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起笑了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上次是我急于求成了,所以才会导致魔火攻心,险些出了岔子。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今后我会小心的。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在这儿待着,我现在就到外面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可是……”
叶晓娆露出眷恋不舍的眼神,小手依然牢牢地拉着白尚起,丝毫不肯放松,眼中泛着点点泪光,说道:“白尚起哥哥,既然外面那么危险,我们就一起在这儿待着好了。只要等到这场风暴过去,我们就离开这里。白尚起哥哥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江南,去京城的吗?”
白尚起见她这副样子,不禁好笑道:“傻丫头,我就出去看看而已,又不是去干嘛。你想想啊,你白尚起哥哥从小到大是那种肯吃亏的主么,如果真的有危险,我自然是不可能傻到自己往火坑里跳的,放心吧。”
说着,白尚起便缓缓挣开了叶晓娆牵得牢牢的小手,然后再三叮嘱了几句,便往外走去。
回到客栈,白尚起躲在一个角落,偷偷看着那吵吵嚷嚷的一楼大厅。而陆渐离和徐伯、方长远等人就坐在厅中,脸上愁云惨淡,在那低着头不知商量着什么。白尚起屏气凝神,尽量张开自己的神识,想要从那噪杂声中辨别出陆渐离几人是声音。过了好片刻,待他的心神放空,神识融入了整个大厅之中,这才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他们的谈话。
“陆公子,徐老,刚才我查了一下,除了陆三和陆九之外,留在其他几个地方也有不少人被暗杀了。而且都是跟陆三、陆九二人一样,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一刀致命。”方长远凑近陆渐离和徐伯二人跟前说道。
陆渐离在那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是什么人干的,有眉目了吗?”
方长远摇了摇头,道:“刚才一发现陆三和陆九二人的尸体后,我便开始带人出去巡查了一番,但是没有看出什么可疑之处。不过从他们被杀的现场来看,这个下手的人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这一行人当中,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他们非常熟悉的人。不然的话,照着他们的身手,便是敌不过那凶手,也不该连一点儿抵抗的机会也没有。”
陆渐离点点头嗯了一声,道:“陆三他们几个从小在陆家跟我一起长大,都是请的一些当世高手来教习的武艺,便是比不上那些宗门教派的子弟,但多少也有着一战之力。那人既然能不动声色就杀了他们,看来果真如你所说,我们这行人当中有内鬼了。对了,其他几个住处死的都是哪几个人?”
“都是公子府上的随从。”方长远答道。
闻言,陆渐离不由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徐伯。
徐伯那枯黄的老脸上微微动了一下,只听他缓缓说道:“少爷,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得小心了。”
这时方长远不由又道:“可是徐老,如果真是有人盯上了我们,那他们到底是图什么呢?刚才我已经清点过了,我们这趟西域之行,所有的货物和金银细软都还在,并不见缺少。他们肯这般大费苦心地潜伏在我们的队伍里面,既不是为了财物,难道是寻仇而来?陆公子,不知您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陆渐离摇头苦笑:“方长远兄,你跟我们陆家合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陆家是做生意的,讲的是个以和为贵,又怎么可能轻易招惹什么仇家。”
“既如此,那他们这般胡乱杀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方长远挠了挠头,有些想不通。而且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始终感觉这陆公子和徐老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过他也知道,虽然这陆公子口头上总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一声方长远兄,实则他们也只不过是一层雇佣关系罢了。若是这当中真有什么内幕,以他的身份,也是不好追问下去。
“徐伯,你看这事情怎么办?”陆渐离扭头看向一旁依然古波不惊的徐伯,求助道。
徐伯一脸谦卑地道:“少爷,多半是有人觊觎我们此行的财物,所以才暗中下了杀手,想让我们自己人产生骚乱,然后再趁机得利。我觉得少爷大可将这当中实情告知大家,让各自加强戒备,切莫让那贼人再得逞。然后方长远兄弟那边,还望你能够下去安稳一下诸位弟兄们的情绪,让大家不必惊慌,等今晚这场风暴过去之后,我们明日即刻启程,不日便能到平州城了。想来便是再怎么胆大妄为的贼子,也不敢在平州境内动陆家的商队!”
这时一旁的陆渐离听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方长远只得领命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跟弟兄们说一说,省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只怕得闹出事端来。”
说完,方长远便转身离开了陆渐离等人的那张桌子,然后大喝一声,让厅中的众人安静了下来。接着方长远将陆渐离让众人加强戒备的话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然后便离开了客栈,往另外几个住处走去。
接着陆渐离也起身跟厅中的众人说了几句,大体就是让大家放心,同时注意戒备云云,说完也离开了大厅,和徐伯二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回到房间,陆渐离便迫不及待地道:“徐伯,那些人是……”
话刚出口,就见徐伯示意了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噤声。
接着只听徐伯对着空中一声轻喝道:“阁下还是自己出来吧,真以为老朽如此老眼昏花,没发现阁下一直藏身在附近不成?!”
听到这话,化身为黑影潜藏在暗处的白尚起不由心中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白尚起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他的这门潜伏手段,乃是学于《魔典》上的一招化光流影,是一门极其玄妙的潜伏功夫。这招化光流影的奥妙在于,可以随时随地借助周围的环境,让自己的身形与气息完全融入其中,从而让人无所察觉。虽说白尚起也还未将这流影术修炼至极致,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看破了吧?
正当白尚起在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出来的时候,忽然只听空气中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不由让人感觉一阵极其不舒服。
紧接着,就见房中的一面墙壁上,忽然像是一面镜湖中落了块石子进去,竟然激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忽地,一只大手从那墙壁后面凭空伸了出来,同时只见那只大手化作掌势,一团幽幽的黑色火焰在那几根指尖来回跳跃着。
黑色的火焰越来越大,最后忽然聚成一团火球,如电一般向着陆渐离二人射来。
陆渐离见状顿时一脸骇然,险些惊呼出声。
一旁的徐伯倒是显得很是平静,面对疾射而来的黑色火球,只是大袖一挥,便将那火球扇得湮灭。
“化影术,苍冥火,原来阁下是北冥宗的人!”徐伯冷声说道。
与此同时,墙壁上的那一圈圈波纹忽然散去,只见一道人影现身了出来。那是个十分高大的人,只是站在房中,几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得到顶上的楼板。而且他的身体也魁梧得可怕,一袭黑色的长袍,却没能掩盖住那浑身虬结的肌肉,隐隐透出一股骇人的气势。再看他的模样,方脸浓眉,右边脸颊处赫然有着一道深深的伤口,从耳下一直划到唇角,裂着诺大一道口子,导致他笑起来的的时候显得嘴角张开的幅度极大,既是诡异,又是骇人。
“你、你是幽鬼冥王?!不是听闻你被留恨剑圣所杀,怎么还活着?”徐伯似乎是认出了来人,露出一脸震惊地道。
幽鬼冥王?
白尚起在旁听着不由一惊,这幽鬼冥王原是北冥宗旗下八大冥王之一,据说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剑域的留恨剑圣所追杀,已经多年不见踪影。甚至在十年前,无方界与出云界两大圣域联手围剿北冥宗的时候也未曾出现。世人只道他早已命丧于留恨剑圣的剑下,怎料时隔二十几年,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幽鬼冥王先是咦了一声,接着又是桀桀笑了几声,眯着眼睛看了看徐伯,道:“你这老头居然认得我?这倒是奇了。说我被空留恨那老家伙杀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就凭他空留恨,也能杀得了老子?如果不是因为老子有事耽搁了,早就找上门去撕碎那老家伙了,哪儿还容许他躲在剑域里苟活了几十年。”
听到这话,徐伯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再也平静不住了,此时的他明显露出了十分紧张的样子,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个幽鬼冥王十分忌惮。徐伯忽然上前一步,将陆渐离挡在身后,接着道:“那不知幽鬼冥王此番前来,却是为了何故?想来我们陆家的那几个随从,也是命丧阁下之手吧?只是阁下与我们陆家素无恩怨,却不知为何要下此毒手!”
“笑话,就你们陆家那几个小崽子,也配老子出手?!”
幽鬼冥王冷笑一声,接着道:“如果不是为了给你们陆家那老不死的留点儿情面,这一路从西域跟过来老子才懒得陪你们玩这些花花样,直接一刀一个宰了便是,岂能容你们活到现在。”
徐伯自然知道幽鬼冥王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他确实有这个能力,而且也有这个手段。不过既然他明言忌惮于陆家的那位老祖宗,那说明事情还是有些回旋的余地的。
想了想,徐伯决定还是试探性地问一下:“那不知阁下来找我们,到底有何事呢?”
幽鬼冥王冷哼一声道:“少废话!速将幽冥火种给我,那原本就是我北冥宗的圣物,你们陆家得去也无用。速速将东西拿来,我便不为难你们。”
幽冥火种?!
躲在暗处的白尚起听到这里不由心头大惊,这火种乃是北冥宗的圣物,据说在两大圣域攻打北冥宗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怎么又到了陆家的手上去了?
而他的这一惊,气息稍乱,却是惹了祸事来了。
只听幽鬼冥王咦了一声,忽然双目如电一般迅速捕捉到了白尚起藏身的地方,顿时让白尚起感觉自己好似被万芒穿身,一股滔天的气势倾轧而来,竟让他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接着就见幽鬼冥王大手一挥,白尚起顿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掌给瞬间抽空了一般,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地离地而起,被迫从那阴影中现身了出来。
看着被他压倒性的力量给逼出来的白尚起,幽鬼冥王怪笑着道:“哟呵,没想到这屋子里竟然还藏了你个小子。我就说刚才一直感觉这房间里有些不对劲,像是还有什么人藏在这里的样子,原来还真是!”说着忽然伸手一招,白尚起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他的身体便又不受控制地被幽鬼给隔空一把抓了过去,拎在身前,露出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看你这潜伏的手段,好像也是我们北冥宗的人?”
第5章祸事上身(下)