳健的脚步声,一名须发洁白的老人露面。
见到老人的模样,巫争当即一惊,失声惊呼。
“爷爷?怎么会是您呢?”
老人脸色冰冷,轻咳一声,问话。
“腾龙古玉在哪儿?”
“腾龙玉?那东西已经化作我身上的纹路了,您要他干什么?”
老皇帝一惊,大声朝殿外喊话。
“来人呐!把这小子的皮给我扒下来。”
巫争一听,顿时叫骂。
“老巫中,你想干什么?”
巫中双目通红,说话微颤。
“腾龙玉是唯一能震慑这黑雾的东西,我走之前曾经跟巫青千叮万嘱,可这小子还是自作主张把它交给了你,造孽呀!造孽呀!来人呐!把他的皮给我扒下来!”
“你敢?”
“我是凌天的皇帝,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凌天皇帝?谁承认了?你自封皇帝以来,龙皇巫韵的近卫可曾拥护你?这些幸存下来的开国元老为什么离开帝都?你能说给我听吗?你为什么回到帝都,单纯是为了力挽狂澜吗?”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些问题,只问你一句话,交不交出腾龙玉?”
“腾龙玉已经化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你觉得我可能把命交给你吗?”
殿外,几十名枯魔侍卫已经闻声赶到,他们个个剑拔弩张,就等巫中一声令下。
巫争看得仔细,这些枯魔侍卫和阮良等人不同,他们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灵魂早已不知所踪,活脱脱的一群傀儡。巫争大笑,伸手一指这些鬼魅,质问。
“这些效忠于你的侍卫灵魂都到哪里去了?从第一次试魂的时候我就想到一个问题,传闻都说试魂碑的强弱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国力,难不成你借助试魂碑来拢聚虚魂之力?这种手段简直恐怖的令人发指,如今你又跟我索要腾龙古玉,究竟要干些什么,能告诉我吗?否则我死都不会瞑目。”
“好,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带你去个地方,去过这个地方之后你再决定交与不交。跟我来!”
巫中做手势让一众侍卫退下,当先飘出大殿,转眼百米之外,巫争紧随其后,二人不久便来到了黑雾最为浓厚的中央地带。
一处高大的宫殿群所在,黑雾从其中一殿破损的大门内飘出,殿宇横梁处的匾额模糊不清,但最后一个院字还是能隐约辨析,思前想后,巫争忽然一惊,忙问。
“这里该不会就是韬略书院吧?”
巫中没有回头的反问。
“那你认为这里还能是哪里?”
“随便一问你随便一听。”
“哼,跟紧我,丢了概不负责。”
巫中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腾腾雾气之内,巫争急忙跟了上去。
一道石门附近,巫中伸手亮出魂饰,就听咯噔一声,机关启动,石门缓缓打开。开启的瞬间,巫中忽然躲到一旁,就见门后漆黑中荧光点点如繁星无数,见到此景,巫争忽然想起在一仙岛禁地深渊中的奇遇,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地点而已。
没有忙于走进,巫争看着巫中的脸色变化,继而听到巫中说话。
“进去之后一直往前,你会得到答案,听好,一直往前,否则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巫争还未动身,就听一声嘶鸣,漆黑中荧光飞速游动,涌向石门附近,巫中再度伸手亮出魂饰,那些荧光才忽然褪去,消失不见,此时的巫争没有在意那些荧光,一双眼睛紧盯着巫中手指的魂饰不放。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不能,因为我是守门人,禁地守门人,你的父亲巫青也一样,只不过他守的是韬略书院的另一边。”
“什么?你能说清楚点吗?”
“还不够清楚吗?韬略书院有两道大门,第一道在帝都,第二道在一仙岛禁地,听说还有第三道大门,但是谁都没有找到或去到过那里,据说龙皇巫韵就是穿过了那扇门去往了不知名的地方,而那里就是传说中的七鬼之国。”
“我越发的糊涂了,七鬼之国不是这超大陆上的一国吗?九国盟军不是已经将她摧毁了吗?八百万士兵集体自杀的结局难道都是假的吗?”
“无可奉告,你进去之后就懂了。”
“荒唐,你以为我是傻子呀?我才不进去呢!”
轰!
帝都外的轰鸣将地面震的粉碎,曾经辉煌一时的文明摇摇欲坠,疯狂的冲击力将所有打成一团散沙。
最后关头,巫中伸手拉起巫争将他抛入黑暗之中,最后的霎那,巫争亲眼见证了凌天帝都的毁灭,以及祖父巫中舍身的一举。
帝都尽毁,片瓦无存,龙之子国大军灭魂炮开路,黑色的气团铺天盖地,无所顾忌,造下了太多的杀戮。
废墟远处,火丹看着远极之处的荒芜,心灵着实有些感触,身旁的火舞也大惊失色。
镜头切远,滂沱黑雾笼罩下,无数的黑点蜂拥而去,枯魔禁军摧枯拉朽,瓦解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你懂得操控七鬼亡魂的诅咒,你还是我认识的火丹吗?”
听到火舞的问话,火丹苦涩一笑,搭话。
“这些不是七鬼亡魂,而是九国联军阵亡的将士之魂,他们终于能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距离太远,巫山等人根本听不清楚火丹在说些什么,前任凌天皇帝巫龙也胆战心惊的看着远处的屠杀,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不管为了什么,我的心愿已经了了,虽然没有见到皇帝究竟是谁,但现在我有种预感,不详的预感,我觉得我们该走了。”
巫山和穆晚先后离去,速度非常之快。
远处,没有喊杀声,更没有刀剑的呼啸,杀戮异常平静。
火丹面露异色,不久便心跳加快。
“这不对呀!南柯巫山等等残存的龙皇近卫都不能靠近的帝都如今居然崩溃的如此之快,我许久的准备难道都是徒劳吗?一切都这么容易吗?这该不会是幻觉吧?”
“火丹,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面有问题。”
听火舞说话,火丹忙问。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龙之子国的大军陷入黑雾之中,他们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的减弱,凌天帝都确实被你攻陷了,但是你的军队也完了,这可是你的心血,再这样下去,龙之子国也会从地图上彻底消失的。”
火丹听完双瞳忽然放大,急忙下令。
“命令,全军后撤,马上。”
退兵的号角吹响,但丝毫不能穿透越发浓郁的黑雾,黑甲军一点点的被吞噬不见,最后,天际一道黑光射下,犹如一颗核弹坠地,轰响之后,黑雾如虎添翼,疯狂外扩,势如暴雨的黑点鬼魅横扫四方天地。
夷为平地的凌天帝都,一条人影哈哈冷笑。
“凌天完了,龙之子国也元气大伤,这超大陆上还有谁是七鬼的对手敌国?巫韵、幽冥,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的儿子为你们开创了前所未有的七鬼盛世。”
疯狂的逃亡中,火丹不住的喃喃自语,不断重复同样的话。
“难道一开始我就错了吗?”
再说黑暗之中,巫争飞快下坠,一直过去了许久都没有到底。
周围,大批的荧光簇拥着,载体却是无数的恶鬼头颅。巫争早已习惯了这些,冷静之后驾影平衡了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韬略书院和一仙岛禁地会如此的相像?这么多的亡魂,数量过亿,几乎是超大陆所有国度的人数总和,难道一开始我就错了吗?”
与此同时,南柯村,几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远望黑雾漫天的帝都方向发出惊叹。
“看来当初我们选择离开是正确的。”
南柯苍龙汗颜,说话也有点颤抖。
“南柯音匀,哦不,老族长,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们不应该再有试图主宰天下的梦。”
南柯音匀也一声叹息。
“你醒悟的有点晚了,龙皇造下的罪孽看来我们要帮他完结了,去通知所有人在南柯村外集结,我们该终止这场浩劫了。”
“老族长,这么恐怖的力量我们根本不能匹敌呀!”
“记得从前我们一起起誓,誓死效忠龙皇巫韵,漠城外的大山上还有我们的誓词,可当初龙皇巫韵舍身进入韬略书院,也就是究极魂枯邪帝之中的时候我们都在干什么?那时我们就都知道他一人不能终结邪帝造下的灾难,如今这方土地已经走向了毁灭,我们的末路也是早晚的事儿,不如追随龙皇的意志,和枯皇一战到底。”
“先不说枯皇实力如何,光是邪帝造下的黑雾幻境我们都难以突破,怎么才能找到他?”
“哼,我们处心积虑培养了两位变天之人,一个做了试金石,另一个呢?那小子还没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有惊人的举动了,枯魔禁军一直都是我手中的王牌,皇帝估计都不会想到我们会让他去帝都吧?”
“真正的皇帝太信任他身边的人了,也该着他有此一劫。”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如果巫争找不到巫韵,一切都是白搭。”
废墟苍狼城外,两条人影在天地白雪间显得孤单,火舞搀扶着火丹一瘸一拐的行进,而此时,火丹突然推开火舞,踉跄倒地,还不住的大喊。
“我都失败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火舞伸手就给了火丹一记重重的耳光,大声嚷道。
“攻打凌天帝都的军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龙之子国还大有人在,你凭什么这么说?给我起来,是男人就赶紧给我起来!”
“滚,你给我滚,你早就知道我会输是吧?你是预言师,为什么不尽早告诉我这个事实?”
“我说你会听吗?不可一世,目中无人,无情冷傲,你看看你身边还有几个人对你忠心?巫争也是变天之人,你却让他去做炮灰,还险些致他于死地,朋友做到这个地步,鬼才会相信你。”
“巫争好,你去找他呀?去呀?估计他这会儿还有口气吧!哈哈哈哈!滚,滚呀?”
火舞银牙咬碎,玉指切掌流血,双眼泪光封冻,静静盯着火丹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远去,唯留受伤不轻的火丹在漫天白雪中自生自灭。
不久,火丹体力不支终于晕倒,而风雪却越发的猛烈,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即将走完悲哀一生的时候,一队人马恰巧经过,马车上的女子看到了雪地里的火丹,当即跳下车去查探,雪光莹亮,清晰了女子的容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巫青之女,巫争的姐姐巫欢。
第57章帝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