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正闭了眼睛熏熏然的沉醉着,想着心事似睡非睡的关口,房间里蓦然响起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这郎情妾意香气清郁,却价值不菲,单只一滴便值十两银子,你一下子倒进去那么多,可不是暴殄天物吗?”
柳如烟的头皮一听这个声音就是一炸,压下了已经到了嗓子眼里的尖叫,冷静的睁开眼一瞧,一张冷的掉冰渣的俊脸就在自己的头顶上,两眼正斜斜的看着她,连嘴角的冷笑都透着冷气邪意。
竟然,果然,是那个冰山男人!
柳如烟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还好,这浴桶里已经被玉儿撒满了艳红的玫瑰花瓣,此刻把上面的水面遮得是严严实实的,总算还不至于春光外泄的被他一览无余看个精光。最最万幸的是先前去开窗子后因要散那香气没有关上,也妨着有人偷窥所以把那条浴巾也带进了水里的,这时不动声色的从水中捞出,围在了自己的肩上,不放心的又往水中潜了一潜,这才恶狠狠的盯视着他——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你从哪里进来的?这个时候了,别告诉我你是正大光明的开了门进的!”
刚才虽然闭着眼睛,可是门有没有响动她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怎么说她也是个练家子,能被人这样悄无声息丝毫没有觉察的进了屋,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污辱。
再说现在门还好好的关在那里,他总不能化成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吧?要是真的是从正门那来的,平儿和玉儿这两个丫头是不会这样一声不响的,最少也会进来服侍自己,他这个样子站在这儿,当然是从别的地方进的。
“这个你有必要知道吗?这里是我的府上,你是我的王妃,我想进哪里,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还得要先向你通报吗?”冰山男人眼一眨,又向柳如烟靠了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嗯,好香,看来这鲜花赠美人,还真是应景。”
“你!你退开!”饶是柳如烟再镇定,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了,不自觉的又向水里潜了潜,只剩下一个头颅还露在了水面上,只恨这肖浴桶里太小,不能从这头游到那一头去,远远的避开这个肆无忌惮的男人。
“笑话,你是我新娶来的王妃,我是你的夫婿,你让我退开?你觉得合适么?”冰山男人见柳如烟如此慌乱,很有些感兴趣的样子,打算再好好的逗一逗她。
“既然你是我的夫婿,那我就是你的妻子,这个王府是你了,就也是我的!你有权利随时来去,我自然也有这个相同的权利。那既然是平等的,你就得尊重我,我才能尊重你,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得到对方的同意才可以进来,这是尊重别人最基本的礼节,明白吗?”想在口舌上占我的便宜?柳如烟暗笑一声,更是丝毫也不退让,把这种据理力争的话抬着头说得义正词严,把自己的紧张跟慌乱也掩饰的更加严实。
柳如烟的话一说完,那冰山男人跟听到了什么天下最新奇的事情般的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玩味的看着柳如烟半天,唇角竟然绽出了一个微笑。
从见着他开始,柳如烟就只见过他的冷脸孔跟冷笑,再不就是邪笑,这时候突然见着他这样一个微笑,那原本因为慌乱紧张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脏竟然就那么不明所以的漏跳了几下,这家伙,原来笑起来这样好看!仿佛春暖花开,云消雾散,那样的温煦和暖,那样的动人心魄,那样的明艳——是的,是明艳!柳如烟不自觉的唇角跟着一翘,跟着他浅笑了起来。
沈跃飞见了柳如烟的这一个莞尔浅笑,神情猛然一震,眸中的笑意凝了凝,眸中的神色说不出是喜是惊,身形一顿,下一秒,人已经身子倾下,伸出手去托起了柳如烟尖俏的下巴。
一个冰凉的唇印在了柳如烟湿软的红唇上,冰冰的,也冻住了她的思维跟反应。她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散去,那张唇却已经离她而去。
“你太大意了,以后自己好自防范吧,一切都小心为上!”冰冷的声音已经远去,半晌,再无一点声息。
柳如烟如泥雕木塑般的呆在那里,老半天一动也不能动。怎么了?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刚才,他,吻了她?
大脑里的空白跟电脑蓝屏了似的,老半天也没有开得了机。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柳如烟在那里回想了老半天,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对了,是他老不怀好意的往前凑,还说那些让她恼火的话来激她,自己让他退开,耐心的跟他讲了一下什么是尊重礼节——这好像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或是有什么引诱的地方吧?
再然后,那冰山男人竟然就那么出其不意的对着自己微笑了起来,那个笑容,那个笑容实在是……是了,定然是那男人趁机对自己下了什么盅,要不然怎么竟会让自己的脑袋突然就当了机,傻巴巴的跟着他也笑了起来?不对不对,应该是他会什么巫术之类的才对,否则自己在他拿他的手指头抬自己下巴的时候就该清醒了,还用等到他吻上自己了都没反应过来给他好大一个耳刮子么?
他吻了自己?——他真的吻了自己?!柳如烟跟神经了似的猛的伸手抚上了自己被那男人印过冰凉一吻的唇,火辣辣的,脸上就烧了起来,这火来势汹涌而热烈,一路烧下去,直烧到了她的脚趾上。
低头看看浴桶里的自己,连柳如烟都不得不感叹一下。这是一具正值二八豆蔻年华的身躯,真正如花含苞的年纪,肌肤胜雪,莹白如玉,娇嫩,而青涩,然而她在这身体里的心理年龄却已经二十五岁了,虽然还缺了实践操作的经验,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那么单纯稚弱,就这样被一个臭男人吃了豆腐,当真是有够糗的。
“王妃,王妃?您洗完了没有?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平儿和玉儿在前面等了好久了,还是不见柳如烟出来,也不见她相唤,犹豫了老半天,到底是放心不下,还是大着胆子过来探望了。
“我马上就好,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柳如烟闻言这才有些惊醒过来,急急的从浴桶里出来,自己忙忙的穿好了衣服。
因为夜色已深,平儿给她准备的也是家常睡服,不似先前那成亲拜堂繁琐的正服,宽松的月白暗竹纹软绫上衫,下面是同质地花色的中裤,贴身而舒适。柳如烟的头发极长,发质也很好,在肩上披垂而下,乌黑如云,一行动便衣随风动,翩然若舞。
柳如烟很享受这种感觉,索性赤了脚,散着头发在屋内寻找了起来。这五王爷府里陈设也不是太奢华,富丽堂皇中倒是很有几分雅意。她沐浴的这间屋子便是专门用来洗浴的,就在她卧房的后面,从卧房的旁厅侧门一转出来就是,太晚了看不太清四周的情形,好像外面就是一座小花园,这从开了窗子看到的花草植树就可以看得出来。浴室里四处陈设着沐浴用的器具,中间处四面设了画着美人花鸟的屏风,半环在浴桶的周围,很是隐密,外面的人根本无从窥看到屏风里面浴桶里面的人。刚才,那个冰山男人就是站在屏风缺口处的,那个位置,原有一面屏风被她让平儿挪到了墙角,也是闲四张屏风圈起来太过憋闷的缘故。
既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那也有可能是从开着的窗子里跳了进来,柳如烟想到这里,忙快步走到窗前,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好几遍,窗棂上地板上竟然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连个浅到不能再浅的浮脚印都没有找到。
也不是从窗子进来的?柳如烟这下有些纳闷了。连转了两个圈子,柳如烟还是看不出他是从哪个地方进来的,抬着看看屋顶,也好好的没有被撬动过的样子,不缺瓦不露洞的,地上,也全是铺的木质的板材,还做了疏流漏水的两层,每层之间的板材都隔了间隙,怎么也不可能有一个大活人能钻过的样子,再说了,这下面是洗浴用水的流泄之处,就算是有地道之类的,也不会选在了这种地方。
真是活活见了鬼了,柳如烟打量了几遍,还是一点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是问题是,那人的的确确是出现过的,而且,的的确确不是从大门那儿进来的!
“王妃?王妃您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要我进去吗?”平儿在外面等了良久,光听着屋里有声音,却不见人出来,很是担心的问。
“哦进来吧,我正要叫你们呢!”柳如烟没了辙,只得放平儿玉儿两个进来。
第19章五王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